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颜约了几个人喝茶吃饭,可是,围坐成一圈的几个老僧,俱是沉默寡言。
几片羊肉下肚,贺远举起水囊,喝了一大口奶酒,顿时觉得热气上涌。他笑着说:“几位,怎么光是吃喝也不说话呀。”
智清禅师舒了一口气,“当着巴颜师兄的面,也用不避讳。也这一仗打下来,有不少朋友没了,还有些人想回去。”
巴颜说道:“贫僧知道,大伙儿都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个时候退回去,前功尽弃不说,只给对方留下死灰复燃的机会。”
智清禅师说:“贫僧怎么听说,金国朝廷不想打下去了。”
巴颜犹豫着没有开口回答。
贺远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个时候退回去,看起来是避开了当前的困难。不过,但凡是来的人,已经与金巫教结了仇。如果被他们死灰复燃,日后他们报复起来怎么办?现在大伙聚在一处,尚且不怕。等到回去之后,大家分散在各地。人家真的报复起来,怎么应对呀?”
巴颜说道:“敝派的两位宗主,还有两位师叔,会尽力劝阻的金国的官员。教中的同门在上京也有很多的信众,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果断,仿佛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信仁禅师说道:“贫僧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这场小聚进行的有些尴尬,吃饱喝足就匆匆结束。
几天后,有信使传回消息,和伦部的族长带领逃走的部众,准备向金军投降。
这个消息在金军阵营中引起轩然大波。
无论旁人多少建议,金国钦差还是决定接受和伦部的投降。
和伦部原来的营地,现在变成了金军的营地,已经被军卒们打扫干净。金国的军卒们刀明甲亮,排列出整齐的队形,分成左右两列,从中军大帐开始,一直排到大营之外。
可数万户和金国钦差,带着几名将官,留在中军大帐,等待和伦部请降队伍的到来。
大营外的军卒们排列整齐,摆成左右两个方阵,务求给投降的人以最大的威慑。
大营中,密教的弟子们也在各自师父的带领下,在中军帐周围排列。中原来的江湖人散在军卒队伍后面,除了头面人物能够排的往前一点儿,大部分人都散落军卒队伍后的空地上,等着瞧热闹。
今日有微风,贺远拨了拨乱蓬蓬的头发,脸上感受到了寒意。不知不觉自己出来两个月,这里已经进入了冬天。他环顾着四周,几个密教高手的脸上平静如水。中原的江湖人面色各异,有的一脸冷漠,有的则是喜上眉梢。
回想起当时和伦部要投降的消息传来,几个密教高僧出言反对,而两位宗主当即表示会另想办法。
随军而来的中原江湖人士,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有人早就因为伤亡,厌倦了此次的远行,听说可以接受和伦部的投降,以为这一仗已经到了尽头。还有的人思乡心切,早就盼着回家。故此,有人欢喜,有人冷漠。
密教诸多高僧分成了几波,去游说钦差和可数万户,希望金军能继续打下去。另一拨人去稳定随军而来的江湖人。他们许下了什么诺言,贺远不知道,但是,听说已经达成了一定协议,即便金国决定撤军,密教也会请金军主帅留下部分民壮与补给。他们会带领中原江湖人,继续追缴金巫教。
加央和巴颜一起跑来游说贺远,也说出了他们的底线。
贺远任由他们游说,心中早已有了定计。如果密教僧人继续追剿灭,他自然会跟着去。反正已经把金乌叫得罪了,那么,就不能留下后患。不过,密教愿意多给一些好处,他也却之不恭。
密教僧人们联合了大多数的江湖人,也游说金军主帅之后,已经有了底气面对最坏情况。
此刻,在等待受降队伍的时候,大多数密教僧人都已经平静下来。
贺远觉得脸上一凉,伸手摸了摸,竟然是有水迹。抬头向天上看去,天空中隐隐出现了些许的灰点。巴颜站在旁边说了一句,“下雪了,每年这个时候,草原都会下雪。之后,只会越来越冷。”
贺远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看着冰晶融化。“和伦部倒是选了个好时机,估计他们也打不下去了吧。”
巴颜笑了笑:“和伦部的族长是克申,这人精于计算。”
贺远笑着问道:“该准备的,都布置好了吗?”
巴颜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是在打哑谜,受降队伍到来之前,加央和桑科两个宗主都觉得对于敌人不能掉以轻心。在营地中做了周密的安排,防备对方耍什么花样。
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贺远的思绪如天马行空。想到了离开京兆府的情形,又盘算着若是遇到危险应该怎么应对,打完了这一仗,要去哪里等等。
呜呜
号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贺远的思路。他循着声音看去,号角声由远及近,传令兵飞奔进入大营。
中军大帐到大营门口的场地,已经清理出了一块儿空地,准备举行受降仪式。
中军大帐被打开了大半,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凉棚,主座上端坐着万户可数和作为钦差的尚书省官员。左右两列各坐着几位将官。
中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命令传递出去,大营外的传令兵喊出了一声声的号令。随着鼓声响起,隐隐的看到一排排的人群出现在大营门口。
万户可数挥了挥手,一名传令兵得到命令之后,立刻跑回营门口,高声喊了一句,命令被一声接一声传递出去。
号角响起,听到命令的人,开始排解有序的走进大营。
随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近,贺远看到了前端的受降队伍。
这支队伍中的人都用绳索反绑双臂。五六人或七排,排与排有之间有军卒押送。
队伍又走近了一些,贺远看的更清楚了。最前面的一排人当中,走在中心位置的,是一个穿蓝袍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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