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黄仰起头,一手握着酒杯,一手覆在刀柄,语气不善道:“有事?”
裴山觉咧嘴笑道:“听说,你杀了我不少魔门弟子。”
陈玄黄冷着脸,气势不输对方,说道:“是又怎样?想要替他们报仇?”
裴山觉笑容渐收,淡淡道:“先办正事要紧,等把事情办好了,再杀你也不迟。”
言罢,裴山觉露出一副玩味笑容,悠悠道:“别想着逃走,若不然,我直接将你格杀。”
后方,杨达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他此刻恨不得裴山觉直接将陈玄黄杀掉才好。
陈玄黄死死盯着裴山觉,生怕激怒对方,索性闭口不言,心里盘算着对策。
裴山觉‘哼笑’一声,与其他魔门弟子径直走向另一张桌子,围坐下来,其中那三名极逍楼弟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鱼妖娆身,脑中幻想着龌龊之事。
鱼妖娆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猛灌一口酒。
账台后,包子悄悄靠君天罪,小声道:“掌柜的,今天挖几个坑?”
君天罪睡眼惺忪的分别看了眼这四桌人,不紧不慢道:“再等等!”
客栈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就连杨达等人都默默的吃肉喝酒,不再像刚刚那样说笑打闹。
其中一桌人吃得很快,似乎像是在有人催促一样,几人纷纷起身,朝着楼客房走去,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陈玄黄完全将四周无关人等屏蔽掉,专心去品尝这美酒佳肴,果然,还是他们这一桌人耗到了最后。
待魔门弟子陆续回房后,这客栈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魏泉饭量不大,早就吃饱了,眼看着周围人都相继离开,自己也不好意思待在这里,毕竟鱼妖娆那不善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自己身。
魏泉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回房了。
“呼~”鱼妖娆长出口气,愤愤道:“碍眼的终于走了!”
陈玄黄捏着一块羊肉,好奇问道:“你是说魔门的人,还是杨达他们?”
鱼妖娆大手一挥,“统统都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砰’的一声,一只酒坛落在了桌子,君天罪直接坐在了刚刚魏泉的位置,没理会鱼妖娆愤愤的目光,调侃道:“看来你们的处境很危险啊!”
陈玄黄叹了口气,悠悠道:“哪是什么很危险啊,简直是祸在旦夕!”
君天罪给自己倒了碗酒,讥笑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魔门和朝廷走在一起,真是可笑!”
陈玄黄再次叹了口气。
“你们这次来雍州所为何事?”君天罪灌了口酒后,问道。
陈玄黄面露犹豫,为难道:“君大哥,这事,恕我无法如实相告。”
君天罪深深看了一眼他,撇嘴道:“不说算了!”
陈玄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问道:“君大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开店?”
君天罪淡淡道:“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习惯了。”
陈玄黄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到是君天罪饶有兴致问道:“这段时日,汴安城很热闹吧?”
“呵!简直热闹极了!”
君天罪手握酒杯,神色向往道:“这么多圣人汇聚一地,多少年也没有发生过了。”
陈玄黄抿着嘴,满心怅然。
自从到了汴安城以后,自己已经见证一位至尊和五位圣人的损落。
王旬、紫袍道人、蛮楼单茂、刀圣柳宾白、月剑阁郑莹寒,还有那不知底细的宗少海。
这几人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在江湖引起一阵轰动,却没想到,均是葬身在了汴安城内。
客栈内再次寂静无声。
君天罪缓缓起身,将酒坛留下,撂下一句,“这坛酒我请”后,继续躲到那账台后面打盹。
陈玄黄道了声谢,直接拿起那一坛子酒,高举狂饮!
许久之后,脚下虚浮的陈玄黄在鱼妖娆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楼回房。
这时,包子跑到君天罪身旁,又一次问道:“掌柜的,这坑还挖不挖了?胖子在外面都快等不及了。”
君天罪想了想,摆手道:“不挖了,今夜无事。”
包子听后愕然道:“这小子在这,会没事?”
“今时不同往日了。”君天罪言语一顿,沉声道:“魔门和朝廷不知勾结在一起搞什么名堂。”
包子仰头瞅了眼二楼客房,担忧道:“那小子会不会有危险?”
君天罪瞥了眼他,揶揄道:“你若想去救那小子,现在就去把那群人杀了,一了百了。不过我事先告诉你,这楼,可有两位圣人。”
包子愣了愣,随后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君天罪也抬头看向陈玄黄的屋子,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屋内共有四张单床,师姐弟各占一边,谁也不打扰谁。
起初决定两人住一间房时,陈玄黄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到最后还是鱼妖娆站出来拍板决定的。
至于理由嘛,是两人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听起来很牵强!
鱼妖娆将陈玄黄安顿好,累得长出一口气,愤愤道:“重的跟猪一样!”
陈玄黄此时早就没了意识,睡得酣畅淋漓。
这房间内没有屏风遮挡,所以不像之前两人住在广陵那次方便。
所幸现在仍是冬季,天气寒冷,鱼妖娆只将外衣脱去后,便钻入了被褥中。
阵阵鼾声传来,鱼妖娆只露出脑袋来,扭头瞅了眼,皱了皱鼻子,表示不满。
鱼妖娆刚刚也喝了几杯酒,此时酒劲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事。
清早起来,陈玄黄坐在床边,狠狠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这一觉,睡得很香。
余光看去,只露出脑袋的鱼妖娆还未醒来,嘴角处流出一丝涎液。
陈玄黄觉得有些好笑,想过去帮其擦拭下,却又生怕将对方吵醒,只能悻悻作罢,目光直勾勾瞅着那动人的脸庞。
这时,门外传来尖锐的叫早声。
陈玄黄回过神来,冲门外说道:“魏公公,我已经醒了。”
魏泉应了一声,让两人赶快出来吃早饭,随后便离开了。
陈玄黄再次看向鱼妖娆,可碰巧,对方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鱼妖娆秀眉微蹙,语气不善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是想做什么不轨的事么?”
“呃我若是说,在看你嘴角的口水,你信不信?”
沉默少许,鱼妖娆脸颊通红,将头缩入了被中,并将嘴角的口水抹净,隔着被子骂了声‘登徒子’。
陈玄黄坐在床边,心里这个委屈,自己啥都没干,怎么就成登徒子了呢?
冤!实在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