道宫之中,道成子沉声吩咐道:“妙玄,你安排几名弟子,助青成子的家族夺得燕国。”
一道人影走前,恭声道:“遵命。”
几名玄宗长老沉默片刻,一人还是忍不住开口:“大长老三思,我宗超然物外,从来都不干涉世俗国家之事,插手燕国内政,恐怕会惹人非议。”
道成子淡淡道:“燕国弹丸小国,甘愿做周朝的忠犬,不将我玄宗放在眼中,若是不杀鸡儆猴,以后还是会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效仿,此威老夫必立,任何人不许多言。”
天机子长老亲自下令,掌门离宗之后,由太长老代掌宗门。
一众门内长老,无法违抗他的决定。
以前太长老的性格算不好,但也并非如此这般。
众人隐隐的觉得,他在天下修行者面前丢尽颜面,已经心生魔魇,正在让他的性格,从极端变的更加极端,再这样下去,玄宗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他越是想要维护宗门的颜面,宗门的颜面便丢的越彻底。
倘若当初秉公处置,交出青成子,虽然还是会略有损宗门颜面,但事情绝对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所有道场被收回,外宗弟子被驱逐,内宗弟子在大周和妖国都受到排挤,在天下修行者心中,千年宗派名誉扫地,这一刻,不少长老都开始怀疑天机子长老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在太长老的安排之下,几名门内第五境长老,悄然离开了宗门,前往燕国。
数日后,大周,神都。
早朝之,燕国使臣跪在紫薇殿,哀求道:“燕国有乱臣贼子作乱,已经包围了皇宫,下臣奉燕王之命,向国求援!”
李慕站在殿前,面露意外之色。
他的原意是通过燕国朝廷,给青成子的家族施压,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燕国赵氏居然造反了。
他曾经问过燕国使臣,赵家只是一个中等实力的修行家族,根本不具备造反的实力,燕国皇室掌控的力量,足以将赵家灭族十次。
能将燕国皇室逼迫到这种境地,赵家背后必定有人相助。
有这种实力,又有相助赵家理由的,显然就是玄宗了。
朝廷在玄宗的探子传回消息,自李慕等人离开之后,玄宗掌教妙云子也外出云游,此时执掌玄宗的,是太长老道成子。
以他那将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性格,做得出来的这样的事情。
燕国使臣的求援,在朝堂引起了大范围的议论。
一番商讨之后,一名文官踌躇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这是燕国的内政,大周不宜插手。”
燕国是大周的属国,每年给大周进贡,大周有保护燕国的职责,但前提是燕国受到外来势力的入侵,燕国国内有人造反,属于燕国的内政,自太祖立国始,大周就不干涉他国内政,主动挑衅的申国除外。
这是南方诸国一直以来对大周放心,安心贡的重要原因。
这一次,大周能用拨乱反正的理由发兵帮助燕国,下一次,就有可能用别的理由干预他国内政,一旦这个规则被打破,南方诸国必定人心惶惶,不利于祖洲安定。
大周的朝臣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出于大局考虑,一致决定,燕国内乱,大周并不出兵。
散朝之后,大周的朝臣散去,燕国使臣失魂落魄的走出紫薇殿,一脸的悲怆。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夹杂在大势力之间,命运早就不受自己掌控,燕国,很快就要落入乱党之手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他身旁走过,袖中忽然有一物掉落。
燕国使臣捡起一沓黄色的纸符,叫住那名让燕国陷入漩涡的大周年轻官员,声音沙哑道:“大人,您的东西掉了。”
李慕回过头,淡淡说道:“本官没有掉什么东西。”
燕国使臣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沓纸符,这符箓面符文复杂至极,仅仅看一眼,他便觉得有些头晕,符纸似乎也是特殊材料,每一张符箓中,都似乎蕴含着磅礴无比的力量。
这分明是他刚才掉的,他为什么要否认?
