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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再仔细看看

曹安乡衣囊中的龟甲篆书晃显出道道光影,啪地从中断出一条纹痕。

“卜筮,大凶!”

龟甲上的古老篆字剥落,拧在光影中,形成了一根若隐若现的筮草。

筮草青黄,眼看鸳鸯火就要烧来,竟然率先燃了起来。

曹安乡恍恍中似听见了一声:“吉凶轮转,卦吉!”

鸳鸯火落在曹安乡身上,并没有将他烧死,就好像曹安乡免疫了鸳鸯火一样。

柳寻眉头紧锁,他看到了龟甲篆书的光影,也看到了光影燃起的筮草。

“上古云宝?”柳寻从这股恢弘渊古的气息中,察觉出了龟甲篆书的跟脚。

大荒上古有云仙,采炼云气锻造云宝,其上道韵甚至比如今的道宝还要繁复。

有些强大的上古云宝,几乎不弱于道宝。

经过中古、近古的发展,上古云仙体系发生了巨大变化,到如今,凡人境界的天上仙都能炼制云宝了,只是威能远远比不了上古云宝。

登仙后炼制出的,也更换称呼为道宝。

上古遗存的云宝仍备受追捧,然而想遇到全凭机缘。

没想到曹安乡竟有一上古云宝,柳寻着实小觑了他。

若是被柳寻知道,曹安乡也只是刚得到龟甲篆书,甚至连它的作用都没摸清,恐怕就得正视他的气运了。

龟甲篆书破裂,替曹安乡挡了一灾,并且顺带免疫了鸳鸯火,等若废除了柳寻最大的手段。

曹安乡心有余悸,定神后嗤笑出声,他拂过仍在烧着的鸳鸯火,眼中充盈着杀意:“真是好手段。”

柳寻见鸳鸯火再无法杀死曹安乡,不禁皱眉。

他没有料到上古云宝成了杀死曹安乡的阻碍。

柳寻心生忌惮,当即后撤,准备暂避锋芒。

他并不知道,龟甲篆书只是一次性上古云宝,挡灾之后便失去了作用。

曹安乡见柳寻起了退意,手中捏起水道云法,喝道:“小家雀,现在看你还有何手段!”

白尊境的水道云法慢柔中蕴藏杀机,如果被它的温吞外表欺骗,身体便会被打出弹丸大的血窟窿。

欲要撤走的柳寻回身,周遭凡火暴起,凝聚火线烧向了水道云法【轻丸】。

龟甲篆书替曹安乡免疫的是鸳鸯火,凡火还是能产生威胁的。

可惜凡火没有经过云精凝炼,不成云法,被轻丸云法瞬息浇灭,剩下的水丸遥遥锁定柳寻身体。

柳寻面容平淡,凡火化作枚枚火针,击溃水丸控聚天地元气的中枢,硬生生破了这道白尊境云法。

看似轻松,却让柳寻计算良久,耗费心神才破了曹安乡最基本的攻伐手段。

曹安乡没有云土,但应感召去往它域时,还是顺手抢到了些许别人采炼好的云精,得以修出这门威力普通的轻丸云法。

没有云法,单靠袭承窃脂来的控火之能,还是显得力有不逮。

现在鸳鸯火对曹安乡失去威胁,柳寻倒不如面对青灯寨天上仙时那般从容了。

曹安乡步步逼近,柳寻已经被逼至了庭院的出口。

窃脂回身准备护主,被窃脂火焰缠斗得狼狈不堪的白鹤高声唳叫,发狠似地拦了上去。

窃脂体型虽超过白鹤,但白鹤随其主成长到了三炼白尊境界,以境界实力游斗,窃脂只能和它斗个平手。

白鹤的声音传出庭院,外面顿时响起了延绵不绝的整齐脚步声。

“往哪里逃?”曹安乡笑容阴恻。

巍山城武卒已经被白鹤的声音引了过来,等武卒封死这里,窃脂又被白鹤缠住,柳寻便是插翅也难逃!

何主事站在一众武卒前,面色肃然:“拿下贼人,护卫我主!”

前有曹安乡,后有杀气腾腾的巍山城武卒,柳寻的处境变得十分危险。

然而柳寻面色不改,反倒笑了起来。

“曹安乡,你再仔细看看!”

曹安乡皱眉,这小家雀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手段?

抬眼看去,堵住柳寻去路的武卒竟然退至两边,放任柳寻退出了庭院。

曹安乡大怒:“放肆,谁让你们退的!”

“何观,你好大的狗胆!”

何主事讪笑,瞥了一眼定眼旁观的柳寻,转头哼声开口:“城主,对不住了!”

他挥手一抬,众武卒列阵冲杀向院中的曹安乡。

曹安乡此时才发现这些武卒的实力有些怪异,竟全都跌落到了淬体境初期,仅仅保留有之前淬体的效果。

武卒眼中毫无惧意,只一门心思想要杀死他。

反了反了!

这帮家伙竟敢对他动刀!

曹安乡冷哼,水道云法不断施展,冲上来的武卒死伤大片。

然而武卒无一人后退,仍涌向曹安乡的位置。

柳寻拂了拂衣袖,笑看着曹安乡被武卒反目的情形。

在曹安乡闭关时,柳寻对这满城武卒下了手。

顽抗的凝煞境武卒用鸳鸯火焚成灰烬,再于淬体境武卒体内种下荒经中的精血。

巍山城的武卒生死全都掌控在了柳寻的手里。

对于已经选择一种野兽精血修炼的淬体境武者来说,柳寻再种下凶兽精血,会存留于其肉身中,与武道修炼用的精血会产生排斥。

这就是那些淬体境武卒为何境界跌落的缘故了!

凶兽精血强于野兽精血,巍山城武卒便自然而然受到了柳寻的控制。

何主事也被种下了精血,他被曹安乡召见,柳寻自然就知道曹安乡出关的消息。

没想到曹安乡提前撕破脸,无奈,柳寻只好奉陪。

“道兄,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柳寻拍了拍手,调侃道。

曹安乡魂元渐枯,已经无法施展云法,只能自身对抗冲杀来的武卒。

白鹤也被召至身边,想将曹安乡带离此地。

可惜局面反了过来,窃脂拦下了白鹤,让它无法飞空逃离。

曹安乡头发散披在肩,模样狼狈,死死盯着柳寻:“你用什么收买了他们?”

威逼利诱少部分武卒还有可能,但让所有武卒反戈,曹安乡只觉种种诡异。

柳寻摇头:“多费口舌。”

他没兴趣和将死之人说太多秘密。

“哈哈哈,当初就该在刑台上斩了你!”曹安乡此时如困兽,眼神凶戾,似乎要生啖了柳寻。

比这更恶毒的眼神柳寻都见过,也不在乎多一个曹安乡了。

“如无血仇,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柳寻缓声道。

仿佛曹安乡不是敌人,而是一个老友。

论本质,柳寻和曹安乡是一类人。

曹安乡面目冷然,并没有歇斯底里失了仪态。

他缓缓抬头,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桀桀桀!”曹安乡身中数刀,直挺挺站在那里,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个武卒提长刀斜举,穿入曹安乡腹中。

往昔阴柔无状、大权高揽的巍山城城主,就这么死在了自家武卒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