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了表象宁静的可怕枪声如雨点冰雹般杂乱地在整个小村子上空响起,听到自己耳畔这堪比鼓点乱弹般的枪声大作后,内心一紧间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的海泽瑙尔中尉立刻按动了喉部发声器大声开口。
“施莱恩!莱因哈特!回答我,村子里到底出现什么情况了!?”
并没有让头戴耳麦中已经是急如热锅蚂蚁般的海泽瑙尔等待太久,很快,一阵夹杂着激烈交火声和四起枪响的惊慌失措话语便紧接着传入了海泽瑙尔的耳畔。
“海泽瑙尔中尉!我们遭遇到了苏联人的伏击,损失惨重!施莱恩少尉腹部中枪,血流不止!伊万们在村子里部署了完整的交叉火力网和重机枪......我们...我们的半履带装甲车根本挡不住他们的重机枪穿甲弹!”
“该死!这帮可憎的伊万,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投降呢!?”
内心中发出恶狠狠的吐槽之余随即飞速转动着双眼稍加思索,意识到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步兵们全军覆没的海泽瑙尔中尉转瞬之间便做出了决定。
“莱因哈特少尉,坚持住,我这就带装甲部队进村支援你们!不论如何都要碾平这个破烂小村庄,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手捂着自己耳边的通讯器于251型半履带装甲车内接收着来自海泽瑙尔的命令,看着正侧坐在车厢内手捂着腹部伤口血流不止而面露痛苦之色的施莱恩,感受着自己脑袋顶上那横飞而过弹雨的莱因哈特在抿了抿嘴后终究还是向着通讯器那头的海泽瑙尔开口说道。
“长官,施莱恩少尉现在伤得很重,血流不止!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疗援助他是会死的!我请求您,能不能先让我们暂时撤退把伤员们都运下去,很多人现在都挣扎在生死线上等待着医疗援助!”
“不行!莱因哈特少尉!进去容易出来难,你认为就算我允许你们暂时撤退,可那些苏联人会这么轻易的放你们走吗?一旦我们撤出了村子,再进攻时不知道那些混蛋伊万们又会怎么变更火力配置和埋伏点位,到时候我们会付出和现在相同乃至于是更惨重的伤亡,听明白了吗!?”
轻抿着干燥的嘴唇之余看了看自己身旁已经逐渐开始出气多进气少的施莱恩,又看了看位于自己身旁驾驶位置上早已被德什卡重机枪的穿甲弹链给扫成了肉泥马蜂窝的驾驶员,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劝不过这位急功近利又追求功名利禄的长官,恍惚间在内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的莱因哈特随即便以那掺杂着些许无奈和凄凉的语气开口回复。
“明白了,海泽瑙尔中尉。请您尽快来支援我们,我现在就去指挥战斗!”
放下了手中带血的通讯器之余将之重新丢回了副驾驶位置的通讯电台上,被一颗苏军手榴弹弹片擦破了脸颊而血流不止中的莱因哈特眼下却是顾不得这些,侧坐在车厢内手捂着伤口尚在坚持之中的好友施莱恩显然更值得他去关注。
佝偻着身子来到了施莱恩身边正欲开口,感觉身体逐渐冰冷之余已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后者却抢先一步冲着莱因哈特开口说道。
“莱...莱因哈特,告诉我,海泽瑙尔那家伙是不是又把我们给抛弃了?”
看着自己面前那几乎已经和弥留之际别无二致的同乡好友,沉默之中稍加思考意识到自己不该妄议长官的莱因哈特终归还是以那相对安慰的语气开口说道。
“别担心,施莱恩。海泽瑙尔已经答应我会带着村外的装甲部队还有突击炮前来支援,只要我们坚持几分钟等他们进村,情况一定会得到逆转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哈,逆转?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海泽瑙尔这家伙一年前在法国的阿布维尔就曾经抛下过一支友军的连队,那一次足足上百号人被高卢鸡的戴高乐给抓了俘虏,海泽瑙尔这家伙却仗着他有个好爹最后什么事都没有......”
手捂着自己腹部被苏军p28轻机枪撕裂的伤口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大量的失血不止已经让年仅26岁的施莱恩少尉愈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坠冰窟。
“莱因哈特,我的兄弟......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没有个好爹的炮灰和海泽瑙尔这种家伙是没法比的。别看他那个在总参部挂牌的老爹对他这个独子参加党卫军而不是国防军看起来不太高兴,实际上....实际上又有那个当爹的不疼爱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趁着我们现在手里还有不少剩余兵力,赶紧组织大家伙把周围的这几栋木屋沿着道路两侧给守住。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大可不必管我,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努力活下来!我们曾在元首的肖像下宣誓过效忠和荣耀,现在就是我们去践行诺言的时候!”
听着耳边这些几乎是施莱恩用尽最后力气在脱口道出的话语,那些跟随在队伍中行进的几名战地医疗兵很不幸地在遭遇伏击后很短一段时间内就全数牺牲的糟糕结果,让心有不甘的莱因哈特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昔日好友在血流不止中逐渐消逝着生命而束手无策。
“一定要坚持住,施莱恩!海泽瑙尔的队伍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医疗兵,到时候你就有救了!不要放弃希望!”
没有眼泪与煽情话语中的短暂阔别,最终以伸手拍了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后纵身跃出车厢的离去背影为结束。
望着手持mp40冲锋枪的莱因哈特在指挥战斗中那渐行渐远的离去背影,视野愈发模糊黑暗起来的施莱恩不知不觉中已经连手捂住伤口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
恍惚中,那悠扬而富有古典金属质感的唱片机仿佛在此刻再一次于施莱恩少尉的耳畔缓缓响起。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大门旁”
“我和她双双站在同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永别,我挚爱的莉莉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