那位年轻官员已经走远,燕国使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李慕离开皇宫,并未回家,而是来到城外。
神都西边的城门之外,一片面积极广的空地,工部的匠人正在忙碌,这里即将建成一座超大型的修行坊市,邀请祖州各大宗门,修行世家入驻,旨在为祖州的修行者提供便利。
他们不用每五年一次,万里迢迢的前往玄宗,在神都,他们随时都可以换到或者买到他们需要的修行用品。
朝廷也不会动辄三成五成的收取他们的营业额,只需要按时缴纳一定的税收,就能在这里一直营业下去,空地,工部的工匠十分忙碌,这次工期紧任务重,他们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建成一座超大型的坊市,这种巨大的工程,往年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完工。
但这次朝廷的速度很快,一天之内,三省便通过了工程的决议,户部的钱款也在第一时间到位,工部的匠人是连夜来实地测量的。
李慕查看了一番工程进度,才回到家里。
他在玄宗时,对修行者们的承诺期限是三个月,李慕的目的,当然不是薄利多销,招揽生意,他希望三个月后,当祖洲的修行者们来到神都时,被这个更大,更方便,物价更低的修行坊市留住,彻底忘记玄宗的敛财交流会。
虽然他也很想立刻就让小白报仇,可现在的他,还远不能和玄宗正面抗衡,只能先侧面削弱玄宗,再寻找机会。
这三个月里,符箓派首座们集体被李慕抓了壮丁,高阶符箓他们无法保证百分百的成符率,但低阶符箓可以,地阶以的符箓,李慕留着自己画,地阶以下的,都交给了他们。
接下来的几日,李慕一直都在家里画符。
从大周到燕国的一艘飞舟之,一名男子摸了摸怀里的符箓,脸露出焦急之色,他不惜透支法力,将飞舟的速度提到。
燕国,燕都。
近日来,燕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整个燕国百姓人心惶惶。
燕国有名的赵姓修行家族,不知道从哪里招揽来了几位强者,对皇室造反逼宫,摧枯拉朽的大败皇族的护卫军之后,将皇族逼到了皇宫之中。
直到皇族开启了守护大阵,双方暂时僵持了下来。
数道人影悬浮在空中,对覆盖在皇宫之外的一个阵法疯狂攻击,法术的光芒照耀了整片天空,但那阵法除了微微晃动,并没有一点异状。
赵家家主飞高空,对一名中年人道:“长老,此阵是皇室早年高价从灵阵派购得的,据说可以抵御洞玄强者的攻击……”
中年人居高临下的望着燕国皇宫外的阵法,淡淡说道:“抵御第六境的攻击有所夸张,但没有第六境强者,想要破掉此阵,的确要花费几日功夫。”
赵家家主道:“小人担心的是大周朝廷,皇族肯定向大周朝廷求援了,若是大周朝廷派兵……”
中年人道:“放心吧,这是你们燕国自己家里的事情,周国朝廷是不可能派兵的,如果他们真的派兵,宗门也不会坐视。”
赵家家主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阵法之内,燕国皇族看着方悬浮的人影,皆面露苦色。
一名老者叹息道:“没想到玄宗竟然出手了,对付我们燕国这样的小国,居然派出了数位长老,他们想打大周的脸,我燕国却遭了无妄之灾……”
身穿皇袍的中年人道:“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大周朝廷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大周朝廷是不可能出兵的,阵破之时,就是燕国易主之时,恨只恨我燕国势弱,连自己的国运都无法掌控……”
燕国皇室从灵阵派购得的阵法虽强,但也抵御不住数位第五境强者的持续攻击,仅仅两日,阵法便坚持到了极限。
赵家家主悬浮在高空之,望着在法术攻击下剧烈颤动的阵法,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火热。
燕国,马就要姓赵了。
最多数个时辰,此阵便要被攻破。
然而这时,忽然有一道光芒从远处快速接近,那是一艘飞舟,飞舟的人赵家家主并不陌生,他便是燕国常驻大周的使臣。
只有这使臣一人回来,赵家家主便已经明白,大周必然没有出兵,脸的笑容更盛。
在他脸笑容浮现时,滚滚声浪从前方传来。
“逆贼,受死吧!”
