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件呢,你们已经知道了。今天是小北的生日,有一个人拜托我,让我帮她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林跃话音一落,黎维娟说道:“老张,你这么好,哪天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帮我安排一下呗。”
“没问题。”林跃满口答应着。
郑微在旁边推了她一下:“你生日临近春节啊,故意难为人家是不是?”
“我可以提前过嘛。”黎维娟扭脸凑近郑微:“怎么?心疼了?”
“对啊,我心疼他的钱。”
阮莞赶紧叫停两个人的嘴仗,望林跃说道:“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有家公司看中了超级解码,从我手上买下了它。”
虽说小海已经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但是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汇报进度又是另一回事。
小胖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卖了多少钱。”
林跃说道:“几十万吧。”
几十万吧……
这个数字对于房间里除许开阳以外的人讲,都在“巨款”这个级别。
阿阳比小胖、瘦猴儿他们更了解林跃的财务情况,依然被他的话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想起两人在面馆的谈话,真的是心服口服。
敲门砖,确实是敲门砖,如果不给那些人免费试用,也就没有现在的几十万。
308室四位女生知道他有钱,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有钱,才读大一就赚了几十万,等到大四呢?那还了得?
“老张,你真厉害。”郑微对他竖起大拇指,脸却转向黎维娟,目光里满满地都是挑衅。
以往在宿舍里,他跟朱小北一夸张开黎维娟就给他们泼冷水,要么说他抱着西瓜捡芝麻,大学时不好好学习去做生意,力气用错了地方,要么说他太高调,还是年轻,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弄得她们俩有时候真想掐死这个毒舌妇。
阮莞无视郑微和黎维娟的较劲,有些担心地看着林跃:“老张,我听人说教务处里有人知道了你在学校里出租影碟的事,对你的意见很大。”
朱小北撇了撇嘴说道:“一群官僚,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
许开阳说道:“这件事我知道,听说是曾副院长给按住了。”
“曾毓她爸?”这事林跃还真不清楚。
“对。”许开阳点点头:“是学生会副主席吴萌告诉我的,她说不仅教务处的人有意见,学生会里面有几个干事也在私底下交流过看法,好像还有人给教务处打了小报告,说你把学习的地方变成了敛财的地方,要求处分你。”
郑微气呼呼地道:“一群王八蛋,他们这是嫉妒。”
林跃猛然记起去年冬天有位电子工程系的学长找他租碟,有意无意提了自己学生会干事的身份,还问他想不想进学生会,他当时急着去电子市场,根本没往心里去,回到宿舍后把人交给阿阳就走了。
阮莞说道:“所以我觉得超级解码高价卖给的软件公司这件事最好不要对外面的人讲。”
“对对对。”小胖说道:“阮大美女说的对,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跃哑然失笑:“教务处那边我会注意的,大不了以后不在学校出租影碟就是了,至于买卖软件的事,就说黄了。”
他拿着装满啤酒的二两杯在中间转台碰了一下:“今天是小北的生日,咱不谈这些败兴的话题,来,在座的哥们儿姐们儿,走一个呗。”
阿阳等人学着他端起酒杯,异口同声道:“祝小北姑娘生日快乐。”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酒足饭饱,打鸿福饭店出来,许公子提议去唱歌,因为是周末,不用上课,郑微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朱小北故意放慢脚步,凑到落在队伍后面的林跃身边:“餐车什么的已经做好了,我姐说过两天就可以出摊了,他问你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
林跃想了想说道:“名字起了吗?”
“做炒饭还要取名字吗?”
“爱马仕炒饭怎么样?”
“什么是爱马仕?”
“爱马仕是法国著名奢侈品品牌。”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炒饭很奢侈呀。”
朱小北总觉得他是在恶搞,不过这个歪经倒也念得过去,姐姐从他那里学来的炒饭比较普通蛋炒饭确实称得上奢侈品。
……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临近五月,空气里多了一丝夏天的气息,通往教学楼的长道又落满斑驳光影,最后的柳絮在碎石与柏油路的夹缝里苟延残喘。
掌灯时分,郑微嘴里叼着一根蛋卷推开了女生宿舍308室的门。
阮莞和朱小北没在,黎维娟弯着腰在那儿整理被褥,见她进来,故意大声嘟哝道:“这个朱小北,怎么跟她说都没用,天天坐我的床。”
郑微走过去端起靠窗书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谁叫你选了下铺,如果是上铺,你看她还怎么做。”
“哼,张开把她打扮的像个女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郑微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注意到桌子上放的正版碟。
封面十分妖艳,黑白条纹床垫上坐着三个非常抽象的人像,右上角是五个英文字符,下面是很潦草的专辑名ingup
“山羊皮乐队的新专辑?谁拿来的?”
黎维娟头也不回地道:“还能有谁啊,张开呗,刚才来到这里,见阮莞不在,放下碟就走了。”
这话说的有一些醋味,不过郑微毫无所觉,拿着碟片翻来覆去打量着。
“哎,你说这老张什么意思呀?”黎维娟见她没有反应,转回头看向郑微。
“什么什么意思呀?”
“你看吧,他学习好,人品好,懂得多,还会赚钱,系里系外只我知道的像他示过好的女生就不下六七个,其中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儿,可是这家伙一点反应都不给,像个榆木脑袋一样。”
“老张那么忙,心没放在谈情说爱这种事上吧。”
“他忙?他要是真忙,会拿出一天时间来给小北过生日,还把一个假小子捯饬成一个非常可爱的邻家女孩?你不知道那天回来后,路上的男生看到她,那回头率,跟阮莞有一拼了。”
“不是说有人拜托他这么做吗?”
“那不说朱小北,就说阮莞,这盘封面上全英文,不是国产的吧,还有去年寒假,你提前走了,阮莞买不到车票,他为这事特意去找黄牛,买了张软卧的票给她,常价都要三百多呢,更别说是从黄牛手上买的了。还有你……”
“我怎么了?”
“他对你有多好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对我好吗?”
“行行行,他对我好成了吧!”
郑微想起的事,想起林静的事,想起正月里发生的事,心绪有点乱:“娟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他是看上你们三人里的一个,那为什么总是表现出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如果他没有追女朋友的意思,为什么对你们这么好?”
“我们都是围棋社的社员啊。”
“你们都是围棋社的社员他就应该为你们做这么多,这种解释你信吗?”
郑微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黎维娟越问,心越烦,她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都得不到符合逻辑的答案。
“这个张开啊,浑身是迷。”
黎维娟见她不说话了,往靠窗的书桌前面挪挪屁股,打开自己的收音机。
“午夜情话节目。”
“爱情真的就像一杯咖啡,有苦有甜,却又芳香四溢。”
扬声器里传来被郑微多次吐槽恶俗做作的女声,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喊黎维娟关上她那档烂到令人发指的广播节目,蹭的一下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赶巧朱小北穿着林跃买给她的那身衣服从外面走进来。
“郑微,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
“你管不着。”扔下这句话她冲出门去,差点儿跟一名打水归来的女同学撞个满怀。
朱小北看向黎维娟:“她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
郑微打女生宿舍出来,乘着夜风走过操场,听见草坪上传来男男女女的窃窃低语。她在跨越铁轨的天桥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最终走到距离小卖部不远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她一直很讨厌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