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自亚归来以后,柴华南直接就甩给了他一个征地的活,但是杨东这边,却并没有多么急躁的行动,因为巩辉那边,始终在跟长锦集团进行着工程手续的交接,还没有彻底完成。
随着日子再度平稳下来,杨东直接去采购了几样基本的健身器械,在金店二楼腾出来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改成了健身房,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有多么自律,而是因为他头部的枪伤后遗症,明显有了加重的迹象,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杨东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头痛的复发率也明显有些提升,无奈之下,他只能加大了服药的剂量,而这么一来,自然而然的,也就需要加大运动量,来抵消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时间一直过了两天左右,杨东才在这天一早,接到了柴华南的电话,随后让腾翔给他开车,赶到了市内一家并不算起眼的小宾馆里,一个人上楼以后,在其中一个房间见到了柴华南。
这家宾馆的环境不算差,但绝对也谈不上多好,就是那种一百多块钱一天的普通房间,进门左拐就是卫生间,再往里就是大床房,杨东进门的时候,柴华南正光着膀子,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看电视。
“柴哥,好端端的,你怎么还住到这种地方来了呢?”杨东走进房间之后,看着普普通通的房间,有些意外的向柴华南问了一句,以柴华南的身价,住在这种大众宾馆里,确实有点别扭。
“这种宾馆不用登记身份证,别人想查也查不到。”柴华南拿起了床头柜的烟盒,继续道:“我让你给我买的东西,你买了吗?”
“杜蕾斯啊?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呢。”杨东微微一怔,坐在了床边:“柴哥,你这几天,就始终跟你那个女同学在这住呢?”
“啊,我跟你嫂子说,有点急事需要出差,呵呵。”柴华南笑着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记着咱们前两天在公司分开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龌龊吗?你不是该说你见女同学,只是为了回忆青葱岁月,不扯犊子吗?”杨东眯眼问道。
“哎呀,你不懂,我这多少也属于情到深处难自控,我们俩之前行为,完全属于是在为逝去的青春鼓掌,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欲望。”柴华南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对了,大辉已经跟长锦那边,把手续交接完了,你接下来就可以去谈那个工厂了。”
“辉哥的效率这么快?”杨东闻言微微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至少得耽误十天半个月的。
“长锦把项目交出来,是因为迫于官方压力,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如履薄冰的于家人,没必要再去冒着得罪一圈人的风险,在明面上跟在们拉硬。”柴华南靠在床头上:“接下来的事,你用点心,在兰江村事件上,长锦的人应该挺恨你,所以接下来,你的路不好走。”
“你知道他们恨我,还非得让我上去扛这个雷啊?”杨东挺不乐意的嘀咕了一句。
“放心吧,这个雷,你扛不了多久了。”柴华南惬意的回应道。
“你该不会是想通过这把事,把长锦推平了吧?”杨东眼角跳动着问道。
“要不怎么说我愿意用你办事呢,你这脑瓜子,天生就是个扛雷的材料!”柴华南笑着调侃一句。
“得,我今天真就多余过来,你歇着吧,我走了。”杨东顿了一下:“你在外面浪的差不多,就抓紧回家吧,我接孩子那天,嫂子可在我嘴里套话了。”
“没事,我在这地方住,很安全,只要你嫂子不把我堵在被窝里,我有的是借口搪塞她。”柴华南摆摆手,胸有成竹的回应道。
“我走了,你不送送我啊?”杨东最近跟柴华南走的挺近,跟他对话的时候,也逐渐学会了开玩笑。
“送不了,腿软。”柴华南摆摆手。
“岁数大了,你可轻点折腾吧。”杨东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向门外走去。
……
当天下午一点多钟,腾翔就开着迈腾,载着杨东和林天驰赶到了他们负责征收的那家厂子。
他们来的这家工厂,是一个服装纺织厂,名字叫做“大市鑫发服装厂”,坐落在西岗南郊,距离海边,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这家工厂建于九十年代中期,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不管是厂房还是设备,都已经隐隐有些落后了,而且在当年建设的时候,位置绝对算是偏僻的地段了,可是随着市内逐年开发,再加上跨海大桥建在了西岗,所以也就导致这一片的地价竹节攀升,尤其是最近几年,鑫发厂附近越来越繁华,高铁站、跨海大桥、商业圈、住宅区,以及新规划的几个重点学校纷纷被规划在这一片,各种楼盘和建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蹭蹭的往上冒。
