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特殊,即便在做什么都要申请的洛坎,即便周围都是死寂元素,他也可以随意调用。
只是当他在梦境里掌握了脱离蓝图和公式,随意操控元素的技巧后,还未来得及离开风之苍穹尝试操控死寂元素,就被夏穆抢了身体,然后送到了赫鲁。
但他依稀记得,伊莫特鲁巨坑之上那场战斗进行时,夏穆为了更好的操控元素,自始至终都在燃烧灵魂,很显然想要脱离蓝图灵活驾驭死寂元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格雷泽,也难怪这样的传奇法师都对他的操控技巧称赞有加,对方刚脱离了魔网的桎梏,还未来得及享受喜悦便被伊卡莉袭击,然后灵魂也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赫鲁。好不容易在冥河的冲刷中活了下来,又被篾潮人当做奴隶捞走,还发生了后来这一连串事情……
身为一个传奇火舞者,他的确没有必要去研习这些与自身主修元素冲突的法术。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掌握了很多模具,记了一辈子蓝图的老师傅,好不容易可以抛开模具自由创造了,却被“河泥供给者伊卡莉”不满地革职了,只有艾什被冰冻的那段时间,他才有了自由创作的机会。
反观沐言,虽然披着一层死灵法师的皮,但也只是借机逛了趟尼弗海姆,读完了扎伊克斯的几本手札,又学会一些操控灵魂的手段,此外重心反而放在了水系法术上,为了应付兽潮,他还当着弥修亚的面转职成了寒语者。
然后是风之苍穹,梦境里的战斗。现在看来,那完全是夏穆为了让他能提前适应赫鲁的生活特意安排的,因此颇有种“准巫师”内测先行试玩的感觉。
总的来看可以用‘大杂烩’和‘万金油’总结他: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通,用‘灵魂男巫’来形容他似乎也很贴切,前者代表他除了元素之外还擅长操控灵魂,后者代表他也属于‘自由的捏泥人’。
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就目前来看,似乎感觉还不错。他彻底告别了之前的赛前统筹型人格,战斗全凭临场发挥,借助夏穆的科学分析就地取材,见招拆招,颇有几分“姑苏慕容”的感觉。
……
面对老人“何时来赫鲁”的问题,沐言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其实并无烙印,还是自由身这种话。而老人见眼前这位年轻的法师许久不回应,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问题就此揭过吧,既然你也是死灵法师,那应该知道‘攫魂者’三个字在赫鲁意味着什么吧。”老人问他。
沐言点点头,攫魂者之于赫鲁就像死灵法师四个字在洛坎的待遇一样。
虽然在他接触到的大多数死灵法师都是和善之辈,比如尚未黑化,并且明显已经得到了救赎的扎伊克斯老师,比如眼前这位慈祥的父亲,再比如死灵法师鼻祖沃德先生——也就是我们的兰斯洛阁下。但这依旧改变不了这一职业在人们心中的印象。
不同于亡灵学派那种更偏向于生物学家和化学家,解剖一具尸体都要向学校发出申请然后记录在案的存在,死灵法师更像偏执狂,更乖张暴戾,其性格在冥河的干扰下逐渐扭曲。
如扎伊克斯所言,“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死灵学派创始人沃德以外,其他人大都怀着某种执念涉足其中。”甚至就目前来看,这位创始人也是因为同种原因踏入冥河,但这终究是个让亡者难以安息的职业,也的确出过很多彻底泯灭了人性的家伙,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
或许这早已脱离了兰斯洛的初衷,但他也无能为力。迷失在力量中的人太多太多了,再加上所谓执念又给了这一切一个合理的借口,人一旦给了自己台阶下,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上就连扎伊克斯都在成为疯巫妖之前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沐言对他的判断多少有些主观色彩。
