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历史小说 >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 第三百零五章 计议(二)

第三百零五章 计议(二)

事实上刘海洋说得不错,随着东岸人持续不断地从大陆移民,现在东岸控制区内可供移民的数量越来越少——在前年的时候,刘海洋的南方战区甚至开始在慈溪县开始强制移民(这里地处前线,是清、东双方的拉锯之地),几乎一举搬空了县城,这在宁波府各地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要不是东岸军队镇压得力的话,保不齐鄞县、定海等地就要爆发民变了,东岸人在这里数年经营的努力也将化为乌有。

而更可怕的是,东岸人麾下一些仆从军将领也对此颇有微辞。毕竟他们是大明人,对于东岸这种掳掠人口的作风有些不满也实属正常,再加上满清的刻意宣传和老百姓的仇视,这些仆从军军官们很多都觉得抬不起头来,士气极为低落。在这种时候,满清似乎倒成了正义的一方,东岸是不通教化、穷凶极恶的蛮夷,而他们这些仆从军么,自然就是汉奸、二鬼子一流的货色了。甚至于在他们的衬托下,不少投降满清的汉奸们反倒也有些洗白的趋势了,真真是让人无奈得很。

因此,在看到这种苗头后,烟台的邵树德从去年年底开始就停止了在登莱、宁波等地进行强制移民的计划,而改为用金钱招募移民,但响应者不多。毕竟,现在整个宁波府不过七十万人口;登州府历来是山东人口大府(万历末年户口超过百万),自1643年秩序恢复后未经大的兵灾,故人口繁衍众多,但此时依然只有区区六十五万人左右(这还是加了很多莱州府移民后的数字);莱州府因地处前线(这里是清军向东打草谷的极限区域),民人要么移民至东岸、要么搬迁至登州府,剩下的也都集中到了少数几个有驻军的县里,外面大片的旷野长满了荒草,渺无人烟,据估算全府此时大概只有二十余万人,超过一半都集中在胶州、即墨、掖县等地,剩下的十多万人则游离于东岸政权之外,邵树德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一股脑儿都搬走,因为这几年来清军也在和东岸抢夺莱州府的人口。

因此,这样一种人少地多的状况,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移民去海外?中国人历来是故土难移的,在家乡有地种能活下去,谁还会九死一生出海讨生活啊?所以,这两年东岸人的移民来源,基本都是来自战争掳掠了——其中有长江之役掳掠来的大量南直隶各府人口,同时也有俘获的很多清军降兵,此外还有顺军送来的部分烈士遗孤(当然也是志愿的)以及广东李成栋这个毫无节操的军阀卖来的猪仔。

这些人口分散安置在宁波定海县、登州荣成县(成山卫改县,这也是一个黑水开拓队直辖县,非仆从军管理)以及黑水大泊县的国营大农场内。按照规定,所有移民将在农场内一边劳动一边学习,他们住在集体宿舍内(有家庭的可分到独立房间),白天干农活养活自己,晚上上夜校学习东岸官话及一些粗浅的规章制度。如此劳作6-8个月之后,就将分批登船前往东岸本土,其中四分之三走的还是印度洋航线,毕竟南太平洋航线失事率实在太高(东岸第一艘蒸汽船“大溪地”号就沉没在新西兰以东海域),承受不起巨大的损耗。

今天已经是1654年10月中旬了,距上一次长江战役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虽然这两年间东岸不断派出海军炮艇沿江沿河突袭清军辖境掳掠人口,广东那边也卖过来了高达两万多的“猪仔”,但三大国营农场内的待运移民却已所剩无几,估计运完今趟这个运输季(10月底到次年4月中下旬)都稍嫌不足,搞不好还得问朝鲜“借”点人才能完成指标。

要知道,现在专跑黑水——金山航线的机帆船已达25艘之多,合计吨位2.88万吨;沿澳洲南海岸来回跑的船只也有了8艘(其中3艘是老式的明轮船),合计吨位0.92万吨;跑孤山港到新华夏航线的“短跑冠军”级移民专用船、笛型运输船加起来也有了28艘,合计吨位2.59万吨;跑新华夏至本土航线的船只也有了16艘,合计吨位1.92万吨(运力不足部分靠货船捎带)。也就是说,合计77艘各型船只、8.31万吨的运力(东岸往荷兰运输商品的运力每年不过才区区一万多吨)及1102名水手在为移民事业而奋斗,这样大的运力,自然要吞噬掉海量的人口,故每年从宁波、登州及黑水出发的人起码要有六万(路上死亡、截留掉四成),才能够不让船队运力浪费。

六万人,以前也许不算什么,但在持续移民了十年时间的现在、在控制区内老百姓已安定生活了数年时间的现在,又何其艰难也!十年时间,东岸人搞不好已经从控制区内移民走了25-30万人,移民资源已经接近枯竭,要想让移民大业能够持续进行下去,势必要寻找到新的移民资源——两年前展开的长江战役缓解了移民资源枯竭的期限,但现在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必须寻找到更多的人口!

