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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扬名平阳府(小宝贝们求订阅啦)

王七麟和黄君子谈完了,天色也黑了。

冬季的天黑的总是格外早。

武第早早挂起了灯笼,王七麟等人踏着夜色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串红灯笼。

徐大问道:“七爷,咱要不要把小黄的话告诉武氏?”

王七麟摇头道:“不着急,我只是一介铁尉,事情管的太多、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徐大想了想钦佩的说道:“七爷深思熟虑,说的对。”

王七麟微微一笑。

沉一不悦的说道:“七爷,你以后可不能当皇帝啊,你要是当了皇帝肯定是昏君。”

“息声,别乱说。”王七麟吓得蹦了蹦,“你怎么突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话不能说!”

沉一不服气的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实话也不能说?你看你太喜欢听好话,要是做了皇帝肯定是昏君,还是偏信奸佞的那种昏君!”

王七麟皱眉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只爱听好话了?我只是爱听徐爷说的话罢了。”

徐大搂着沉一肩膀说道:“佛祖曰,乱吃东西坏肚子,乱说话坏前程。大喷子,你今晚什么话都别说,明白吗?你今晚的任务就是低头猛吃东西,明白吗?”

沉一说道:“阿弥陀佛,佛祖没说过这话,再说喷僧只是说实话罢了。”

徐大道:“实话就能乱说吗?”

“为什么不能?”

“那你在花草苑被姑娘秃噜掉皮这个事是不是事实?我是不是可以四处去说?”

沉一微笑着说道:“喷僧今晚只吃喝,绝不会乱说话。”

王七麟满意的点点头,徐大真是他的好助手。

他想,如果自己真是皇帝,那一定提拔徐大做大内总管。

大冷的天,天武门弟子跟一柄柄钢枪似的矗立在门外,面色如铁,坚毅不屈。

王七麟看了很钦佩,说道:“马爷,你过来看看人家这弟子,咱听天监的纪律需要加强了,那些力士、游星很不像话,整天跟土耗子似的四处串流,问他们干什么就会说一句哦,我溜达,丢人!”

马明道:“七爷放心,明天卑职就开始操练他们。”

徐大说道:“好好操,你看人家这些弟子,不光纪律性强,这精神面貌、这修为,呵,这位弟子的胸肌练的好。”

他上去要伸手,天武门年青一代大弟子武宝安苦笑着拦住他说道:“徐大人,这是本府的丫鬟。”

徐大尴尬了,道:“嘿,你说这天色怎么这么黑?大爷没看清原来这是一位姑娘。对不住,姑娘,刚才误会了,大爷可不是想要调戏你,真的对你不起。”

武景湛也在门口,看见他们后笑道:“七爷,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王七麟向他抱拳,说道:“不醉不归。”

武景湛哈哈大笑,伸手拉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我父亲刚刚开启了一坛新醅佳酿,这等美酒最适合与至交友人小酌。七爷快快随我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与你痛饮一番了。”

武氏有初雪大宴亲朋的习俗,所以今晚到来客人挺多的,门前车水马龙。

这样看到武景湛热情招待王七麟的情景、听到这番话,他们纷纷凑在一起猜测王七麟的身份:

“这青年是谁?武府尉亲自出来迎接啊,难道是哪位皇族子弟?”

“看起来不像,或许是武氏的长辈?我听武府尉叫他七爷。”

武第的会客大厅规模庞大,但里面没有摆放桌椅,而是整整齐齐的陈列着一张张漆几,漆几全是檀木打造,仔细刷过了桐油,不知道流传多少年,反正已经起了包浆,所以打眼一看很有年代感。

漆几后头是同样材质的木榻,上面铺着厚实的毛皮。漆几之间还有屏风遮蔽,每一桌左右两端各有一位娇媚的侍女和一位机灵的小厮在接待,规格很高。

王七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他进去后有些惴惴,自己可能穿的太随意了。

漆几上放有温酒之器,全是银质壶身烧蓝珐琅彩,这东西简直是艺术品,六棱面有锦绣图案,釉质紧密均匀,气质高雅大方,酒气朦胧中,整个宴会厅的气质顿时起来了。

王七麟被招待去了上首,这里的漆几最大,长有十尺、宽有五尺,木榻上直接铺了虎皮。

见此他就摇头:“景爷,你给我个面子,我不在这一桌,我跟我兄弟们在一起。”

