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在发髻上华丽厚重的凤冠遭受撞击,流珠像是一条条冰冷的细鞭一瞬间拍打在林清幽那张脸上,痛得林清幽一时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一抹黑色衣袂从宫道瓦檐翩翩跃身而至,黑色的短靴慢慢出现在林清幽眼前。
缀落在眼前流珠晃得愈发厉害,林清幽仿佛听到了宫宴上议论纷纷的声音,让她既难堪、又羞愤的……
林清幽竭力克制住身背被彼岸鞭抽打的疼痛,强撑着身体搀扶鸾车轱辘跌跌撞撞站起来。
头上精致漂亮的发冠歪歪斜斜扯着她已经凌乱了的发髻,林清幽无暇顾及此时的狼狈,她红着眼眶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人。
林微绪一如既往披着身冰绸黑衫,乌发只别着一支诡艳的黑玉,她眉眼冷艳,身形修长,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浑身上下高贵慵懒的气质摆在那,气场又强大,让人望而生却。
林清幽轻吸了口气,不肯承认她仅仅只是跟林微绪对视了一眼,就有了那种脊背发凉的错觉,她逼迫自己强作镇定,抬头恨恨地望住她,几近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成心——”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
是林微绪扇了她一巴掌。
林清幽被这一巴掌扇得整个跌回鸾车跟前,眼前一时昏天暗地的晕眩,她捂住被打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双眼怒红:“林微绪你——”
刚说出口几个字,“啪”,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这下林清幽两边脸都迅速红肿起来了。
原本在宫宴上候着的林山河和赵翊看不下去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林山河上前护在了林清幽面前,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林微绪这么打下去了,“微绪,今日是清幽订婚的大好日子,你再怎么样也不能……”
“父亲……你都看到了,她有多厌恶我,她根本见不得我好……”林清幽一下子找到了依靠,紧紧攥住了林山河的手臂,抑制不住地哭诉出声。
结果刚哭没两声,林微绪一鞭子直接抽在林山河身上,她力道十足十的狠,林山河整个猝不及防就被她打得倒了地,胸口上的衣料被彼岸鞭抽裂,鲜血浸染开来……
这让向来沉着冷静的赵翊也吓白了脸,起身过去搀扶林山河,担心地问他有没有事,林山河忍着痛摇头,还要再说什么,赵翊拦住了他,知道那林微绪不好惹,并没有跟她硬碰硬,而是转而向宫宴上的陛下求救。
“陛下,今日天司订婚,国师大人身为天司至亲,不恭贺也就罢了,眼下目无尊长狂妄到在陛下跟前虐打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天理何在!”
跌倒在地上的林山河听了,捂着咧咧作痛的胸口,抓住赵翊的手,赵翊却甩开了他,“你还要为她说话吗?她把你当成父亲看了吗?”
来参加这场宫宴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看到向来体态端庄的林天司被打得失声痛哭,毫无半点体面可言,就连上了年纪的前朝林相也难能幸免国师的毒手……
有人看不下去了,也纷纷央求皇帝主持公道。
对此皇帝仍然是一脸淡然,他仿佛半点也不恼火,反倒是在成功看到林微绪面上呈出些许发白之色后,知道目的达成了,这才遂着赵翊等人之意,从座上起来,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国师,有什么误会还是私底下说清楚比较好。”
林微绪并没有面向皇帝,她仍旧侧着身,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痛哭的林清幽,终于开口:“这是我自己的家事,还请陛下不要插手。”
林微绪都这样说了,皇帝自然没有再作声做什么,只做个旁观者看着。
其余的人眼看连皇帝都不打算管这事了,那人又是国师,自然也不敢再为林天司出气了。
林清幽眼睁睁看着宫宴上所有人都对自己袖手旁观,就连拂苏……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在专心注视着林微绪,根本连分一簇目光给自己都不肯。
林清幽一边掉泪,一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到林微绪面前,眼眶血红地目视她:“林微绪……”
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林微绪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
“啪!”
“你到底……”
“啪!”
接下来,林清幽每每开口发出一个音节,林微绪就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她打得很随意,看起来并没什么用力,却很快把林清幽扇得满脸红肿,嘴角都溢出了血。
林清幽很确信,再这么下去,她会被林微绪活活打死……
而身边,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得到她……
林微绪被打得受不了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哭着跪了下去,“你……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林微绪低头看她,语调平淡随意:“发冠,摘了。”
林清幽哆哆嗦嗦地伸手,也顾不得会扯痛头发,胡乱地扯下了头上那顶精致华丽的凤冠。
林微绪轻轻抬眸,目光散淡地觑了一眼她身上红艳的衣裙,红唇轻张:“礼服,扒了。”
闻言,林清幽瞳孔骤然放大,摇着头拒绝,想要往后退,林微绪动作随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彼岸鞭,顿时把林清幽吓得抬手要挡,抖颤着哭:“我脱……我脱便是……”
林清幽被逼得当着整个宫宴的人,在所有人的目视下,脱下一层……又一层的订婚礼服。
她今早满心欢喜穿上的漂亮礼服,此时此刻,带着前所未有过的难堪、羞辱,一层一层将其扒下。
扒到最后,只剩下一层白色的内衫。
“这样……这样可以了吗?”林清幽浑身颤抖地跪在她面前哭,哭着问她。
林微绪说“嗯”,随手抬起彼岸鞭,用末端勾起林清幽下颔时,林清幽更是被她手中冰冷的鞭子吓得半死。
林微绪并没有管她如何害怕,她用彼岸鞭逼得林清幽不得不仰起头被迫跟她对视。
此时,林清幽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根本见不得人。
林微绪低着颈线,轮廓冷淡分明,低眸注视着人时,眼角好像微微勾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弧度。
林微绪懒懒地瞧了她片刻,声音没什么波澜地开口:“我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东西,我不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