“现在定海县各盐场内有待运移民2300余人、各集体农场内有8200余人、筑路队有4500余人;荣成县集体农场内有7800余人、筑路队有4900余人;大泊县集体农场内有5400余人、筑路队有4000余人、海产品加工厂内有2500余人、伐木场内有3300余人;另外崇明沙尚有在修筑堡垒和海防炮台的满清降兵3000余人,这加起来也不到五万人。邵大帅的意思是济州岛上残存的几千朝鲜人就先不卖了,全部运回国内,先把今年这个移民运输季渡过去再说。”彭远志仔细地向刘海洋介绍起了黑水开拓队辖下各待运移民安置点统计的人口数字,数据表明,如果再没新的人口补充,东岸人就只能时隔三年之后再度重启强制移民的计划了,而这必然导致辖区百姓的激烈反抗以及仆从军士卒的离心离德,后遗症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再施行。

“人确实是不足,要不就先把几个团的清军降兵先召回来吧,八千人呢,也能顶一阵子了,先把今年糊弄过去再说。”刘海洋思忖了下后,说道:“盐场里的人今年最好不要移走,筑路队也得给我留点人,鄞县到定海的三等国道今年初冬就要开建,兵团堡的那帮娃娃们提供技术和管理上的支持,接近三十公里的路呢,这就需要很多人了。”

“刘叔叔,这恐怕不行。”彭远志摇了摇头,说道:“邵老总说了,今年本来移民数量就不足,还得找朝鲜打秋风,这些人必定是要抽走的。当然了,刘叔叔您这里的实际情况也得考虑到,这样吧,我回去就向老总汇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檄文朝鲜那边,让他们征发部分人丁过来,朝鲜棒子干活还是很好用的,成本也低。”

“这是个法子。朝鲜人新败,胆气低落得很,是万万不敢违抗我们的,向他们要人,多的不敢说,短期征发个万儿八千人的徭役还是小菜一碟。”刘海洋闻言一阵点头,然后脸色也有些欣喜地说道:“小彭啊,这次随船南下的有整整两个师(第三师和第五师,总计六千战兵),其中第三师是归建,第五师是客军,再加上屯驻定海的第十师,这才一万战兵,兵力有些不足啊。而且,第十师到时候还得开到鄞县来充当机动部队,最近杭州大营方向不断派出人马翻山越岭袭击我方各县,第十师真的不能动,这样一来,兵力就更局促了!”

“这个不用担心的,刘叔叔。”彭远志闻言笑了,只听他低声说道:“月底会有一批船从胶州港南下到定海接移民,到时它们会携带一批军资和从山东抽调的整整两个师的新军南下——嗯,是第六师的谢迁部五千人及第八师杜冲部三千人,这两部一出身农民武装、一出身榆园军,扩军又快,战力始终比不上其他几个师,故邵总司令有锻炼他们的意思。另外,挺身队第二大队两千精锐也将不日南下,加入这次行动,这加起来就又多了一万战兵。对了,我听说这次移民运输船队又将带来大批摩尔达维亚战俘,人数估计超过了一千五百,你们这不是还有个员额一千人的挺身队补充大队么?把这批人补进去,就有两千五百人了,有他们与第十师三千五百人一起充当机动部队,已经足够应付满清的小股部队了,完全不用担心。”

“确实,这样一来就好多了!”刘海洋猛地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另外,南明新泰侯郝尚久这厮又来了,原本那四千兵听说已搭乘郑氏的船队遣回了广东,去年年底这厮又带了三千余叫花子一样的兵来到了岱山岛,目前屯驻在崇明沙一带操练。哼哼,两年前来了两千多叫花子,跟着咱们去长江沿岸逛了一圈后,不但部队扩充到四千,这装备也精良了起来,精气神更是和以前大不一样。这李成栋大概是看到好处了,就又派了三千烂部队过来和我们蹭饭吃,哼,那就如了他的愿吧,这三千多兵丁,多少也是一股力量呢,出去搜集粮草和百姓,却是可以的。”

“就是鲁王所部现在颇为困难,张名振、张煌言、王朝先等人被清固山额真金砺率领的部队打得狼奔豕突,凄惨无比。而且,我听说他们和舟山本岛上的黄斌卿也闹了矛盾,相处得颇不痛快,目前看来,虽不至于刀兵相见,但关系也紧张得很。大敌当前,却还如此做派。真真是一群竖子!此外,郑氏现在也在全力攻打福州,那赵国祚也不是无能之辈,另外陈锦等人也带着数万人在浙西一带,随时可过来支援,估计他的兵力也很紧张。我还听说,郑成功这人对鲁王还算礼遇,不但派人送钱送物,鲁王有难的时候也会派出些许兵马战船前去支援,这又要牵扯他的一部分兵力。所以,估计这回他们又不会答应和我等一起出击了。”最后,刘海洋又叹着气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刘叔叔,我们又不是那永历天子,命令不到郑成功的头上。呵呵,或者说即便我们是那在柳州偏安的永历天子,这郑氏愿不愿意听还是两说呢,人家可是个大军阀呢。”彭远志笑着说道,“说难听点,恐怕无论是鲁王还是郑氏,对于我们每到一地都要掳掠当地百姓和财物的做法也颇看不惯呢,只是我们势大,他们也有求于我们,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每次都和我们一起出击。所以啊,人还是得靠自己。看,我们占着宁波府,兴修水利、开荒种田、军纪严明、不残民以逞,几年下来不也大治了么?我看如果我们两年前不强迫移民的话,本地未必有那么多反对我们的人,这两年不就还算安定么?生丝、茶叶、竹器、稻米已经成了出口创利的大户,马上刘叔叔你这里也要慢慢组建船队出海捕鱼,这又是一笔大财源,百姓们恐怕也将受益良多。我想,我们就这样坚定不移地建设十年时间的话,这宁波府七十万百姓也不都是白眼狼——特别是那近些年出生的新一代们——知道我们是真心为了他们好,而等到他们生活水平真上去了以后,他们还会记得这大明皇帝是谁、大清皇帝又是谁么?根本不可能的啦!他们只会知道我大东岸的执委会主席是谁、这黑水开拓队又是谁主政!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