那使臣站立在舟首,扔出几张符箓,虚空中忽然出现了几道金甲身影,手持巨兵,身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气息。
赵家家主愕然原地,震惊道:“这是什么?”
看着那几位金甲神兵,几名玄宗长老也愣在了那里,反应过来之后,为首的老者立刻惊恐道:“是第六境的神兵,退,快退!”
……
燕国的消息,是在五日后传到神都的。
燕国有赵氏乱党造反逼宫,最终被皇族平定,赵氏一族,因造反重罪,被诛满门,唯有其子赵成因身在玄宗,逃过一劫。
李府之中,李慕剥了一个橘子,给小白和晚晚一人喂了一瓣。
那位青成子,现在应该能体会一部分小白经历过的痛苦吧?
玄宗。
青成子跪在地,表情呆滞,还没有从重大打击中回过神来。
家族夺权失败,被燕国皇室满门抄斩,赵家现在还活着世的,就只有他一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燕国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国家,皇室的最强者,也才第五境,这次宗门可是直接派出了五名第五境长老,事情怎么可能失败,他的家人怎么可能会死?
道成子阴沉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燕国回来的一名第五境长老悲愤说道:“是金甲神兵符,天阶的金甲神兵符,燕国皇室召唤出了三位第六境的神兵,三位啊,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是他们有意放过我们,这次所有的弟子都要留在燕国……”
妙玄子咬牙道:“符箓派,一定是符箓派插手了,除了他们,还有谁能画出天阶金甲神兵符,攻击类型的天阶符箓禁止售卖外传,符箓派竟然敢破坏规矩!”
一张金甲神兵符,能短暂的召唤出一名第六境修为的神兵,如此高阶战力,可以很轻易的灭掉大多数中小宗门和中小国家,造成极大混乱,所以道门任何一个宗门,都不允许售卖天阶攻击符箓,这是六派的共识。
妙玄子冷声道:“我去问问玄机子,看他怎么解释!”
他来到一座道宫,坐在一张白玉座椅,以法力催动之后,远在北郡的符箓派,主峰的道宫之中,正在给弟子们讲道的玄机子心有所感,挥了挥手,道宫中央,一道虚幻的身影凭空浮现。
玄机子目光望向下方的虚影,问道:“妙玄子道友忽然造访,有何要事?”
妙玄子沉声问道:“玄机子,你少和我装糊涂,你们符箓派是不是给了燕国几张金甲神兵符,你应该知道,这种符箓是禁止出售外流的!”
玄机子否认道:“本派从来没有出售过金甲神兵符。”
妙玄子冷哼道:“你觉得你能否认得了吗,除了你们符箓派,还有哪个门派世家能画天阶符箓,还是天阶攻击符箓!”
玄机子摇头道:“本派的确没有出售过金甲神兵符,但前几日,灵机子师弟传信说,他随身带着的几张高阶符箓被人窃取,或许是那贼子偷盗之后,转手卖掉的,与我符箓派无关……”
“丢了?”
妙玄子震怒道:“玄机子,你以为本座是三岁小儿吗?”
玄机子看着他,淡淡道:“金甲神兵符的符文,随便一本符道入门书籍就有,天下之大,藏龙卧虎,有精于符道的高人能画出此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无凭无据的,不要什么事情都怪到我符箓派头,难道燕国叛军中有人使用高阶神通道术,就一定是玄宗在背后支持吗?”
妙玄子嘴唇动了动,哑口无言,最终一挥衣袖,投影逐渐消散。
玄机子看着他消失,才取出传音法器,催动之后,叮嘱说道:“师弟啊,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记得换一种他们没见过的符箓,金甲神兵符一出,谁都知道是我符箓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