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何春生的质问，蒋泰不敢插话了。
部门经理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倒是没有生气，笑着安抚道：“老何啊，你这样想，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从公司离职之后也很难再找到新的工作了。这件事对你影响不大的，对吧？”
“影响不大？呵……”何春生冷笑着。
“老何，源代码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清楚，到底是谁抄袭了源代码，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让公司深陷舆论压力，你难道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听经理这么说，蒋泰也附和道：“就是！老何，我们可都是被你连累到的！我都主动承担责任了，你还不认错？”
何春生低着头不说话了。
部门经理食指叩击着桌面，继续说道：“何春生，现在我们说白了都是戴罪之人，我们的认错态度是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惩处的。如果你继续这么顽固，等事后公司追究起责任，该付的责任你还是要负，而且比现在更严重！说不定，到时候就不只是开除那么简单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何春生，你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现在出了这种事，难道一点担当都没有吗？你这样对得起公司吗！”
部门经理越说越气，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项目组负责人蒋泰也劝道：“是啊老何，你就认了吧，现在这么处理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公司现在因为你已经要承受巨额的赔偿了，这是替你支付的赔偿金！公司已经仁至义尽了，没道理再替你承受骂名！”
“呵，公司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很早以前不就有曝出过抄袭吗？”
“何春生！你什么态度啊！”经理怒斥道，“公司到底是不是抄袭起家的，你身为公司大家庭的一份子，你难道不清楚吗？那都是竞争对手的恶意诋毁！如果真的是抄袭，我们公司还能逐步壮大？早就被告的倾家荡产了！网上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抄袭，证据确凿！一旦坐实了，对于公司的形象是非常严重的打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何春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蒋泰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老何，赶紧签字认罪吧，反正不管你认不认，这件事的责任你都甩不掉的，都是要走的。自己主动认罪引咎辞职，走得还能体面一点不是？公司看在你的态度上，在你的档案上也会尽可能帮你把这件事的污点化小的。你说你现在这么顽固又是何必呢？非要闹到最后被公司开除，全行业封杀呀？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动静闹得太大了，估计你去其他行业也很难有公司敢收你。”
“老何，这样吧，我看你也确实不容易。你态度摆正了，把自己该负的责任担起来，等你从公司离职后，我再帮你写一份推荐信。我也认识一些其他公司的朋友，相信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还是会要你的。不过肯定是没法在游戏行业继续工作了，转个行嘛。”部门经理安抚道。
“啧，老何，还不快谢谢经理！”
“行啦，没事，毕竟大家同事一场嘛。”经理摆了摆手，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何春生，“老何，你怎么说？”
现在就两条路摆在他面前：
要么乖乖认罪，承认是他自己抄袭游戏连累了天火游戏，引咎辞职，然后去其他公司养老。
要么继续犟着，等这件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天火游戏开始追究责任，他还是要被推出来，到时候就是直接开除，并且全行业封杀。下半辈子基本也别想找到什么好工作了。而且搞不好天火游戏的法务团队还会起诉他，让他承担一定的责任。
这已经和那什么项目团队到底有多少人没关系了，一码事归一码，人家那边就算真的爆出来了依然有办法保住自己。提起这件事可以给他们压力，但不能成为他自保的底牌。
源代码到底是谁抄的，这事儿真要追查并不难。
事实就摆在那儿，他甩不掉的。
对于公众而言，抄袭就是抄袭了，不管什么理由，错就是错了！
无论他认不认！
此时的何春生，仿佛深陷一片沼泽当中。
生与死已经由不得他了。
这是何等的绝望啊？
面对天火游戏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有得选么？
他没得选！
一如当初选择照搬的源代码那样，他没得选！
何春生站在那儿想了很多，很多，终于还是扛不住压力缓缓抬起了头，本就因为加班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更加猩红了。
面对着心地善良为他找好出路的经理，他闭上了眼：
“我签。”
听到这话，项目组负责人蒋泰忍不住和经理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
却在这时候，何春生又瞪开了双眼，直勾勾盯着对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二人眉头皱起。
“何春生，你一个罪人讲什么条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无条件认错，让公司看到你认错的态度！”蒋泰怒道。
经理抬了抬手，让他闭嘴，又问道：“什么条件？”
何春生的目光已经不再迷茫，十分坚决地说道：“五百万！打到我老婆的账户上，钱到账，我谢罪！”
“何春生！”经理听到这条件也怒了，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特么在想什么？五百万？你疯了吧？你见过死刑犯死之前还能拿五百万的？错了就是错了，你这是什么认错态度啊！”
何春生一把推开了蒋泰，双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桌上：“我再说一遍，五百万，钱到账，我谢罪！”
二人怒目相视，旁边的蒋泰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经理，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让冉总来跟我谈！”
“我是主动谢罪，还是被公司推出来当替罪羊，这是两种结果！”
“五百万，和公司的形象，请冉总选一个吧！”
部门经理深呼吸着坐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着。
何春生也从边上搬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蒋泰左右看了看二人，老老实实闭嘴站在边上不想再卷进来了。
僵持了两分钟，部门经理终于还是扛不住压力拨通了冉天屏的电话，汇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