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人心呼七夜魔君。
大家伙也仿佛突然恢复了信心。
于是魔门这边,一群人送奈何魔尊下去疗伤,顺便去摇人。
要说他们真怕了江平,倒也不至于。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就是江平再变大一倍,也会被轻易堆死。
只不过还是之前的理由,魔性本私。
他们跟江平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那魔君七夜,既然以后辈身份位压众多前辈老人,也该让他出出力了。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七夜既然名为至尊之下的魔门第一人,就要有承受这份名气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又不需要他们自个出手,看看戏,壮壮声威而已,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些魔门老前辈借刀杀人的想法归,却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七夜和江平的关系。
当初无矩至尊对七夜出手,其一个理由便是七夜勾结正道,出卖魔门利益。
关于此事,魔门八脉嫡系的高层都有所耳闻。
只不过随着无矩至尊闭关不出,七夜从魔天崖走下,摆明了他现在又是魔门最靓的仔。
其他人自不会自讨没趣,重提此事,只当之前一切都没发生过。
什么勾结正道,什么出卖魔门,什么残害同门……
这些,听都没听过。
众魔门知情人士狠狠摇头,矢口否认。
至于这些去请七夜的憨憨自然就是不知情人士,别看他们实力强大,境界高绝,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堪称此次正魔决战的重要力量。
但一代新人换旧人,随着时光流转,
这些近几年相继出世的魔门高人,实则一直游离于魔门之外,对于魔门最核心的隐秘一直蒙在鼓里。
由于情报的不对等,他们自认为的高招,实则昏得不能再昏了。
也无怪一听到去请七夜,此刻在场的其他几位魔君都是神情复杂,一副便秘的模样。
除了独孤正阳出身的圣心一脉,还有七夜出身的补天一脉之外,出身其他魔门八脉的魔君还有六位。
这六人都是当日经历过魔帝城围攻七夜之战的人。
不同的是有人亲自对七夜出手过,也有人选择袖手旁观。
但他们身为八脉继承人,未来的各脉圣主,情报等级比其他人先天就高上一个等级,便也早就知道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当年和七夜勾结的那所谓正道人士,那人的名字恰也叫江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面前这个刚刚变身巨人,差点把奈何魔尊拍碎了的青年。
所以这会儿去请七夜,那不就是强强联合嘛。
知晓真相的几位魔君心默默叹息一声,却没有出声解释什么。
当初围攻七夜,已经将他狠狠得罪了。
也就是七夜出山以后没计较。
但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在心里记了一笔黑账,就准备着下次找到借口一并清算了。
以己度人,他们都觉得十分有可能。
这会儿七夜既然没主动承认与江平的关系,要是他们多嘴暴露,以七夜的性格,他们的下场一定不算。
被一剑砍死的概率几乎达到八成。
被砍死的理由他们都帮忙想了。
‘竟敢诬蔑本座,拔剑斩天术!’
于是……
卒!
在七夜眼,他们身后的背景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可是敢向至尊挥剑,还能活得的狠人。
就是他们各自的师父,各脉圣主,一不留神,被七夜找到借口宰了,那也是无处说理去。
毕竟当初以为能帮忙兜底的无矩至尊也早就拍拍屁股闭关去了,对他们的生死根本漠不关心。
这时候,他们可以做的,就是谨言慎行,千万别被七夜找到借口。
否则分分钟被砍死啊!
同为一代魔君,都是未来的魔门继承人,还有谁能比他们更憋屈。
同辈之出现一个七夜,是魔门之幸,是天下魔道的未来之光,却也是他们这些衬托绿叶的不幸。
本该一起齐头并进的他们,却在变态的七夜面前,彻底失去了争雄之心,所想的也不过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几位魔君凑在一起,对视一眼,都是默默叹息。
还是先从这一次的天柱山之战活下来再说。
毕竟笑到最后的才算赢,也就只能先这么安慰自己了。
一群人眼神流转,心思各异,看似屏息沉思下,实则已经转过千般念头。
而看着不说话的魔门众人的江平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此刻他心只有形象崩塌的恼怒,还有速战速决的急迫。
毕竟变大就意味着爆衣,今天穿了一条白色内裤的他形象可有些不雅。
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吧。
于是他再次冷哼一声道:
“怎么?你们不敢上前单挑,是商量着一起上吗?”
“啊,早就听说魔门作风卑鄙无耻,不讲江湖道义,你们便是一起上了,我又有何惧?!”
“若是想来问过我手剑的人,就早早上前受死!”
“免得不上不下,枉做小人!”
