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听完林清幽的话,平淡神色略有些许变动,垂眸缓缓地转动了一下瞳仁,说“知道了”,回屋披上外衫,出来的时候见林清幽还傻傻杵在门外等着,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先下去让客栈的人弄些早点。”
林清幽过来要给小鲛弄点吃的,赶紧点点头下楼去了。
林微绪看着林清幽下了楼,这才走到拂苏那边的房间。
守卫看到林微绪过来,也不敢阻拦着,主动让开了道。
林微绪一声不作地轻轻推开了门进去。
许医已经不在,小鲛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趴在拂苏手臂边,两只小手手紧紧抱着拂苏冰冷的手,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嗓子都哭哑了。
林微绪站在小鲛身后,垂眸看向床榻上的人。
躺在榻上的拂苏像是脱了水的鱼,嘴唇苍白干涩,整个人都呈着病态的冷白。
良久过后,林微绪终于敛回眸,袖着双手,平静开口道:“出来吃东西。”
小鲛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林微绪的声音,噙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转头望回去,看到林微绪就站在身后,仰头要哭不哭的,扁了扁小嘴叫她“娘亲”,又忍不住跟她讲,“可是拂苏,呜呜……”
林微绪打断了小鲛:“出不出来?”
小鲛啜泣着,听出来娘亲话语间的冷厉,湿答答的睫毛抖了抖,小嘴巴一张,发出小兽般的哀鸣:“好呜”
小鲛抽抽搭搭从榻上爬下来的时候,小短腿蹬了个空,险些崴到摔下去,林微绪拧眉及时伸手护住了小鲛。
与此同时,小鲛小手紧紧抓住了林微绪的几根手指,不肯放开。
林微绪顿了顿,并没有挣开小家伙的手,就这么由着小家伙牵着她的手,带着小家伙走出了房间。
林清幽在楼下饭厅等着人,听到有人下楼梯的脚步声,抬头看到了很是稀奇的一幕,不由愣了一愣
她看到,向来冷漠的国师大人,牵着一个哭得眼眶红通通的小孩下楼,小孩另一只手还在揉着眼睛,似乎是被林微绪说过所以不敢再哭了。
同时林清幽还注意到一点细节,那就是为了迁就一个台阶要小心翼翼迈两步才敢下去的小家伙,林微绪虽然脸上表情仍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明显放缓了步伐,每每等小鲛呆呆笨笨地迈下一个台阶了,林微绪才跟着往下迈一步。
林清幽看着这样一幕,竟然觉得颇有些神奇的温馨。
在此之前,她似乎还未曾见过……林微绪这样迁就过谁的。
林清幽特意跟客栈掌柜要了一把适合小孩坐的座椅,等她们下了楼后,林清幽拍了拍小凳子,让小鲛过来坐。
小鲛却往林微绪衣衫里缩,黏乎乎的抱着林微绪的手,明显不肯离开林微绪半步。
林清幽随即反应过来,等林微绪坐下来以后,把小凳子也搬到了林微绪身边,小鲛这才肯坐下来了。
因为林微绪提前叮嘱过,林清幽有让客栈的人给小鲛煮了羊奶,只是小鲛好像很不开心,嘬两口奶就要抽噎一下,还要一边抓着林微绪的手指才能安心嘬奶。
倘若林微绪抽开手去拿东西了,小鲛就会松开奶嘴,湿漉漉的眼睛很红,全程跟随着林微绪转动,坚持要等林微绪的手手还给他抱抱了,才肯继续安心嘬奶。
林微绪任由着小鲛攥着她手指,安静地低眸喝了一会粥,开口问:“还不回京城?”
林清幽坐在对面,知道林微绪在,不敢越矩,也安安静静吃着早点,冷不丁听到林微绪问她话,愣了一下抬起头,抿了抿嘴唇,略有些紧张地作答:“我……我想等……”林清幽不好意思提到她,又含糊其词的讲,“三哥的伤好了再说。”
林微绪看起来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听了林清幽的回答并没有多大反应。
正当这时,楼道那边传来了林如练的声音,“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呢……啊嘶,清幽快过来扶哥一把……”
林清幽抬头看到林如练自己下楼来了,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筷过去搀扶林如练过来。
“老远闻到香味了,怎么你们吃早点也不叫我啊?”
“我以为三哥还在睡觉……”
林清幽说着,给坐下来的林如练添了一副碗筷。
林如练一坐下来就看到坐在阿姐身边嘬奶的小鲛了,注意到小鲛眼眶红通通的,还时不时抽气,不由拧起眉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小鲛宝宝了?”
“可能是闹起床气,小鲛在乖乖喝奶,三哥你别一惊一乍吓唬他了。”林清幽提醒道。
“好吧。”林如练见小鲛的确只是眼眶红,乖乖坐在阿姐身边喝奶,并没有要闹腾的意思,加上阿姐也没说什么,林如练这才作罢。
“等会我要恢复职务过去安置区那边了。”过了一会,林如练开口说。
“不好吧,三哥你伤还没好呢。”
“昨日就好得差不多了,都怪陈墨兮那个女人使太大劲,反正现在好得七七八八了,我不想再在客栈里躺着了,再躺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林清幽见他语气坚定,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沉默用膳的林微绪,见林微绪好像也没有异议,只好说:“那我陪三哥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
“不行!”
林微绪和林如练几乎异口同声拒绝了。
林微绪的声线冷淡威严,林如练则是有些情绪起伏的生气。
林清幽愣了一愣,虽然是被拒绝,却没由来的心头一暖。
尤其是听到林微绪说“不行”的时候,林清幽心里暖烘烘的,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是被林微绪当成妹妹一样在意着的。
好像……林微绪的冷情,并非是真的冷情。
“你说你,这永安隐患还没彻底解决呢,你跟着瞎跑出去做什么,你想让阿姐和我担心吗?”
林清幽听着三哥拧着眉头教训她,却忍不住嘴角上扬,乖乖听话说:“知道了,我待在客栈里不出去就是了。”
林如练这才哼了一声,勉强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