大是一座旅游城市,所以沿海的地段,只要开发好了,无异于就是一个聚宝盆,尤其是近年来国家大力抓环保,很多资源型企业和污染比较严重的企业逐渐被淘汰,旅游行业这种不违规,不踩线的行业,更是成为了一块香饽饽。
而聚鼎这次接手的这块待规划区,不管是地势、交通,还是海域和绿植,都一点毛病挑不出来,按照规划,里面也会新建海滨公园、海洋馆、动物园,以及游乐场、游艇、垂钓、酒店、餐饮等等一系列的附属设施,只要项目立起来,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相比于市内的几个老牌旅游区,这里也更具竞争力。
林天驰之前闲着没事,曾经估算过,柴华南此刻投资这个旅游开发的项目,不仅已经把兰江村殡葬业的全部利益透支押了进去,而且至少还得背上一大笔贷款,不过跟这个项目未来的前景相比,这绝对算是一个超值的投资。
迈腾停在鑫发厂院门外之后,杨东和林天驰、腾翔三人一起下车,溜溜达达的向院里的办公楼走去,他们今天之所以只来了三个人,也是因为长锦的人,之前就跟鑫发厂的人发生过几次冲突,期间报警的次数更是不计其数,所以他们第一次过来,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紧张,只是准备先探探口风。
三人在步行走向办公楼的同时,也在四处观望着鑫发厂里面的情况,杨东放眼望去,鑫发厂院子里面,要远比外面看起来的模样还要破旧,红砖搭建的厂房,已经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老式的铁框玻璃窗,也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几乎每一扇都有玻璃碎裂,甚至就连办公楼,也破旧不堪,墙皮大片脱落,上面那行“安全生产,人人有责。遵章守纪,保障安全。”的标语,更是模糊到了快要看不清的地步。
虽然鑫发厂整体设施破落残旧,但是院内的工人不少,而且前来运送原材料和拉走成品的挂车,也排起了一条长龙。
“难怪鑫发厂的人不愿意卖厂子,现在这么一看,他们这个工厂的效益确实挺不错,咱们现在征地,不是在跟砸他们饭碗一样吗!”林天驰看着食堂那边,排起长队在等着吃饭的工人,还有厂房里不断泛起的缝纫机响声,皱眉说了一句,明显对于征地的事,心中有些没底。
“是啊,辉哥已经打听过了,鑫发服装厂,最早是一家国营厂,原来叫做国营第三被服厂,到了一九九八年左右,下岗潮来临,被服厂倒闭了,当时的车间主任,也就是现在的鑫发厂厂长张明玉,就把这家国营工厂承包了过来,改成了鑫发厂,后来他赚了点钱,就把包括厂房、地皮这些东西,全都买下来了。”杨东一边迈步,一边解释道:“鑫发厂的主要业务,不是国内,而是国外,他们平时给一些高端品牌代工,同时也有自主生产的衣服销往非洲那边,但因为技术落后,所以主要靠走量赚钱。”
“往非洲卖衣服,那能挣钱吗?”腾翔咧嘴一笑:“我看网上的视频,非洲那边的人,还用废旧轮胎做拖鞋呢,他们哪有钱买衣服?”
“这个世界上,哪个地方都有穷人和富人,那边虽然整体很穷,但是其中的富人,绝对比咱们有钱多了。”杨东咧嘴一笑,继续道:“张明玉这个人,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他当初承包这个厂子,原本就没打算能发家致富,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也赚了不少,但实际上,鑫发厂能挺到现在,也是在为员工着想,因为鑫发厂现在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当年国营被服厂的工人,说白了,张明玉开办这个工厂,就是为了给这些人找了一个饭辙,而且那些老工人里面,不少人的手里都有鑫发厂的股份。”
“你是说,这个工厂的股权,没在张明玉一个人手里掐着?”林天驰听完杨东的话,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食堂那边的工人,仔细一观察,果然发现这个工厂里,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年龄老化严重的工人。
“是啊,鑫发厂之所以没有把全部精力投放在给高端品牌代工,而是宁可做利润比较低的普通服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些大龄工人的学习能力有限,没办法做出符合现代潮流的衣服来。”杨东点头应答。
“这么一来,这事可就麻烦了。”林天驰看着院内至少上百名的工人,眉头紧蹙:“首先,张明玉开这个厂子,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给这一大群人谋求一个出路,而且这些工人,如果有不少都是股东的话,咱们想征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