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义庄离烈女镇有着一段距离,毕竟不是什么吉利地方,有一大圈林子环绕着。
乘坐的马车不算太快,到烈女镇的时候都已过了正午时分,路途上是以干粮充饥。
虽都有官职在身,但应付下果腹也属正常,没什么好说道的。
天涯义庄还连着两个墓园,几间屋子构成了这个小庄子。
一派的荒凉景致,凋零落索。
两个墓园却又有不同,
一边是一堆堆荒坟,一个个深坑。
另一边却有石制牌坊,占地更广,座座坟墓也是井然有序而列,墓都要修得精致些。
两边是泾渭分明的隔开。
未至傍晚,阳光仍是火辣辣的,可进到义庄区域,却已让人感觉到阴惨惨的寒风拂面而来。
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说得明白。
进去过殡仪馆,到过火葬场的都应该会有感触,再是风和日丽,阳光遍洒,进入里边,都会觉得阴森,情不自禁的寒毛直竖,周身起鸡皮疙瘩。
这会风亦飞也有这样的感觉。
义庄边的墓园里刨开的土坑也让风亦飞觉得有些不对劲。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下葬之前还得找风水先生定个宝穴,选个好时辰,断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刨个坑丢在那,要是等着下葬也应有工人在侧。
偏偏那些坑边上都没人,还有些衣物碎絮,观这景象,不是新坑。
无情会来这里,当然是早就照会过的,县里派来的捕头会与之相见,并带着查看丧于黄泉寺的匠人尸身。
哥舒懒残是看过,可无情还要再检视一遍,以便得知具体情形。
县上派过来的两名捕头一个叫生龙活虎陈自成,另一个叫猛鹫陈鹰得。
两具匠人的尸身已经过简单的防腐处理,置于庄旁瓦舍,有灵位供奉其中,这些灵位是没有了亲眷的人士,吃不到香火,只能由看守义庄的人给他们上上香。
做捕头,当然不能忌讳验尸。
风亦飞是不太通晓其中门道,但也要跟着看一看。
义庄的守灵人叫阿丙,是个腼腆的汉子。
屋宇很残旧,他的衣饰很土,但粗布料子看着还很新。
因为他一早已得到通知。
京中会有大官来到这儿。
说是大官也真没错,风亦飞是正四品,封上轻车都尉,无情的品衔也没差多少,陆破执与严魂灵也是领参将之职,这边的县令那是差得远了。
要不是无情早传书过来有了吩咐,县令都要亲自来迎接的。
阿丙的脸上是满带着拘谨与畏惧,却也只能堆着僵硬的笑脸。
双手捧着个大海碗,里边盛着些糕饼,已是又干又硬,却是他能拿出手招待的最好物事。
吃过干粮不久,风亦飞是根本没有进食的心思,况且,那些灵牌前,供奉的也是这样的糕饼。
两具匠人的尸身不是平躺着的,仍是有些腐臭的气息,他们死了已有些时日,但得供上边的人来验尸,只是以防腐的药物涂抹,灌入,并不能使他们变成木乃伊,经久不腐。
神态很是狰狞,表情扭曲,两眼瞪得老大,张开了嘴,双手也捏成了爪子般,置于胸口附近,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导致身躯痉挛,缩到了一块。
死的人不止那么少,就只留了两具,其余的都已下葬。
风亦飞围着尸身绕行了一圈,伸手触摸了几下,尸体已是僵硬如木石,尸斑都浮出了不知多少处。
辩毒技能自行发动,辨出上边有带毒性,但不是他们的死因,这毒来自防腐的药物。
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系统给出的描述也是被吓破胆,惊骇而死。
无情行动不便,只在一旁观望,触碰了下,具体验尸的事宜是由陆破执与严魂灵代劳,严魂灵是女儿身,却也没点顾忌,两人是毫不遗漏,翻眼皮,看嘴巴,按胸抚腹全数看了一遍。
得出的结论与风亦飞猜测的一样。
这些匠人可能遭遇了幻术功法,被活活吓死。
“我们先往黄泉寺一行,看看那的状况,再作打算。”无情道。
陈自成忽地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大人,日前这边又出了一桩案子。”
四人听得一怔,风亦飞问道,“出了什么案子?”
陈自成恭声道,“这义庄的另一名看灵人阿拉伯监守自盗,亵渎尸身,窃取墓中财物。”
阿拉伯?这名字起得很奇异嘛,相当不走心啊。
“看灵人不是这个阿丙吗?”风亦飞再度问道。
“大人容卑职细禀。”陈自成述说了起来。
原来,这天涯义庄一向都是由老汉阿拉看守。
墓园冢里葬的乡里乡亲的亲眷,大多有人逢年过节跑来祭奠,也没多少事干,是个闲差,镇子里也就是凑了些钱银,给阿拉做工钱,让他管着这片墓园,除除草什么的。
到后来,贞女、烈女的墓多了起来,镇里人是给这些全了贞节的女子另辟了墓园,也不知是怎么传的,这墓园风水好,一些达官贵人、商贾早夭的子女也送了过来这边安葬。
这自然就要人细心看护的了,故所以,绿杨县也得了些钱财,上了心,拨下银两来令镇长找了人着手修缮了一番,
事情一多了,见阿拉伯看不过来,镇里欲要再寻个守灵人,他就将远房子侄阿丙给推荐了上去。
这份工作是替死人做事,死人通常都不会翻身坐起怨责活人做事不力的,也不会打人赶人扣人饷粮的,有什么比替死人服务还省事的美差?
这等优差他推介自家子侄也不足为奇,也算是知根知底。
阿丙来到天涯义庄,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棺木常遭人挖掘,里边陪葬品常给人偷窃,他也曾经跟阿拉伯建议去伺伏,把盗墓人抓住送官法办。
但阿拉伯明显对此不感兴趣,他每次喝得酒醺醺的,只嘱咐阿丙不要多管闲事,后来,还发现阿丙执意要有作为,还吓唬阿丙说,这义庄在半夜常有鬼魅出现,见人吸血,尤其女鬼阿拉伯还告诉他,“不知怎的,贞女棺里有好几个都是空的”
风亦飞几人先前已听陈自成说了阿拉伯是监守自盗,会为此掩饰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