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愣了一下,老子一直很镇静啊,现在身上除了骨头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软的。
感觉到萧竹梅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傅松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却在不停地喊,再往下点……。
“咦?这不是我的口琴吗?我还以为你给我扔了呢。”萧竹梅惊喜交加,连忙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口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心疼了好几天。”
傅松怅然若失地看着她手里的口琴,为什么就没装在裤子兜里呢?
萧竹梅舔了舔小舌头,跃跃欲试道:“想听什么吗?”
傅松笑道:“只要是你吹的,我都喜欢。”
萧竹梅轻轻剜了他一眼,将口琴放到红唇下,悠扬的《贝加尔湖畔》旋律从她的唇间缓缓地流淌出来……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傅松连忙挂断,但萧竹梅已经放下口琴,笑着道:“接吧,等回去我再给你吹。”
傅松总觉得这话有那么一点暧昧,嘿嘿一笑,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彼得非,是你这个老家伙啊,找我什么事?”
彼得非在电话那头咆哮着道:“你个狗娘养的,赶紧给我滚回来!我听米尔斯说你的事情办完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理,男人不能陷在温柔乡里!”
傅松赶紧歪着头,把耳朵离电话远远的,等他咆哮完了,这才道:“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简直像极了疯狗。什么事情这么急?”
彼得非喘着粗气道:“今天的华尔街日报看了没?”
“还没,怎么了?”傅松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萧竹梅,哪有心思去关心市场走势。
彼得非又开始咆哮:“你个狗娘养的,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有看到!F**KYou!技术分析师Prechter发出了空头信号,今天开盘后市场大跌。小子,这两天情况不太妙啊,本周以来道琼斯指数下跌了将近100点,我觉得接下来的几天还要跌。”
傅松笑道:“或许是技术性调整……。”
还没说完,就被彼得非打断,“狗屁的技术性调整,你上个月底就全部清仓了,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F**K,我的动作迟了,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F**K……。”
看到萧竹梅捂着嘴偷笑,傅松连忙道:“老家伙,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我最迟明天晚上到纽约,然后马上去找你。”
挂了电话,傅松苦笑道:“一个毫无教养的老东西。”
彼得非的嗓门很大,萧竹梅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虽然好奇,但聪明地选择装糊涂,只是问:“你明天要走了?”
傅松叹了口气道:“本来想再呆几天的,等你复查完了再走。”
萧竹梅笑嘻嘻道:“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了结果我打电话告诉你,你就放心吧。”
晚上,傅松在唐人街请郭恒吃饭。
这次波士顿之行如此顺利,少了郭恒,光靠傅松自己绝对办不到。
郭恒见了萧竹梅后,缩了缩脖子,陪笑道:“萧姐,你好点了没?天气冷了,要注意身体。”
萧竹梅早就得了傅松的嘱咐,别跟郭恒计较,所以瞪了他一眼后,笑着道:“前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郭恒连忙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应该做的。”
傅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俩还要客气到什么时候?郭同学,明天是中秋节,今晚算是提前过节。本以为中餐馆应该有月饼,没想到只有肉饼,将就一下吧。”
郭恒笑道:“已经习惯了,再说我运气不错,上次在领事馆提前吃过月饼了。”
萧竹梅有些忐忑道:“国庆招待会我没去,会不会在档案上留下污点?”
傅松道:“如果你不想回国,档案就是一叠废纸。如果你打算回国,这就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郭恒刚才看他俩亲密无间的模样,猜测他俩应该是破镜重圆了,这时候又听傅松说这话,不禁疑惑道:“萧姐不打算回国了?”
萧竹梅看了傅松一眼,摇摇头道:“我其实还想读个博士,现在说这个太早。你呢?”
郭恒道:“我毕业肯定回国内,嘿嘿,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回去结婚呢。对了,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萧竹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勉强笑了笑,“不急,不急。”
傅松心里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问郭恒:“你那个电机工程学什么?”
郭恒道:“我导师的研究方向是信号处理,主要做模拟信号处理和控制这块……。”
虽然对郭恒说的很多专业名词,傅松完全一脸懵逼,但他至少知道模拟与数字系统设计,电路理论,通信,控制,计算机辅助设计与数值方法这几个词,也清楚这都是目前国际前沿研究领域,这么好的留学机会却只读四年硕士,实在太可惜了。
“你不打算读博士吗?你这个专业最好读个博士,这样研究得更深些。”
“我导师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我也挺想读的,但我女朋友年纪拖不得,她比我大两岁,今年都二十五了,我要是读博士,还得至少读6年,她那时候都31了。”
傅松道:“你完全可以接她来美国结婚嘛。”
“接过来?”郭恒苦笑道,“我现在刚刚能养活我自己,她来了我们要吃饱饭就只能睡大街了。”
傅松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道:“国内的人都羡慕你们这些留学生,但谁又能体会到你们的心酸呢。”
郭恒洒然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都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吃的用的都是国内的老百姓,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粒米一粒麦种出来的。我们没资格抱怨,也没时间抱怨,没别的,只能埋头苦学,否则睡觉都睡不安稳。”
看着郭恒那张洋溢着自信和灿烂笑容的年轻脸庞,傅松感觉眼眶痒痒的,心里涌上一股股酸涩的味道。
一直以来,整个社会对留学生这个群体褒贬不一,甚至在一些阶层中,贬大于褒,至少傅松就对留学生这个群体就没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