……
“说起来倒是‘攫魂者’这个身份救了我。”老人有些感慨。
“当初艾什还未苏醒时,我尝试过很多方法找回他的法师天赋,其中就包括死灵学派。虽然我们的诸多法术都是从灵魂入手,但那针对的是尚有意识的灵魂,而且我也很少那么做,所幸赫鲁空气中弥漫着庞大的灵魂能量,足够支撑我的研究。
“您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元素融合’?”沐言问。
格雷泽点点头,苦笑道:“你猜得没错,虽然那些研究对于解决艾什的问题并无帮助,但误打误撞之下却让我发现了元素融合的技巧。这也是艾什一直把我留到现在的原因。
“我曾把自己来自洛坎这件事大概讲给他听,隐去了有关神灵和两个世界不同的那些部分,只说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赫鲁。但他觉得我有所隐瞒,甚至认为‘元素融合’技巧就是我从他身上偷走的,毕竟之前身为奴隶那段岁月里我从未提及这件事,反而是他从冰中苏醒后我才掌握。
“于是渐渐的,他开始越来越偏执,但也越来越冷静,不像一开始那样每天都愤怒地大喊大叫。现在回过头去思考,你提到的那件事大概也是他从那时就开始计划的了。
“这座庄园的一切设施他都有权限,在能量充裕的情况下谁来操控都没有区别。甚至于我为了平时能安心研究,将一些警戒性质的东西都交由他来掌管。因此在囚禁了我以后,他从余烬指环中找到了我有关‘元素融合’的笔记。但那其中涉及许多操控灵魂的技巧,也就是死灵法术,赫鲁人很不擅长这些,他便试图从我这儿得到知识。”
老人叹了口气,“可是那是‘攫魂者’的象征啊……虽说不至于一学会就被人发现,但如果日后要外出冒险的话终归容易带来麻烦。于是我始终没答应他,并告诫他不要过于迷信这股力量,没有一颗强大的心灵无法驾驭死灵法术。但他认为这些只是我的拙劣的借口而已。
“再后来,他开始以我的名义频繁购买实验材料,我原本不知道这些,但他多次带着未完成的卷轴和法术下来,一边在我身上进行试验一边威胁我。”老人无奈地笑了笑,“那小子显然小瞧了一位传奇法师的意志,就算没有身为奴隶的那段日子,我也不会被这种小事困扰。”
“他的克拉贡语也是那个时候学的吗?”沐言忍不住问,如果不是对方声称来自“珈蓝协会”,又自封“传奇男巫”这种不伦不类的身份,他还真有些将信将疑。
“应该是吧。”说到这儿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法师嘛,谁还不会个几门古老语言的,我在珈蓝那会儿就是雷斯林老师语言课的常客,还会借机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所以我来到赫鲁以后,笔记里经常不由自主地穿插着三四种语言。”他突然有些疑惑地望向沐言,“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赫鲁人所使用的语言有点像克拉贡语的起源?”
“对对对……”沐言忙不迭地点头。“虽然我没找到记载赫鲁历史的书籍,但从吟游诗人传唱的诗歌中还是可以发现,这么多年来这儿的原住民始终未能形成相互独立的国家,因而语言也未发生太大变化,这和洛坎的情况完全不同。”
“你说的很有道理。”老人颇为认同地点头道:“即便是强大的篾潮人,也从来没有统一整个赫鲁的野心。他们虽然野蛮残忍,但骨子里缺少一种占有欲,对自由有种近乎固执的追求。”
“没错,这一点我也很奇怪,晨星历史上有位著名的哲学家马尔克因说过,‘国家是私有制的产物,是阶级社会的产物’,在赫鲁我很难对这两者进行定义,但您之前提到的篾潮人,他们拥有‘统治阶级’的一切特征,却并未形成‘国家’,我很好奇您对这一点是怎么看的……”
“……的确如此,我觉得这一点与他们的……”
一旦涉及到这种文化演变和意识变迁的事情,两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你来我往地探讨了起来,一时间忘了原本的话题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