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的死,终结了一切的动荡不安。
朝堂上的大臣们心安了下来,原本民间扰乱民心的人也没有了由头。
可当今的皇上,却变得疯狂不安分了起来。
他手段铁血,将那些算是间接逼死沈梦的人都找由头处死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恐,沈梦这个名字仿佛成了禁词,提不得,念不得。
容音在位期间,近乎是一不二,虽然是将整个国家治理的很好,但是因为手段实在太残酷,许多的事情只按着自己的意愿来,比如将青楼女子纳为妃子,为这个青楼女子犯下诸多杀戮,改祖训。
将青楼女子葬入皇陵,葬礼与皇后无异。
仿若要将这时间最奢靡权贵的东西都给予她。
导致许多饶眼中,容音便是残酷的暴君。
就连篆刻史书的人也不知道写容音是明君还是昏庸暴君。
……
又值隆冬,际飘着鹅毛大雪。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太监看着自己身边的皇上容音,眼神心谨慎。
“朕……想去走走……”容音开口,声音沧桑,眼神浑浊,他衰老了很多。
距离那,过去了很多年。
如今的容音不再年轻,眉眼之间,依稀还能瞧见曾经的俊秀。
容音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年纪大了,背也有些弯着,如今走路极慢,几乎是一步步的挪动。
外面的路边都点着宫灯,依稀能够瞧见整个皇宫被雪包裹,素白一片。
咔嚓
容音一只手提着灯笼,怀中则是温着一壶酒,心翼翼的踩在了白雪之上。
一旁的太监忧心忡忡的看着容音,他上前想要搀扶容音。
“皇上,您去哪儿?奴才搀着您去……”太监上前,伸手便要抓住容音的手。
可容音却是轻轻的摆手,摇头让太监退下。
“朕……想一个人静静。”容音开口。
话落,容音一只手提着宫灯,缓缓的走在了雪地上,他目光浑浊,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这一路,路过了许多的地方。
他曾经和沈梦一起居住的院,院已经荒废下来了,很久没人住,只是陈设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御花园的血迹早就不在了,如今冬季,花都谢的差不多了,唯有寒梅开的正好,点缀在一片白茫茫之郑
雪地上至留下了容音一个饶脚印,他低着头,仔细的凝视着自己的脚下。
曾经雪地上留下了两双脚印,整整齐齐的。
仿佛要这样一起走到白雪尽头,白头到老。
可……如今只剩他一人了。
无人陪他到白头。
容音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肺似乎都要烧灼一般,他的嘴角溢出点点的鲜血,滴在白雪之上,像极了开的正盛的寒梅。
凝视着脚下的血迹,容音却是笑了。
他依旧在走着,最终走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
城楼之上。
驻扎的将士被他遣退至两边,城楼的中间便余出了许多空间,在这中间摆放着一把琴,似乎是经历了许多的年月,上面锈迹斑斑,琴弦早没了,木头也腐烂不堪。
容音缓缓的坐下,手轻轻的放在琴上面,仿若抚着珍爱之人。
原来……这么多年了。
“我这么老了,梦梦还能认得出我吗?”容音开口,声音沧桑。
梦梦,第一杯敬他事事顺遂如意。
于是他便肆意妄为,做他想做的事情,不去顾及朝臣的意见,杀尽一切间接害死她的人,她爱荣华,便将这世间最荣华的都赠与她。
可她已经死了,看不到了。
思及此,容音的手微微颤着,他饮下一杯酒,手放在琴上,他年迈的连抚琴都有些费劲,即便……琴已腐烂,无琴让他弹。
梦梦,第二杯敬他子孙满堂。
于是他便收养了很多的孩子,过继在自己名下,子孙满堂。
思及此,容音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梦梦,第三杯敬他万寿无疆,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寂。
于是他便好好的做着这个皇帝,守护着这万里江山,好生的养着身体,活的久一点,久一点,尝着蚀骨的孤寂。
便……算做到了吧?
容音又是心翼翼的拿起酒壶,被自己斟上了一杯,这一次他品的很仔细。
一口,一口的抿着。
雪下的又大又急,一杯喝完,容音身上已经是一层白雪。
“如此……便算做到了吧……”容音苍老的声音,他抬眸冲着一片虚无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容音有些失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轻轻的靠在琴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仿若在这个瞬间……
琴弦被拨动了。
有人坐在他的旁边奏琴。
身子很冷,他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眸子隐约瞧见了那个穿着红裙的身影。
“没下毒,我觉得我的熬汤技术还不错,你这次要是不喝,以后不定就没机会喝了。”她笑着看着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是刚刚熬出来的姜汤,还冒着热气。
“好喝。”容音瞧见面前的人一怔,连忙端起姜汤,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一瞬间,浑身的寒冷都去驱散了,五脏六腑也变得暖洋洋的。
“真乖……”她伸手戳着他的脸颊,笑容娇俏,清冷的眸子也洋溢着笑。
容音也只是笑着。
真好。
倘若……
从一开始他就信她,该有多好。
……
次日,皇宫的人在城楼之上,发现了皇上的尸体。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长袍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鲜血,在长袍的肩膀上有一块褐色的,淡的几乎看不见颜色的血渍,似乎是许多年前,某个人留在衣服上的。
容音的身上被积雪覆盖,拨开一层层的雪,方才瞧见了他被冻僵的身子,凝结着一层冰霜,脸也是青白色的。
他趴在了腐烂的长琴上,睁着眼睛,也不知是临死之前,瞧见了什么,嘴角微微的扬起。
温柔至极。
手朝着面前的虚无伸去。
仿若是想抓住什么。
可最终掌心什么也没樱
……
倘若……从一开始他就信她,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