武景湛笑道:“七爷,这一桌都是咱们自己人,你到时候随意就好,还有令高堂,他们都在这一桌。”

王七麟无奈道:“景爷你千万别这样安排,我父母,唉,你让他们坐在这里,今晚别说吃喝了,我怕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紧张的晕过去。”

他的父母等人随后到来,如他所想的那样,一行人战战兢兢站在门口,手足失措。

王六巧小声问道:“爹,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王六五蹭了蹭鞋子说道:“这个先不管,都把脚上的泥给擦掉。”

然后一群人在门口蹭起鞋底。

武景湛哑然失笑,他明白了王七麟的意思,将一家人全引到了角落里。

这看起来有些不庄重,可对王六五等人来说是最好的安排,让他们在众人眼皮底子下吃饭很不现实,他们自知吃相粗鲁,这样压根不能放开手脚来吃喝。

王七麟带人坐在他们上首一桌,这样双方可以互相照顾。

很快屋子里坐进来百十号人,其中一多半穿着官服或者衣衫华丽,他们不是高官就是巨富。

王六五傻眼了,嘀咕道:“不是家宴吗?怎么来了这许多人?早知道这是人家场面事咱一家子就不来了。”

徐大说道:“老叔,这就是家宴,你看到这些人都是人家武氏的自己人!”

王六五惊呆了。

武夜阑、武俊德和几个年龄相仿的老者走来,屋子里的人纷纷站起与他们打招呼。

一名气质威严沉稳、面色红润的老者矜持的回礼,徐大看了看后低声道:“这宴席规格不低啊,他是武氏的族长、天武门门主武懿德,修为很高,后天巅峰。”

武夜阑扭头看到他们,直接兴冲冲的走了过来问道:“王兄弟,你身边那位道长呢?”

王七麟道:“谢道长有什么是要查询,上次在烂陀寺对付了刘博和毕月乌后他便告假远行了。”

谢蛤蟆去追噎书了,这放羊的老头说是帮他忙一起对付刘博,结果他很奸猾,吃饱喝足抹嘴跑了,还把周愈和考生们也带走了。

武夜阑很失望:“那老道士一看就是个能喝的样子,我还想今晚能跟他拼酒试试!”

沉一傲然道:“阿弥陀佛,施主想要找人拼酒?”

徐大咳嗽一声。

沉一想起他的叮嘱,只好闭上嘴巴。

武夜阑已经注意到他们,伸手抓住两人肩膀往外拖:“你俩看起来也是个能喝的样,今晚咱们一起来拼酒!”

武懿德应和了一下众人,接着便在武翰林和武景湛父子陪伴下走向王七麟。

王七麟起身主动行晚辈礼,武懿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是王大人了?翰林每次见老夫都要提起你,对你是赞不绝口,说我武氏年轻一辈八百人,却无一人能望你项背。”

“武大人抬爱了。”王七麟赶忙说道,“晚辈江湖末学,哪能与武氏的青年才俊们相媲美?”

武懿德又勉励他两句,然后走向王六五夫妇身边见礼。

能看出武氏对王七麟的看重,武懿德对王六五夫妇很客气,先询问他们能否适应平阳府的气候和饮食:“平阳府的冬天冷啊,您二位可得小心身体。”

王六五很激动的说道:“大兄弟你别担心,老哥我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身子骨结实着呢,要不是这城里没有兔子,就今天这么大的雪我肯定得去逮俩兔子给你们捎来做礼物。”

武懿德和身边的人纷纷笑了起来,他问道:“老哥身子骨确实可以,您贵庚?”

王六五说道:“我今年四十九了,今年一过就年过半百喽,老弟你呢?”

