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出城闲逛遇到伏击受轻伤,锁龙蛊毒发回王府静养,并从萧家取了不少冰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部分人的耳朵里。
朝廷自然震怒,狼卫跑去核查,找到了贼人的尸体,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因为许不令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最初目标又是宁玉合,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到下午的时候风声就消散,只留下了几队狼卫漫无目的追查。
黄昏时分,太极宫后方的御书房内,朝堂上的几个大员站在御案前,商讨着大玥各地的琐碎事务。
“肃王近日练兵,根据千阳关驻军报上来的情况,人好像比往年多,要不要派特使去秦州一带看看……”
“又不打仗,肃王年年都在辖境内练兵,那么多铁骑除了东西两头跑还能怎么练?派个特使过去,难不成去教肃王怎么练兵?”
“倒也是……下午忽然箭射肃王世子的贼人,听肃王世子口述,当时射的是宁玉合,会不会是唐家的人……”
“唐家没这胆子,圣上当年都赦免了宁玉合,现在又是肃王世子的授业恩师……”
正事儿都聊完了,基本上都在说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
宋暨坐在御案之后,看完了放在手边的几本折子后,抬起头来轻声道:
“不令安然无恙即可,肃王练兵又不是第一次,勿需每年都疑神疑鬼,都散了吧。”
“诺!”
几个朝臣微微俯身,便走出了御书房,不过太尉刘平阳并没有动,站在原地微微躬身。
宋暨从贾公公手里接过茶杯,声音平和:
“平阳,可有事启奏?”
刘平阳抬手一礼,稍微酝酿了下,轻声道:
“年前圣上定十武魁,意在教化武人重塑武德,只是市井间的武人比来比去,目前就出来一个祝六。祝六功夫好不假,但身为罪民余孽,实在难做天下武人的表率……”
宋暨摇头轻叹了一声:“天下间的武人,都讲究一个‘武无第二’,陆百鸣不敌祝六,便是天下公认的武魁,朕封不封都一样。”
刘平阳微笑了下:“确实是这个理,不过祝六一直是唯一的武魁,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圣上先御笔定下几个公认的,以便天下武人效仿……”
宋暨蹙眉思索少许:“你有推举之人?”
刘平阳轻轻点头,认真思索了下:“千仞门司徒岳烬、武当的陈道子、龙虎山张不正、幽州唐家唐蛟,这四人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门下子弟不是在军伍任职,就是在朝廷当差。武艺也是公认的宗师,想来合适。”
宋暨端着茶杯轻微摩挲,偏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贾公公:“这几人如何?”
贾公公半眯着眼,俯身微笑了下:“司徒岳烬、陈道子、张不正,这三人足以入前十,唐蛟也算是一代俊杰,不过用剑肯定比不过祝六、陆百鸣,对剑术剑招的见解,也比不上曹、陆两家,真生死搏杀,可能连没中毒的肃王世子都打不过……”
刘平阳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贾公公此言差矣,武人从军报国,方能一展所学。能上阵杀敌的功夫才是好功夫,陆家闭门不出,曹家封剑于匣,家里连个科举入仕的都没有,更不说从军报国。若是让这种人当了武魁,岂不是违背了圣上当初定下武魁的初衷?
唐蛟论单打独斗,自是打不过祝六这等动辄取人头颅的悍匪,但其家中子弟,半数在军伍任职,近些年立下的功劳不在少数,被市井的游侠儿轻视也罢,若是连朝廷也对其不公,以后还有谁愿意从军报国报效朝廷,都学祝六侠以武犯禁了。”
这番话很到位,江湖本就是无法之地,只讲江湖规矩,投了朝廷就是鹰犬。宋暨当年也是想矫正歪风邪气,让武人接受律法管制、进军伍报效朝廷,结果江湖直接炸锅对着干,才闹出了铁鹰猎鹿。
站在朝廷的角度,自然是更喜欢唐家这种听话的江湖人。
宋暨稍微思索了下:“那就封下去,十武魁不分先后,第一第二让他们自己去争,若是唐蛟拿不稳,就不能怪朕不体恤唐家了。”
刘平阳躬身应诺,想了想,又开口道:
“唐蛟近日刚好就在京城,武人都讲究在擂台上论高低,本是想和司徒岳明切磋一场。恰好端午将至,长安聚集的武人众多,不如挑个日子把擂台摆在城外,到时候圣上亲临观摩比武,事后当场赐下金匾,如此殊荣,也算是给天下武人树立一个榜样。”九六味
宋暨轻轻笑了下:“若是唐蛟被司徒岳明打趴下,怎么办?”
“……”
刘平阳一愣,唐蛟若是连司徒岳明都打不过,还当个屁的武魁,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擂台上谁都不敢下定论。他想了想:
“那就封司徒岳明,司徒家向来忠心耿耿,一门两武魁,也算是一桩美谈。”
宋暨轻轻点头,抬手道:
“下去安排吧。”
“诺。”
刘平阳微微躬身,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肃王府内,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从城外回来,许不令‘如实’放出消息后,先是给陆夫人报了个平安,然后装病避不见客。
他目前的状态,若是没有解锁龙蛊,应该是‘寒毒作祟生不如死’的阶段,就像是饿急了的困兽一样,只要闻到血腥味,不管不顾都会咬一口。
今天幕后的人既然出手试探了他,那接下来必然有什么关键的消息出现,也就是引诱他的‘血腥味’,他只需在家里装作‘生不如死’安静等待即可。
宁玉合自从在城外下马后,忽然就变得比较疏远,只是跟在他后面不说话,他走就走,他停就停。回来后急匆匆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再未出来过。
许不令弄不明白意思,自然也没有多问,让开心果满枝去陪着,便独自来到了睡房,收拾略显狼藉的衣裳。
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受皮外伤染了些血迹,陆姨亲手缝制的袍子肯定没用了,许不令还有点心疼。
把肩膀破烂的袍子脱下来后,许不令坐在凳子上,解开了肩膀上的白色绷带,准备换个干净的纱布。
白色布料上染了血迹、药粉,许不令本来准备随手扔了,可展开一看,便愣了下——雪白色布料上面绣着莲花,明显是女子身上的肚兜,看尺寸还比较大……
“??”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连肩膀上的伤口都忘了,凑近仔细打量几眼,总算明白宁玉合从哪儿掏出来的干净布料了。
事急从权,其实也生不起什么旖旎心思。许不令想了想,打了盆水过来,把门一关,前世今生第一次给女人洗内衣,还是给师父洗,嗯……也算是尊师重道。
不过这肚兜显然没法还回去了,还回去估计宁玉合也不好意思要。
许不令犹豫了下,还是洗干净再说,好好的扔了怪可惜的,万一宁玉合哪天问他要他不拿出来,反而被误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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