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思今年五岁。
她和王笑都是五岁的智力,但王家人眼中,她的五岁要比王笑的五岁聪明上一些。
王思思盯着王笑看了一会,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三叔,你是要偷我的酒坛子吗?”
一家人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王笑便笑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酒坛呢?你又不喝酒。”
王思思理所当然道:“可这是我的梯子呀。”
说着,她竟然爬过墙头,踩着酒坛一步一步往下爬。
王笑有些目瞪口呆,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抱了下来。
“谢谢三叔。”小女娃倒还有些礼貌。
“不客气。”
大家都是五岁智商,还有共同喜欢的运动项目——爬墙。
大抵上算是知己了。
只见小女娃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问道:“三叔,你要来吗?”
大半夜的,又不能丢下小侄女不管,何况自己反正也迷了路。王笑便跟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人也没有走很远,不一会儿便在路边的一个假山附近停下来。
王思思四下看了看,轻声叫起来:“喵……”
“喵……阿白、虎头,你在哪里?喵……”
她蹲在那里奶声奶气地喵了一会之后,便有几只小猫在假山后面回应起来。
一时间,喵喵喵的叫声此起彼伏。
“你们过来呀,喵。”王思思道。
小猫道:“喵。”
王思思道:“这是我三叔,没关系的,过来吧,喵。”
小猫道:“喵。”
王思思道:“我过不去呀,你们过来,看,我带了吃的。喵……喵。”
说着,她掏出一个布包,解开来摆在地上。
王笑闻到蛮香的鸡肉味道,忽然觉得有些饿。
“喵,你们快来吃呀,喵。”王思思又唤道。
“喵……”
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几只小猫只好颇为无奈地抬起脚小小翼翼地跑过来,警惕地观察了王笑几眼后,才挤在那布包前埋头吃了起来。
王思思蹲在那里看,显得极为高兴。
“虎头,你怎么这么脏?喵。”王思思道。
一只黄猫便颇为不满地“喵”了一声,围着她走来走去,时不时蹭她的膝盖。
王笑听它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便问道:“它怎么还这么饿?”
“它不是饿哦,它这是和我玩高兴哦。”王思思笑道,“是吧,虎头,喵……”
虎头?
这姓名好熟啊。
这不是大哥王珍的大儿子的乳名吗?
王笑便问道:“虎头不是你大堂哥吗?”
王思思嘿嘿笑道:“哎哟,人家想不了那么多名字嘛。是吧,妞妞,喵……”
王笑颇有些无语:“那这只就是你堂姐喽。”
过了一会之后,几只猫将布头上的鸡肉吃干净了,围着王思思玩了一会便跑得不知去向。
“回去了?”王笑问道。
王思思摇了摇头,嘟囔道:“思儿要等爹爹回来。”
“二哥还没回来?”
“是呀,为了要养活思儿,爹爹很辛苦地赚银子呢。”
王笑:“……”
辛苦?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谦虚吗?
王思思又问道:“三叔,你要成亲了,新娘子漂亮吗?”
王笑更加无语。
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小女娃说的多些,王笑说的少些。
一会儿要见到二哥王珠,王笑对此有些紧张。
他忽然又想到白天里的场景,也不知指点崔氏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王珠?
没想到等一会,等来的却不是王珠。
一个气质清绝的女子提着灯笼从小径那边走来,有些如诗如画的美感。
“桑落姐姐。”王思思唤了一声,扑过去抱着她的腿,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呀。”
王笑一听‘桑落’这名字,便知道她是这府里的丫环。
月光下还未见她容颜,却已能感受她的气质绝然不同于府中别的丫环。
“小姐啊,”桑落轻笑道:“都说了喊桑落要喊姨。”
“哦,落姨。”王思思乖乖唤了一声,又道:“三叔在陪我等哦。”
桑落早已看到王笑,她手里提着灯笼,不方便行万福,便点头笑道:“见过三少爷。”
她十八九岁,容貌极是出色,眉目间还带着些知书达礼的味道。
王笑点点头,只觉得她与王珠的气质很是相近。
“奴婢带了灯笼,送三少爷一道走吧。”
她虽自称奴婢,语气间却让人有些难以拒绝的味道。
王笑反正是个痴呆,便老老实实地应了。
桑落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王思思走在前面。
“落姨,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今天铺子里事情多,二爷晚上不回来呢。”桑落道。
“又不回来。”王思思嘟囔了一句。
“思儿以后不要乱跑出来好不好?”
王思思道:“可是思儿要喂喵喵们吃东西呀。”
桑落道:“白天也可以喂呀。”
“可是它们晚上也会饿呀。”王思思道:“刚才姨娘哄思儿睡,结果她自己先睡着了,思儿就趁机跑出来啦,嘿嘿。”
不一会儿便到了二房的院子前。
桑落便柔声道:“思儿你先回去好不好?我送三少爷回去。”
“不好。”王思思极为干脆,“思儿和落姨一起送三叔回去。”
王笑见桑落有些为难,心道:“莫非她想让我先开口说不用送了。可是我迷路了……”
因王思思坚持要和桑落一起送,三人便继续向王笑的院子走去。
前面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一路都说着话。
王笑便听出了一些信息:王珠的发妻早几年过世了,院里只有一个姨娘邹氏,一个丫环桑落,另还有几个婆子。
果然是不喜人多的性子。
等到了快到院子了,王笑便道:“我到了,你们回去吧。”
桑落也不多客气,对王思思道:“思儿和三叔道别哦。”
“三叔,思儿回去了哦。”王思思便对他挥了挥手。
王笑笑着挥了挥手,进了院子,掩上院门。
走在小径上,王思思忽然问道:“落姨,为什么有人说三叔是傻子?”
桑落想了想,答应:“你爹常说的‘慎独’思儿还记得吗?”
“思儿记得‘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就是慎言、慎行、内省己身。”王思思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桑落便问道:“那些说三少爷傻的人,可有慎言、慎行、内省己身?”
王思思想了想,道:“思儿不明白呢。”
桑落道:“他们说三少爷傻,却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更傻才看不出三少爷不傻。”
王思思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思儿还是有一点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呢?”
“祖父也说三叔傻呢,那祖父也傻吗?”
桑落便莞尔笑道:“这话可不能与你爹说哦。”
“思儿知道,要是让爹知道了,他就不让祖父来看思儿了。”王思思道:“上次祖母在思儿面前骂了人,爹就好久都没让祖母来看思儿呢。”
“你爹是担心你和他们学坏,知道吗?”
“思儿可以只学他们身上好的地方啊。祖母虽然喜欢骂人,但祖母给思儿养了很多鸡呢,祖母还会吹笛子呢。”
桑落愣一愣。
她不由心道:今日之后,这满府上下,还能记得崔氏的好处的人,只怕也只有我家姑娘一人了吧。
提到崔氏,王思思小脸上忽然有了些难过的表情。
她低下头,嘟囔道:“落姨你放心,思儿不会学祖母骂人的。但你能不能和爹说?别不让祖母见思儿,下午四叔走的时候,我见祖母哭得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