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观大殿最终被一把大火烧成残垣断壁,官兵在道观内各处搜找,却也是搜出了一批刀具和箭弩,数量虽然不多,却是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道观内还搜出不少的财物,但任何书函之类的物件却是一无所获。
马兴国也很清楚,黄阳真人既然已经做好了官兵来袭的准备,即使手中握有有用的书信之类,也不可能留下来,早早就处理了。
官兵找来马车,将官兵的尸首运走,包括黄阳真人等道士们的尸首,则是留在了道观内。
为了提防有什么遗漏,马兴国令人在道士们的尸首细细搜寻,特别是黄阳真人,从里到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官兵自然没人会注意这处茅房。
秦逍忍不住靠近过去,越是靠近,那奇怪的味道也就越浓,到得门前,也不急着进去,眉头微紧,目光变的锐利起来。
只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从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秦逍料定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自然不会去热心搜找什么东西。
道观内官兵来来回回,十分嘈乱,秦逍干脆独自走到僻静处,将进入苏州之后的种种事情进行分析整理。
一阵风吹过,风中带着一股臭味,却又有一股异样的味道,秦逍环顾一圈,发现不远处的角落处,却是有一处茅房,臭味自然是从那里面传过来,只是臭味之中那异样的味道颇有些奇怪。
但这茅房里分明有人。
难道是有兵丁在茅厕里方便?
他站了片刻,那人一直没有出来,秦逍便知道其中大有蹊跷,缓步走进去,扫了一眼,茅房的空间不算小,甚至在角落处堆放了干草堆,却并无人影。
进入四品中天境后,秦逍的感觉能力已经非比寻常,附近有呼吸之声,很容易就能查觉出来,除非对方是武道高手,能够控制屏息,否则要想瞒过秦逍并不容易。
但茅房里那人明显不擅长控制呼吸,甚至紧张无比,所以呼吸比寻常人更为粗重。
秦逍皱起眉头,方才已经清点过,太玄观包括黄阳真人在内的二十三名道士尽数被杀,而事先也确定,太玄观一共也只有二十三人,那些尸首被官兵清点过后看守,换句话说,这太玄观不应该出现第二十四个人。
片刻之后,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道童从茅房里战战兢兢走出来,月光之下,这道童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比秦逍还小了好几岁,看去十分稚嫩,脸满是污垢,却又苍白无比。
官兵并无主意这边,秦逍却是下打量一番,皱眉问道:“你是太玄观的人?”
道童全身哆嗦,声音发颤:“我我不不
呼吸声突然消失,但很快,就再次出现,而且更为粗重。
秦逍看向干草堆,心中冷笑,呼吸消失的缘故,他自然清楚,那人察觉有人进来,立刻屏住呼吸,但控制不了多长时间,无法掩饰。
“出来吧!”秦逍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你若是不出来,我只能让兵士将你拖出来。”也不多言,出了茅房。
秦逍一怔,狐疑道:“什么意思?”
“我师傅是平安观的观主,两年前两年前被他杀了。”道童虽然惊恐,但吐字倒是清晰:“还有两位师兄,也也都被他杀死了。”
秦逍皱眉道:“平安观在什么地方?”
是坏人,我!”牙齿只打架。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一字谎言,立刻杀死。”秦逍冷声道:“你是黄阳道人的徒弟?”
道童道:“他他不是我师傅,他他杀了我师傅。”
“等一下。”秦逍立刻道:“配方,什么配方?”
道童低下头,却不说话。
“黄阳道人是叛贼,你若是不据实交代,就是逆党,将你的脑袋也砍了。”秦逍沉下脸来。
“平安观离苏州城很远,走到这里要三天三夜。”道童道:“平安观很小,连我在内,只有只有四个人,附近没有人家,很偏僻!”
秦逍更是奇怪:“黄阳道人为何要杀你师傅?”
“他他让我师傅将配方交给他,可是可是师傅不答应,然后他将师傅折磨死了。”道童眼泪流下来:“两位师兄也被他杀死,他他还想将我也杀了!”
秦逍立时想到大殿的神秘武器,马兴国说过,那武器威力了得,被炸死炸伤十几人,马兴国如果不是胸甲护体,也已经命丧黄泉。
“那火雷是你弄出来的?”秦逍惊诧道。
道童忙道:“是是黄阳黄阳道人逼我这样做的。”
道童打了个冷颤,脱口而出:“是是火雷的配方!”
