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一部分记忆?
喻楚一时还没想起来。
她抬头打量着现代车水马龙的街,自己正站在路边发呆,也许是因为她站的太久,对面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车窗降下,司机探头问:“小姑娘要不要打车?”
“不用了。”喻楚摆摆手。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司机便开走了。
喻楚挠挠头,觉得这个幻境还真是真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古代的长衫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件现代的外套,款式看起来似曾相识……
而且,身体还缩小了一些,两只手白白软软的,大概是十几岁的年纪,胸前缀着一枚校徽。
喻楚把校徽拿下来仔细看看。
随后睁大眼睛——卧槽!这不是她小时候上中学的校徽吗?!
许久没有回想过的记忆在这瞬间呼啸而来。
让女孩有些猝不及防。
开始快穿之前,她被主神少年捡回去养大,神灵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好在她被捡回去时三四岁,养起来不至于像婴儿一样麻烦,所以被安安稳稳地养了两年……
两年对神来说,不过是弹指间。
也足够他对一件捡回来的玩具失去兴趣。
后面的事,喻楚就不大想回忆了。
她把那枚校徽翻来翻去,确认了这确实是自己高中的校徽,随即不禁陷入呆滞。所以说,这是自己快穿前,和主神大人一起生活的那段记忆?
这个幻兽有两下子啊。
这种陈年旮旯里的记忆都能给她翻出来!
喻楚看了看自己的外套,果然也是高中生的外套,她曾经穿过的款式。她犹豫几秒,竟下意识有点排斥。
那段记忆……于她而言,并不是美好的。
蓦然掉进这段记忆里,女孩愣了一会儿,找了个街角,坐在台阶上,怔怔地想了想。
神是把她随手当玩具捡回去的。
好在她三岁之前……经历的惨事有点多,所以懂事乖巧到不可思议,这才没有让神不耐,竟然好好的把她带在身边两年。
中间觉得养腻了,丢过她一次。
不过后来又带她回去了。
喻楚是感激的。
她也没资格对中间被丢的那一次,有什么意见或不满。
只不过从那以后,她对主神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不乖,不懂事,又被丢怎么办?
这是小小的女孩头脑里每天都在恐慌的事。
包括她到了高中也一样。
喻楚抱着膝坐在街角,愣了会儿,站起来拍拍裤子。
没办法,既然来了这段记忆里,那她如今也只能回“家”。
喻楚心里从没把那里当做家。
毕竟没有家人,怎么叫家?
神灵只不过随手给了她一个地址,告诉她以后住在这里。可他本人却没怎么回去过。他本就是神,漫不经意走过世间,这里和他所经历的无数小世界没什么两样,他还能记得这里有个小姑娘需要房子住……对喻楚而言已经万分感恩了。
喻楚摸了摸口袋,果然钥匙还在。
她叹口气,摸摸自己的马尾辫,慢吞吞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对了。
她记得。
那时候同校的女生都学会了化妆,很多人忙着谈恋爱,只有她老老实实只会学习,梳着最简单的马尾辫,穿着校服做早操,笨手笨脚的。
喻楚又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
……还挺怀念的。
那时候,好像也有几个小男生和她表白来着。
*
事实证明,哪怕这些年穿梭小位面完成任务,隔了很久了……此时还是在幻境中。
但她仍旧记得这所房子的位置。
咯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了。
喻楚探进小脑袋打量了一番。
这幻兽能耐真大,她都有些不记得房子的具体布景,可是这里面装饰却清清楚楚,没有半点模糊。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
喻楚踏进去。
东看看西看看,记忆就悄无声息地浮现在眼前。
位于城市别墅区的空荡荡的房子,在这里说话似乎都能听到回音。神给她的住所当然不会差,但也没考虑过女孩胆子小,面对这么大而空旷的地方,每天晚上都隐隐觉得恐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任何动静都像鬼魂的脚步,在空荡荡的大房子中游走。她甚至不敢翻身,紧张地平躺好久才能睡去。
喻楚摸了摸干净的家具,仰头看了看二楼。
主神偶尔回来。
那时其实很想和他说,可不可以换个小房子,她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而且距离学校也很远,他又从不会去接她放学,她只能自己乘公交车,很久才能辗转到家,做饭吃饭,写完作业都到深夜了。学校又不可以住校,这所高中是喻楚自己挑的,神明从不管她生活和学习的事。
她成绩好,自己找了一所好学校,只不过是私立高中,不能住校,每天只好辛苦回家。
乘出租车的话会快一些,但她遇见过很猥琐的司机……吓得不轻。从那以后就老老实实乘公交了。
这些他都不知道。
她也怕神,所以每次话在嘴边,都没说出口。
这么大的房子,该感恩了,哪能不知好歹要求别人为她做更多。再说了,对方还并不是认真养她,只不过是随手可丢弃的小孩。
喻楚望了眼四周的布景。
简简单单也没什么复杂的装饰。
这里大多地方她都没去过,平时只在客厅书房和厨房卧室,这几个地方才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他区域都是一片崭新的空白。
喻楚慢吞吞上了二楼,走进卧室,把书包丢在沙发,自己踢掉鞋子,倒在床上发呆。
怎么才能走出幻境呢。
这段记忆还真是不想多待……
刚才不过是随便回忆了一下,却只想起被神明丢弃、猥琐的出租车司机、晚上空荡荡的房间很恐惧……就没有一件让她觉得高兴的事。
女孩郁闷地翻身抱紧被子。
“小狐狸……”
她嘟囔了一声。
两个人明明手牵手进入幻境的,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正有点莫名其妙的伤感时。
她忽然听见少年嗓音,饶有兴味的笑吟吟回应:“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