武懿德沉默下来,旁边的武景湛低声道:“我大爷爷今年七十五……”

这事怪不了王六五,武懿德须发皆黑、面色红润,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点皱纹,说他四十多岁也有人信。

而王六五呢?他为了喂饱一家近十口人的嘴巴,风吹日晒、雨打雪冻的满脸沧桑,说他面相有七十岁真不算夸张他的头发胡须已经找不到几根纯黑的了。

武懿德掩面而去,他回到主位,这场酒宴就要准备开始了。

平阳府菜系简单粗糙,武氏的除雪宴席吃的是老汤炖肉,不过肉的花样多:牛羊猪三肉必不可少,鸡鸭鱼肉也有,另外还有兔肉、鹿肉、大雁肉乃至熊肉等。

酒席过半,武景湛过来找王七麟,带着他去主位敬酒:“你是贵宾,所以等你给我家长辈敬过酒后,你与你父亲就要留在主位,到时候我们武氏的外系亲朋要来给你们敬酒,好与你认识一番。”

王七麟明白武氏这是要把他介绍给平阳府的权贵,这是好事,甚至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武景湛道:“另外今晚找你来参加家宴还有一回事,便是想告知你一件事,我父亲准备将府衙一分为二,分给你们听天监驿所一部分来办公,你们现在那驿所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王七麟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道:“景爷,你们这对我也太好了吧?我不敢答应。”

无事献殷勤。

武景湛低声道:“这都是你自己争取的,现在我们武氏欠你非常大的一份人情,你或许不知道,我父亲明日要启程去往长安,并郡郡守的位子又空出来了,我武氏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位子!”

王七麟迟疑的说道:“那我祝你们马到成功。”

武景湛笑道:“你不看好我们武氏,是吗?”

不等王七麟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朝廷绝不想将并郡交到我们武氏手中,但是我们这次志在必得。刘博有把柄在我们手中,连续两任郡守更换,并郡官场和民间都很不稳定,所以我们武氏迎来了千载难逢的良机,无论如何都会抓住这机会!”

王七麟想了想,说道:“武氏对我很好,那我应当投桃报李,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再创造一些功绩。”

武景湛欣慰的笑道:“我们正好需要你的帮忙,还记得我与你提过的刑天祭吗?他们冬季最是活跃,我想由你挂帅来办了他们!”

王七麟道:“好,另外我还可以在擒拿前朝反贼方面给予帮助,不过你们得把顺着烂陀寺摸到的那群反贼给放掉,他们是我的暗线。”

武景湛痛快的说道:“没问题,可是你确定你想靠他们来对付前朝余孽?”

他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我喝的有点多,说话有些直,若有麻烦,七爷莫要怪罪。”

“你那条暗线不太靠谱,那个黄君子好像有点傻眉楞眼的。”

王七麟能说什么?

“他是喜欢装傻充愣罢了。”

其实他也觉得黄君子傻里傻气的。

“你们两个人在嘀咕什么?还不快来喝酒?”武翰林大笑着招手,“正所谓饮温酒而攀谈,品佳酿著远情,冬夜有酒,当渴醉沉酣,来来来,王大人,满上!”

王七麟举起酒樽,酣畅淋漓的一饮而尽。

武翰林毫无架子,同样跟着喝下一杯。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有数了,主人家亲自跟陪一杯,这个年轻人了不得。

武翰林可不光喝了杯中酒,他还笑眯眯的问道:“王大人迄今未婚,据说还没有与人定亲,是吗?”

王七麟心里生出不好的猜测,硬着头皮说道:“不错,但是……”

“我武氏多巾帼,不知王大人哎呀!”武翰林端起一碗羊汤要喝,结果瓷碗忽然碎裂,滚烫的羊汤撒了他一身。

旁边伺候的丫鬟急忙过来给他擦拭身上汤汁,武懿德猛然站起警惕的环视四周。

但是没有发现。

武翰林随后便离开了宴席,武懿德看出先前瓷碗碎的不正常,他猜测有人暗地里想给武翰林动手脚,所以就让他先行离席,以免出现点意外耽误明天的行程。

武氏一场家宴,王七麟在平阳府算是扬名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有大能量,连武氏的核心人员都得好声好气的招徕他。

听天监在平阳府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大清早便有人来到驿所等候,说是遇到了诡案。

