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卡博莱先生两米多高,头皮光溜溜的,穿着明显出自格雷泽手笔的珈蓝风格礼服,隆起的胸肌让衣服紧绷,不像酒庄老板,倒像个参加颁奖典礼的NBA球星。
他的领带是歪的,看得出有些匆忙。
“您就是代表格雷泽大人来选酒的贵客吗,请问怎么称呼?”
他张嘴说话时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惨白的牙齿和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看上去有些凶狠。
沐言实在不愿和这些人再耽误下去,便说道:“您是卡博莱先生吧,酒我已经选好了,还要去内街准备点东西,时间有限,就不和您详聊了,艾什先生身体很好,我会带您向他问好的,告辞。”
闻言对方咧开嘴笑了。
“格雷泽大人好久没来霍斯狄,这次突然出现,一定有清单的吧,我有这个荣幸为您效劳吗?”
“不必了,格林先生交待给我的任务,交给别人恐怕不妥。”沐言婉拒了对方。
然而卡博莱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笑道:“穆先生,也就是说您接下来还要去丝薇特的烘焙店和米卡的甜品店对吗?您可能不知道丝薇特这个疯女人有多可怕,她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相信我,您把信物展示给她看绝对会引起更大的波澜。况且我可以同时派人去两家店,更节省时间不是吗?”
沐言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尤其是在听说丝薇特是个可怕的女人之后,他隐约有了某种猜想。
“也好。”他点点头,把清单递给对方。
卡博莱的表情激动,捏着纸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的确是艾什先生最喜欢的东西。”
他挥手招来几个下人,嘱咐他们去内街区购买这些,然后邀请沐言去里面坐坐。
无奈之下,沐言只好跟着他再次走进酒窖。
然而这次,卡博莱带着他走进去后,一头撞向右手边的墙壁,就在沐言诧异间,墙壁一阵波动,卡博莱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这是面幻术墙,您只要不认可它,它就不是墙。”对方回头解释道。
沐言试着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墙面,果然如对方所言,仿佛碰到一层水幕。
两人穿过水幕,来到一个明亮的屋子,和余烬庄园露台的摆设十分类似,桌上放着两瓶沐言见过的红酒。
“说来惭愧,这是艾什先生最喜欢的种类,也是专门由我酿造的,后来我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卡博莱笑的有些羞涩。
“真巧,我拿的也是。”沐言笑笑。
两人落座,沐言婉拒了对方试图为自己倒酒的行为。
“还未请教该怎么称呼阁下?”
“叫我小穆就好了。”他有种这句话今天会说四遍的预感。
卡博莱点点头,“穆先生,冒昧地问一下,您是艾什大人的……”
“晚辈。”沐言这样答道,师徒身份在赫鲁显得有些突兀。
“这样啊……”卡博莱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羡慕。“格雷泽大人如此强大又懂得享受生活,也难怪穆先生这么有礼貌。”
沐言笑笑没有搭话,既然对方已经派人去买东西了,他也正好落个清闲,便问起了有关在闪耀金币和这儿都遇到的幻术墙。
“你说这个呀,说起来这也是格雷泽大人的造物。”卡博莱解释道:“这是种介于实物和幻术之间的元素体,取决于当事人的认知水平。”
“那要是两个认知不同的人同时触碰呢?”他又问。
卡博莱摇摇头。
“不会的,它的效果是即时的,并且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心灵。我也对其没有深入了解,当时格雷泽先生也是图好玩儿就做了出来,我们这几家店面都有这样的布置,哦对,闪耀金币也有,你知道的,存起来的金币总有花光的时候,所以每次询问还剩多少金币时都有客人愤怒地砸坏柜台,莫拉比实在受不了这样,就拜托格雷泽先生做了一面特殊的墙。”
沐言顿时觉得传奇法师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步。
仔细想想,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慈祥老人已经活了两百多年,而且还是跨越位面,在两个世界都有非比寻常的经历,其智慧和阅历自然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卡博莱先生,”他忍不住问道:“我很好奇这几家店都是怎么开起来的,您能讲讲吗?”
“这个啊……”酒庄老板又咧开嘴笑了,牙齿白的渗人。
“当年的故事说来话长啊……
“那时我和丝薇特、米卡那俩家伙是一个佣兵队的,正在佣兵大厅寻找合适的任务,突然接到通知,有位来自吉欧尔港的大人物发布了一个去南边的迷雾附近找人的任务,似乎是找一个叫‘艾什’的攫魂者……”
沐言的心咯噔了一下。
“……当时的佣兵大厅瞬间沸腾了,我们一伙十几人同时接了任务,还凑钱买了张市面上最贵的追踪卷轴。”说到这儿他无奈地笑了。“那次任务悬赏非常非常丰厚,是一张纳格法尔号的船票。”
“篾潮人的纳格法尔号?”
“没错,就是它。”卡博莱点头道:“说起来还有半年左右就又到捕捞季了,你知道现在一张船票炒到多少钱了吗?”
沐言摇摇头。
对方伸出五根指头。
“五千金币?”
“再猜。”
“五万?”
“五十万金币。”卡博莱吐出一个让沐言心凉了半截的数据。“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可是不是达到六级佣兵就可以被雇佣上船了吗?”他忍不住问。
“哈哈哈……”酒庄老板又笑了。“你听佣兵工会那些大忽悠说的吧,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这只是一个门槛。理论上超过12岁就可以注册佣兵了,你见过多少小于20岁的家伙?那些生瓜蛋子早不知道被哪儿的魔兽撕烂了。别的不说,就霍斯狄这么个渡鸦都不愿多呆一秒的地方,六级佣兵何止千人?整个冥河以南能获得船票的大概也就三四十家,就算每家带五名护卫,你算算,这要淘汰多少人?”
卡博莱端起高脚杯灌了一口,就像喝白开水一样。
虽然他穿着正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但喝酒的样子还不如穿着灰布袍头发凌乱的格雷泽十分之一优雅。
“所以说,这票可遇不可求,我们三个人一合计,就借了一大笔钱,顺利成了那张卷轴的所有者,如果之后任务成功,那船票卖出去的钱有我们能分四成。”
“然后呢?”
“然后?”卡博莱耸耸肩,“显而易见失败了呀,如果成功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吉欧尔港花天酒地才对。当时迷雾边上不知道两个什么人在打架,元素掀起的风暴险些让我们丧命,那张卷轴也仿佛失效了,撕开后就一头扎进元素风暴里,然后杳无音信了。”
“那可真惨……”沐言摇头叹息。
“是啊,然后我们就被债主追着打,好在遇见了格雷泽大人,他听完我们的遭遇后深表同情,不仅为我们偿还了债务,还雇佣我们为他做东西。”
卡博莱说到这儿有些感慨:“我从未见过大人那样懂的享受生活的人,他强大而神秘,风趣且优雅,和周围那些粗鲁的霍斯狄人完全不同……”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直接抄起酒瓶“吨吨吨”灌了好几口,看的沐言眼皮子直跳。
这大兄弟实在……相当霍斯狄。
就在这时,旁边的墙一阵波动,一男一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格雷泽大人的儿子在哪儿?快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