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谭炳亮准时上门,因为办事处那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也顾不上多寒暄,直接开始汇报。
“傅先生,年初吕老板让我来纽约筹建远图投资的纽约办事处,截至目前办事处包括我在内一共有67名工作人员,管理的资产总计2.8亿美元……。”
“多少?”傅松以为自己听错了,“6月底才1.2亿出头,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就翻了一番还多?”
“傅先生,您是不知道美国股市有多疯狂,尤其7月下旬,标普500和道琼斯指数都涨疯了。”说到这,谭炳亮轻轻地摇摇头,眼神略带迷茫,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我从业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如此疯狂的股市。闭着眼睛买股票都能赚钱,不仅投资机构们疯了,连大量的散户都开始涌进市场,那些个人投资者也疯了,都疯了!”
散户大量入场,这种现象在美国并不常见,傅松知道美国和香江的股市有一点差别很大,那就是美国股市的散户比例不大,特别是自从70年代以来,养老基金、共同基金等机构投资者入市后,散户就变得越来越少。
因为养老基金、共同基金这些机构投资者具有团队、专业优势,且资金量大,个体散户很难与其抗衡,单兵作战容易沦为待宰羔羊。再加上注册制的推行、退市股票多,个股踩雷机会高,打压了散户炒股热情。
因此,散户们还不如通过养老金计划,间接参与股市,这样一来,既可以延迟纳税,又省心省力。
如果谭炳亮所言不假,那只能说明,连美国的普通人都开始红眼了,不再满足于机构投资者给他们带来的那点利益,所以准备撸袖子亲自下场。
以美国人透支消费的尿性,除了借债外,傅松实在想不出他们上哪筹集资金去炒股。个人投资者加杠杆炒股,这纯粹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吕仁鹤敢把谭炳亮派到美国来打前站,至少说明谭炳亮的能力是不错的,但这种闭着眼睛炒股票都赚钱的时期,一个月时间将本钱翻个一番,并不算难事,毕竟谭炳亮也具有团队、专业优势,资金量也不小,所以这个成绩无法彻底说服傅松。
“你在美国半年多了,对未来的市场走势有什么判断?”
谭炳亮显然早有腹稿,没怎么犹豫就道:“今年以来美股虽然涨势疯狂,但已经出现过好几次卖空技术信号,最近几次分别是五月上旬、六月中旬,近期标普500指数日线也呈现出卖空技术信号。这是根本性弱势的迹象,去年也出现类似情况,但未引发太大的后果。而且近两年美元疲软,我觉得市场行情会逐渐恶化。”
傅松对他的这个判断大体满意,笑着问:“你觉得会不会发生股灾?”
“股灾?”谭炳亮愣了一下,摇头道:“傅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美国股市固然会恶化,但会不会恶化到发生股灾的程度,我实在判断不出来。傅先生,我擅长的是操盘,对市场预测并不在行。”
傅松笑道:“你倒是挺实在的,吕先生没选错人。”
谭炳亮道:“吕老板交代过了,您来了之后,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傅松摆摆手道:“我没什么好吩咐的,一句话,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按照你的节奏做就行。”
谭炳亮知道自己在傅松这里过关了,语气变得轻松起来,问:“傅先生,什么时候去办事处视察一下?”
傅松道:“这两天我先去学校和领事馆报到,安顿好了再去你那看看。”
谭炳亮道:“那好,傅先生,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打我电话。”
跟其他世界名校大多位于偏僻小镇不同,纽约大学坐落在繁华的曼哈顿岛上,离傅松下榻的比克曼汤普森酒店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这里是纽约的心脏地带,是整个美国的经济中心,是纽约市中央商务区所在地,汇集了世界500强中绝大部办事处的总部。
纽约大学没有校园,整个曼哈顿就是纽约大学校园。教学楼散布在华盛顿广场的周围,方圆几英里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NYU迎风飘扬的紫色旗帜,它们都是纽约大学的产业。
“先生,到了。”司机克莱斯是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白人,长着一张扑克脸,仿佛别人欠他钱似的。个头跟傅松差不多,但黑色的西装根本遮掩不住浑身发达的肌肉,像极了一头棕熊。
克莱斯话不多,从见面后拢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就是傅松上车后问的“先生,去哪儿?”,第二句就是“先生,到了。”
不过这样的司机正是傅松最喜欢的,聊天解闷有于升和初琳琳足够了。
“你在附近找个地方等我吧。”傅松已经跟吕仁鹤在纽约大学执教的朋友约好了,由他作向导就行了。
在吕仁鹤朋友的陪同下,傅松顺利地办好了报到手续,又跟那个叫卡曼的政学系终身教授见了一面,眼看快到饭点了,傅松便邀请吕仁鹤的朋友吃饭,但对方很客气地婉拒了。
跟克莱斯会合后回酒店,半路上坐在身旁的初琳琳道:“傅总,我怎么感觉徐先生对咱们不冷不热的,好像特意躲着我们似的。”
于升回头道:“对呀,我也有这种感觉。”
傅松笑了笑,说:“能帮到这地步,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怎样?人家又不欠咱们的。”
于升道:“傅厂长,吕老板是不是说大话了,什么他的老同学老朋友,就这?反正如果我老同学老朋友这么对待我的朋友,我肯定吐他一脸唾沫,然后跟他绝交。”
傅松道:“徐先生是美国华人,什么是华人,就是已经没了中国国籍,本质上是个美国人。华人在美国的地位很尴尬,不要说白人了,连黑人都不如。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美国人,他们会特意跟咱们保持距离,划清界限,甚至会做得更绝。”
初琳琳摇摇头道:“这不就是‘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吗?数典忘祖。”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没什么好生气的。”这种事后世太常见了,如果见一个就生气,那还不得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