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昆腔的戏班子一曲未完便被南洋高手赶下台去,下面观众不干了,有些人嚷嚷着让他滚开,直到叶问沿着阶梯走到戏台中间,冲诸位师傅抱拳说了几句话,大堂秩序逐渐恢复,无论是金楼的姐儿们,还是武馆拳师,都安静下来注视着台的两个人。
叶问如同电影演得那般,脚开钳阳马,问手加护手做起手式。
手缠布带的南洋高手话不多讲,踮着脚往前挪了两步,一式鞭腿抽过去。
啪。
叶问护手向外一挡,来就是日字冲拳猛攻对手盘。
南洋高手用的是泰拳,中长距离输出很强,贴身短打和手功夫较弱,哪儿敢让叶问近身,一击未果赶紧后撤,向侧方移步躲闪,同时提膝屈肘,形成格挡姿态提防叶问的抢攻。
所有人都被戏台的战斗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断试探对手虚实,寻找空档的两个人,少林洪拳武馆馆主晁腾还带着身边的女人给叶问鼓劲加油。
林跃没有关注台的打斗,目光在另一名南洋高手身扫来扫去,表情颇多玩味。
那人也在打量他,不停咀嚼的样子很是倨傲。
敌意在两人间回荡,要不是叶问和手缠布带的南洋高手占了戏台,恐怕那人已经向他下战书了。
噼。
啪。
哈!
戏台的打斗还在继续,叶问单手拍开南洋高手的肘击,翻手标指刺出,对手偏头闪过,未想标指横移,五指紧贴面门刮过,险些伤到他的眼球。
南洋高手急出扫腿逼退叶问,左脚尖在地面一点,前旋腿发力猛踹。
叶问双臂护头,往前一顶,南洋高手受力飞退,卖了一个空档后急转身,一招鳄鱼摆尾,反身狠蹬。
这是开战以来南洋高手威力最大的一脚,叶问看似避无可避,台下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说时迟,那时快,咏春传人沉腰坐马偏头,蹬腿呜的一声由肩掠过。
叶问屈起的左脚骤然发力,身体斜向一扛,抱住南洋高手的腿往外一拧,右脚低腿急点那人腿弯。
南洋高手重心失衡,支撑力断,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叶问欺身前,按住南洋高手侧脸一通虚捶。
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因为按照武术界的规则,这场战斗是叶问赢了。
他向台下观众抱拳,扭头瞄了一眼楼,目光在沙楚身停留几秒钟,移动到林跃脸。
台竞技前两人曾擦肩而过,那个便宜师弟说了一句话加一个字------“小心反身蹬”和“摔”。
直至把南洋高手打倒在地,他不由心生疑虑,看起来这位便宜师弟很了解南洋人的战斗技巧啊,如果不是刚才的提醒,恐怕还得多费一番手脚才能战而胜之。
便在这时,林跃做了一个小动作。
只见他拿起干果盘里的核桃抖手射出。
咻~
锐音过境。
紧随而至的是一声惨哼,叶问回头一瞧,只见刚刚被他打倒在地的南洋人手捂左鬓一脸痛苦表情,看起来是要背后偷袭他,结果给林跃丢出的核桃打伤了头。
“卑鄙下流!”
“还想偷袭?”
“南洋人输不起吗?”
台下响起一片愤怒质问,很多人扭头去看雅间,但是他们没有等来沙楚的解释,却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个皮肤黝黑的南洋人对林跃动手了。
他坐着,对方站着,拳是朝脸来的。
南洋人的拳很快,快到拳影都看不清。
林跃往后一仰,快拳紧贴鼻尖抹过,拳风带起他额头的发丝偏向一边。
躲的很是惊险,也躲得很是巧妙,梁师傅等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南洋人一拳未中,正要变刺为扫,未想一只脚飞速探出,在他的脚尖用力一塌,骨裂般的痛感一路向,中断了他的连击。
林跃向外挥臂,猛击南洋人小腹,在来自脚底和腹部的疼痛刺激下南洋人收腹低头。
啪!
只听一声脆响。
林跃双掌拍在椅子扶手,整个人借力而起,膝盖向一顶,狠狠戳在南洋人的脸。
台下的人只看到一串血珠迸出,南洋人在反冲力带动下向后飞出,身体撞到后面的护栏直接翻入楼梯,一直滚到戏台下面才停下来,手脚抽搐几下人就不动了。
沙楚看到这一幕,噌的一声站起来,可是还没等去找林跃算账,傅先生拉住他的胳膊,五指越收越紧:“后辈交流练武心得,我们做前辈的还是静下心来在一旁观看为妙。”
姓林的下手黑的很,连续打伤两名南洋拳师,佛山人占了便宜,他傅先生当然可以静心旁观了。
“松手。”
沙楚喊了一声,眼见傅先生置若罔闻,目光一寒,骤然发难。
拳风刚猛,势如破竹。
傅先生不动如山,一招如封似闭黏住来拳,往身侧一带,化掉沙楚三成力道后圈转,双手向外一压,借力打力,震散沙楚气机,在对方向后退步时又握住手腕往前一拉。
太极之道,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沙楚体内气机如坐过山车,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去。
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了傅先生和沙楚的交手过程,更多人的把注意力放在下面的情况,连李会长、黄毅平等人也从椅子起来,探出脑袋往戏台那边瞧。
叶问是第一个走过去探视情况的,在检查一遍南洋高手的身体状态后脸色有些不好看,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精武会干事,过去碰了碰那人见没有反应,用手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把手指伸到鼻子下面感受一下呼吸,嚯地站起来,望李会长等人说道:“死……死了……”
死了?
林跃把南洋高手打死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现场绝大部分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被核桃打破头的家伙脸闪过一抹恐惧,作为同伴,他很清楚那人的身手,无论是抗击打能力还是反应速度,都比他高出一筹,现在居然给林跃打死了?
如果刚才应战的不是叶问,是台那个人,搞不好他现在已经挂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林跃下重手把人打死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刚才一招膝撞确实能弄死对手,但是最后时刻他收了四分力道,整个脑震荡没问题,要说把人打死,还差点意思,好歹对方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高多了。
可是为什么……
奶奶地,你们能不这么看我吗?好像我故意把人打死一样。
林跃很无语。
场下场渐有骚动,堂子里的姐儿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都花容变色,急着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林师傅,事情闹大了,快走。”
混乱中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林跃回头一瞧是廖师傅。
“哎,我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
廖师傅打了个哆嗦,心说这家伙咋回事?打死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难道不知道要不是傅先生拦着,沙楚已经杀过来了吗?
如果廖师傅知道死在林师傅手里的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加强营,或许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李会长和黄会长说他们会处理这边的事情,让你先走。”
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只好耸耸肩,跟在廖师傅身后七拐八拐到了金楼后门,廖师傅把他推进小巷子后回去把门一插,走了。
林跃根本没把打死南洋人当成一件大事,毕竟是他们动手在先,自己属于正当防卫。
夜已经黑了,天乌云蔽月。
他沿着小巷走了一段距离,在临近拐弯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墙影下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