不管怎么样,先用激将法把这些魔门武者迫住再说。
要他们真的一起上,他还应付不过来。
到时候恐怕还要请其他正道武者帮忙,那这么一来他‘长剑空利,群雄束手’的传说事件就要大大失色了。
江平长剑挥指,一副正义凛然,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慷慨激昂模样。
就算他此刻卖相有些不佳,却也是让不少正魔双方的女武者和一小部分的男武者看得目眩神迷,小心脏怦怦乱跳。
英雄是不分阵营的,而有实力的人又最有魅力。
对于这部分目光最为敏感的江平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心一动,颇为得意地想到。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不过是小小露了一手,就收获了一批迷妹。
至于那些眼神奇奇怪怪的男的,他选择性忽略了。
想着,江平趁热打铁,又加了一把火道:
“本公子可没有功夫陪你们在这儿耗着,我数三个数,没人上来,我带人走。”
“要是数完之后,你们又反悔。”
“那本公子也就不跟你们讲什么江湖道义了,我会带着神武大炮,到你们家门一个个给夷平了。”
“别当本公子在开玩笑,知道本公子的兄弟是谁不?赵家军神之子,李家少主李诚是也。
十万龙骑禁军,分分钟就把你们灭的干干净净!”
江平习惯性地扯大旗。
“咳咳!”
远处一个山头传来轻咳声,而后就是一阵苦笑声:
“江兄,此次本人只是代表李家作为公证,不涉及任何立场,你还是莫要把我扯上为。”
江平一愣,而后更加嚣张道:
“听到没有,李兄跟我拜把子的交情,都在提醒你们呢。”
“……”开始习惯的李诚。
“……”憋屈的魔门众人。
“……”看戏的正道众人。
江平可不管别人什么表情,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大声道:
“我要开始数了。”
“一!”
“不用了。”
身旁传来一个轻缓的声音。
“什么?”
江平转头看去,刚才出声的正是慕容仙仙。
只见慕容仙仙拦腰抱着独孤正阳的尸体,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未干,却还是镇定地说道:
“正阳已经死了。”
“啊?!”
事情结束得有些猝不及防。
江平想过自己一阵突突,打得群雄束手,也想过自己大喊救命,喊来七七四十九路的亲朋友助阵,更想过见势不妙,一跑了之……
可他唯独没想过。
他架还没打完,人先没了!
这是对他救人业务的不尊重啊!
江平身形一动,人已经到了独孤正阳的尸体面前。
他手向前一探,独孤正阳果然没了生息,连刚才温热的血液也开始冰冷起来,此刻胸口的大洞看起来格外狰狞。
“刚才明明气息尚存,以他的武道境界和残余气血,起码活个十天半月不是问题。”
“难道……”
江平眉头紧锁,还是迟疑问道:
“不会是被我刚才战斗余波震……伤了?所以,呃……”
他没敢说是不是被自己震死了,否则岂不是搞了个大乌龙。
搞半天,要是人最后被他干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
他心蓦然间浮现出一句话:
‘小丑竟是我自己?!’
慕容仙仙目光低下,望着独孤正阳嘴角残留的一丝微笑,以一种说不出轻松还是沉重的语气说道:
“是正阳自己断了心脉,他不想让你为难。他说我们无亲无故,你不必为他冒险。”
“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出现救下我们,让我们有机会说完最后的话,我们已经十分感激了。”
“我本可以自私地看着你为我们在前面战斗,得罪天下英雄,可是正阳他做不到。”
“他这个人其实最怕欠的就是情。”
“他跟我说,他这辈子欠了很多人的情,他师父的,他师门兄弟的,我和我的孩儿的,他欠了太多,不想临死前还要欠上你的一份。”
“他说便是就这般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也不会觉得开心。不若死的有些尊严些。”
“你瞧,男人总是这么自私,他死了,我和孩儿怎么办?我……”
慕容仙仙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
人最可怕的不是死。
而是绝望之后生出希望,希望还未闪烁,又化作最为深沉的绝望。
那份反复的折磨,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崩溃。
“我……”
江平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慕容仙仙此刻的样子,最后只有叹息一声。
没有独孤正阳,他想带走慕容仙仙的难度,几乎瞬间下降一整个级别。
这下子魔门那边,连面子理由都找不到了。
只不过……
江平还是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句。
是不是瞧不起人?!
他连衣服都爆了,形象也全毁了,还可能得罪了一群小心眼的魔门武者。
他付出这么多代价,最后却带走一具尸体,他以后怎么混。
一点都不讲究!
不过或许这对独孤正阳来说也是最的一个选择。
江平在看到独孤正阳主动赴死的那一刻,总算明白了上一辈子独孤正阳怎么输的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而已。
想来,他弑师杀友,叛逃师门以后,一直苦受着内心的煎熬,而风清华的挑战便成了攻破他最后一点心防的一股力量。
死在同宗太师祖手上,为自己所犯的一切罪孽救赎。
只不过上辈子没有慕容仙仙,所以他可以走得无牵无挂。
这辈子由于他这只蝴蝶闯入了慕容家,触动了一些线条,让本该失踪,了无音讯的慕容仙仙活了下来,甚至还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后和他走到了一起。
可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江平看着独孤正阳的尸体,身形一转,面对诸多魔门武者,正要说话带走慕容仙仙,可他话未曾出口,人已经先动手了。
“你干什么?!”
江平转身一指点住慕容仙仙的胸口,趁她还没来得及运转真气之时,就将她体内真气封住。
“麻烦你尊重点人不?!”
江平口水沫子差点没喷到慕容仙仙脸上去,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道:
“本公子也算是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来救你们吧?”