王七麟踏雪走出来,看到来人有些眼熟,他稍微一回忆便记起来人的身份:“这不是武新知员外吗?您怎么亲自来我们驿所?有什么事遣家丁说一声便是。”

武新知年近五十、高大肥胖,他是天枢镇一名地主,家里有好几条街道,所属房屋上百间,身家在平阳府颇为丰厚。

他笑呵呵的抱拳行礼,道:“王大人好生客气,是在下来的太早打扰了大人您的歇息,在下无以为歉,只能带一点早餐给王大人和诸位大人行个歉礼,还望王大人莫要介意。”

双方客气一番,武新知提到了正题:“在下早早到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有诡事要来告知于大人,还请大人帮忙处理一二。”

“请讲。”

“王大人您或许不知道,在下在天枢镇有几座宅子,全靠给宅子收租来过活。其中有一座宅子租给了三位父子,他们三人是燕赵大地迁来的外人,以做卤肉、卤下水为生……”

“常营?”

武新知一愣,问道:“常老倌来找你报过案了?那老倌脾气硬邦邦,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在下还以为他没有来报案呢。”

王七麟摇头道:“他没有来报过案,但有人昨天跟我提起过这事,只是他知道的不多,所以我不太了解这案情。”

武新知道:“在下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有鬼上了他家的店,本来我听说这事后还不是很在意,可是昨天发生了人命官司,我想这都死人了,肯定得报官呀。这样正好昨晚认识了王大人,今天就过来请王大人行个方便。”

王七麟道:“闹出人命了?速速带我过去。”

徐大说道:“七爷,你现在是铁尉,不能再事事冲锋向前了,这种小案子你交给我们,我们就能给你办了。”

王七麟摆摆手说道:“你说的对,但如果我手头上有其他要紧的事,那这案子就给你们办,现在没有什么事,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常家卤肉铺子在平阳府颇有名气,他们家的卤肉和卤下水味道香、价格实惠,所以生意很好,这也是他们能在天枢镇租的下一座整院的缘故。

常营来到天枢镇已经十多年了,他带着两个儿子一起来的,大儿子二十岁,去年娶了媳妇,今年有了孩子小儿子今年十六岁,另外他店铺里还有五个帮工。

当然名义上是帮工,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弟子,是跟着他来学做卤肉的。

王七麟跟随武新知走到店铺门口,抬头一看门口一条旗杆,上面一面红色大旗,旗子一面写着肉一面写着酒,很简单、很粗犷。

尽管冬季天冷气味不活跃,可是走在卤肉铺前的街道上还是能嗅到一股诱人的卤菜香气。

徐大摸出了一摞油纸,他做好了大采购的准备。

卤肉铺大门紧闭,武新知去敲门,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话房子里面都没有人回声。

王七麟担心出事,对徐大点了点头。

徐大抬起脚踹了上去。

门开了。

大门后头就是个院子,院子分成几个区,有的放着屠宰架、有的放着水缸、有的晒着风干肉和肉香肠。

听到大门被踹声音,有几个青年小心翼翼的推开厢房窗户往外看。

王七麟进门后皱了皱眉头,道:“好浓的阴气。”

徐大说道:“很正常,这个卤肉铺子还宰杀牲口,平时应当经常会用猪头鱼肉来祭祀来往鬼神,这样有鬼经过就会停留下来接受一番供奉,导致院子里阴气比较重。”

王七麟点点头道:“谁是主人家?出来一下。”

主屋开门,一个身材敦厚的青年快步走了出来下跪说道:“草民常旺见过诸位大人、见过武员外。”

武新知倒是一副为人和气的样子,他扶起常旺说道:“大侄子,你爹呢?你爹怎么没有出来?”

常旺苦笑道:“请大人们恕罪,我爹这两日害了风寒,他起病很急,所以不能出来见礼。”

王七麟说道:“带我们进去看看。”

常旺迟疑,他说道:“大人明鉴,我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我爹这风寒症起的猛烈,怕是会传染人。”

王七麟道:“本官略懂岐黄之术,你勿要多言,带我们进去看看。”

常旺一看挡不住了,只好推开门请他们进屋。

屋门一开,一股浓烈的香灰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是一座棺材,棺材前有火盆,火盆里依然余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