“火雷?什么火雷?”
“就是就是先前发出巨响的火雷。”道童解释道:“火雷只要被点着,就就会炸开,靠近的人都会死。”
“他躲在茅房里,被我发现。”秦逍道:“你去叫长史大人过来。”
宋良也是大感诧异,却也不敢违抗秦逍吩咐,转身去叫马兴国。
“你叫什么?”
秦逍还待再问,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过头,只见宋良正向这边走过来,大声道:“少卿大人,长史大人说咦,他是谁?”却已经发现了那道童,“呛”的一声,已经拔出刀来。
宋良先前被黄阳真人所伤,好在并无大碍,这时候突然看到一名小道童,立刻警觉。
小道童见到宋良拔刀,魂飞魄散,跪倒在地:“我我不是逆党,大人们开恩,不要杀我。”
“记住了,谢谢大老爷,我都听你话,谁问我,我都说不知道。”张太灵千恩万谢。
“你师傅和火雷的事情,更不能再提一个字。”秦逍冷笑道:“火雷炸死了许多官兵,他们要知道火雷和你有关系,定要将你砍成肉泥。”
张太灵大惊失色,条件发射般抬手捂住了嘴。
“师傅给我的道号是太灵!”小道童忙道:“我跟师傅姓,俗姓张,张太灵!”向秦逍恳求道:“大老爷,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乱党,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秦逍低声道:“张太灵,你记住,除我之外,任何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说是黄阳真人偷偷将你安排进入道观,在他身边伺候,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你若按照我说的做,
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说错了话,必死无疑,可记住了?”
马兴国盯着战战兢兢的张太灵,沉声道:“抬起头来!”
张太灵不敢违抗,抬起头。
月光之下,这小道童虽然脸有污垢,但眉清目秀,样貌倒也俊俏。
马兴国过来的时候,瞧见张太灵,也是诧异非常。
“秦大人,他躲在茅房?”马兴国疑惑道:“太玄观明明只有二十三名道士,方才清点尸首,一个不少,怎么多出来一个?”
秦逍笑道:“我已经问了,这小道童是被黄阳老道偷偷带进道观,而且逼迫他在身边伺候。”
“小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太灵道:“平时他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小道都要避开,只有他休息的时候才能在他身边伺候。大人大人说的王母什么,小道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马兴国冷笑道:“你现在不说也无妨,回去了一审就知。”吩咐身后兵士道:“来人,将他带回衙门,先关起来。”
兵士过去将张太灵押起,张太灵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秦逍,秦逍也不理会。
“你为何会被黄阳带到太玄观?”马兴国冷声问道:“你是不是他的同党?”
张太灵看了秦逍一眼,见秦逍淡定自若,硬着头皮道:“小道是苍南县人,两年前被黄阳道人强迫带到太玄观,在他身边伺候端茶倒水,他不让小道抛头露面,日夜只能呆在这后院里。”
“苍南县?”马兴国犹豫一下,打量张太灵一番,见他年纪轻轻,目光真诚,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王母会众?”
“长史大人真的以为苏州城内的王母会被铲除?”秦逍看着马兴国问道。
“其实我倒觉得这小道士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逍笑道:“黄阳老道做事小心,机密要事,肯定也不会让一个身边的小道童知晓。不过先将他关起来,回头再细细审讯。是了,长史大人身体如何,伤得重不重?”
马兴国摸了摸胸口道:“这里受了些轻伤,一用力就会疼,回去之后找大夫瞧瞧伤势,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叹道:“太玄观这帮逆匪在我们眼皮底下待了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惭愧。好在今晚将这帮逆匪一网打尽,否则等他们在苏州城内真的根深蒂固,后果不堪设想。”
等张太灵被带走,马兴国才道:“本以为道观里的道士都死绝了,想不到竟然在茅房里找到一个活口,少卿大人又立大功。”
马兴国一怔,随即反问道:“难道苏州城内还有王母会众?”
“先回刺史衙门见大人。”秦逍道:“太玄观虽然被剿灭,不过苏州王母会真正的力量还在太湖那边,接下来刺史大人应该会筹划如何对付太湖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