“结果呢,一个趁我不注意,先把自己弄嗝屁了,,这事我先不跟他计较,也没法计较了。
就算是我大意了。
可……可是现在你又想殉情!”
“你这么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江平越说越委屈,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我救个人我容易嘛,我也很辛苦的不,这年头,还能不能让人地当回英雄了。”
慕容仙仙听着江平的控诉,只觉自己像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连心的悲痛都被冲散了不少。
“那我……”
慕容仙仙看着江平,低沉苦笑道:
“不死的话,活着又有什么用?”
“我管你有什么用?!”
江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以前慕容家满门被灭的时候,你怎么不陪着一起死?!你为什么要活着?!
既然当初你可以选择活着,为什么现在又要死?!
你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呢,你还有这个家伙的孩子,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该更用力地活下去!
我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但人生在世,哪有坎坷不能跨过去。
真到了那时候,你就算想死,我也拦不了你,可现在,不行!
你是慕容家最后的血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独孤正阳的唯一血脉,你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我知道这样对你可能不公平,但感情上从来没有什么公平。
这会儿你一时激动,随他去了,可在地下见了他,你怎么面对他,难道说你为了情,所以也下来了?
你觉得他是骂你蠢女人呢,还是抱着你说我你呢?
记住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江平也不管慕容仙仙什么表情,直接转过身去,面对魔门众人道:
“这会儿本公子心头很窝火,现在独孤正阳死了,我要带他尸体走到我家旺财坟前祭奠。
你们谁敢再跟我多叨叨一句,我就要带他一起去祭奠旺财。
现在,谁反对,谁赞成?!”
江平脚下一震,浑厚的真气自身后扩散出去,将慕容仙仙和独孤正阳的尸体包裹在一起,而后飞天而去。
……
正道阵营。
一众人惊叹目送江平离去,一个灰衣剑客不由感概道:
“大丈夫当如是啊。”
“一人当空,群雄束手,这等风采,剑……剑君之名,当之无愧!”
一个青衣长衫的书生同样说道,就是剑君两个字说得实在有点勉强。
他脑海闪过之前体壮如山,浑身肌肉的巨无霸,什么剑君的,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是用其他的称号,他一时还没想到。
“想和他认识啊,天下竟有这等年轻俊杰,只恨我晚生二十年,否则必定要与他相约月下,互诉彼此衷情。”
一个风韵犹存的年美妇抹了抹嘴角,痴痴道。
“下次相见,洒家必定要与其痛饮三百杯,结拜为异性兄弟!”
一个袒胸露乳,戴着粗大佛珠的大和尚哈哈大笑道。
“呃……”
一旁江平十几个结拜过的老弟弟尽皆无语。
这年头怎么是个人都想跟他们抢大哥啊?
“也不知道这位江少侠当初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投入朝廷,大的武林江湖错失一旷世英才啊!”
一个嘴唇上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叹道。
总之,正道这边多是赞言,便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很快被镇压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江平经此一役必将一飞冲天,成为天下顶级大佬,这会儿说说话虽然他听不到,但万一呢。
况且话听不到,坏话却是一定能听到的。
……
相比正道阵营,魔门就沉默许多了。
眼见江平离去,竟是无一人敢去阻拦。
“哎,正阳魔君不肯受辱,竟当场自尽,这份勇气可叹可敬,以后大家当以其为表率,万不可忘了这份气节!”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说独孤正阳不配身为魔门魔君的也正是这位大宗师。
其他人心腹诽的同时也是赞同道:
“今日之辱,大家当不可忘,以后有机会必要找补回来。
这江平刚侮辱正阳魔君的尸体,今日我们碍于挑战规矩不能对其出手。
但此次天柱山决战过后,这份恩怨,凡我魔门所属,必要报复回来。”
“说的极是,不能就让他这么嚣张下去!对了,七夜魔君呢?”
“若是七夜大人在场,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人呢?!”
“怎么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七夜魔君怎么还没到?”
“……”
大家纷纷扰扰,三言两句就将刚才的事情抹去,仿佛获得了内心的胜利。
“来了来了!”
一个魔门宗师从阵后小跑上来。
刚才说话的人转头看去,都是面露疑惑道:
“七夜大人呢,怎么没来?”
“难道是没找到七夜大人?”
“该死,决战这么重要的时候,七夜魔君跑哪去了?”
“这年轻人就是不沉稳,魔君之称,难当其名啊。”
……
而那魔门宗师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我们寻到了七夜大人,他让属下带来一句话。”
“什么?”
“是……是一个滚字。”
虽是很轻柔的语气,并没有模仿出七夜的千分之一神韵。
但其他人还是气得要死。
“竖子安敢欺我?!”
“气煞老夫!”
……
只见刚才大喊生气的老者,一个魔门大宗师跳出阵外,大喊道:
“秦国四季阁太上长老侯有情何在?!”
“你杀老夫徒墨倾雪,老夫黑铁尊者,前来领教!”
既然无法对七夜发火,只把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了。
于是随着独孤正阳的第一战结束,这天柱山正魔决战便开始走上正规。
激烈的战斗,血色开始染红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