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嶷郡四极宗内。
苏璇玑看着手中关于顾诚的消息,他不禁长叹了一声。
南九郡这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朝廷被方镇海给打跑了,结果方镇海没坚持几个月又被朝廷的人给弄死了。
轮到顾诚上位也终于算是安稳了一阵,结果现在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看来这南嶷郡管事的,又要换人了。
有四极宗的长老道:“宗主,这件事情我四极宗最好还是莫要插手,罗教此时含怒出手,都已经开始公然悬赏朝廷的人了,我等此时插手,怕是有些不妥的。”
苏璇玑叹息道:“我当然知道不妥,况且就算是我想插手,我四极宗也要有这个实力不是?算了,坐观其变吧。”
其实苏璇玑对顾诚还是有那么几分好感的,起码在他管理南嶷郡的时候他四极宗的利益并没有受损。
顾诚做事有些江湖习气,并不像之前朝廷的人,要么对江湖利益开始打压,要么就是不闻不问,也不像方镇海那般草莽之气太重,做事霸蛮,他反而能够平衡各方的利益,只要你不跟他为敌,基本上顾诚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南嶷郡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个人,此时又要换人,这感觉可并不算好。
与此同时,王家内,王楷之自然也是接到了消息。
王临在一旁咋咋呼呼道:“老爹,顾兄可跟我王家的关系不错,罗教那帮疯子找他麻烦,咱们王家怎么也要帮一把吧?”
王渊则要沉稳许多,但他也是沉声道:“父亲,以顾兄跟我王家的关系,还有他的性格,这次我王家若是能够雪中送炭帮他一把,将来顾兄肯定会在许多方面给我王家大开方便之门。
有着朝廷方面公开帮我王家,我王家在南嶷郡的份量可以在短时间内超越四极宗。”
王楷之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出手吗?但问题是我拿什么出手?
千年前,罗教算是什么东西?
五百年前,我王家也有实力跟罗教一分胜负。
三百年前,我王家若是出面也还是有那么一些分量的。
一百年前,罗教要在南嶷郡动手,也要先知会我王家一声。
但现在呢?说句现实点的话啊,他罗教早就不将我王家放在眼里了,甚至罗教一些实力较强的分舵我王家都不敢去动,我们怎么出手?”
王渊叹息了一声,握紧了拳头,感觉有些憋屈。
清风王谢万古传,什么时候他王家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
就连平常一直都嘻嘻哈哈,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临此时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有着王家的庇护他可以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但将来王家若是不在了呢?他自己,可也是王家的一份子啊。
王临将目光望向远处,心中暗道,顾兄你自求多福吧。
泰康郡内,沈万安做为靖夜司的人,消息自然也是更灵敏,他听到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当时我便说他爬的越高摔的便越惨,现在看来,他摔的可是要比我想象的更惨。”
他身边有心腹问道:“大人,这件事情咱们管不管?”
沈万安斜了他一眼,轻哼道:“管?管个屁!”
他那心腹迟疑道:“可是我泰康郡跟南嶷郡相连,都是靖夜司的人,万一京城总部派人下来责问我们没有出手怎么办?”
沈万安毫不在意的一挥手:“就说这段时间我忙着去绞杀妖鬼了,京城那帮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以为我们像他们一样天天都在京城总部内喝茶这么闲?
对了,最近城内有个戏班不错,请过来给本官唱几天大戏听听。”
一字正气盟的大堂中,一名看似穿着寻常紧身短打武士服的中年人端坐在中央。
他虽然打扮的就跟最底层的江湖人那般,但却身形高大伟岸,气度不凡,他便是现在一字正气盟的盟主陈开山。
在他下首,之前那曾经出面阻拦顾诚的中年人冷笑道:“那家伙当初如此狂傲,现在怎么样?倒霉了吧,果真是报应!”
陈开山淡淡道:“这段时间一字正气盟内的事情交给你来负责暂管,我要去一趟南嶷郡。”
那中年人诧异道:“盟主,罗教都已经开始悬赏那顾诚了,应该也会有宗师级别的存在亲自出手的,您还去干什么?让罗教的人做掉他,还不用脏了咱们的手,这样不好吗?”
陈开山沉声道:“万通拍卖坊已经开始重建,不过规模却是不如之前了。
其实那顾诚杀的也算是时候,他不动手,我都准备把金五那家伙给解决了,他可是越来越没将我等放在眼里了,不听话的狗,要之何用?
但拍卖坊我还准备在南嶷郡建立一个,就仿造万通拍卖坊的模式,暗中在培养人去打理。
金五那条老狗虽然不听话,不过他弄出来的模式还是不错的。
我一字正气盟进入南嶷郡总是需要一个理由,顾诚这件事情便是我等的理由,落井下石的同时也将一批人留在那里。
我一字正气盟,现在可是很缺钱啊。”
像是一字正气盟这样势力其实最缺的就是钱财。
他们不是世家,没有底蕴,也不是宗门,没有可以传承下来的产业。
但一字正气盟偏偏还要装作极其大方的模样,江湖人有困难求到他们头上,你陈盟主这么大的名声,你帮还是不帮?
若是看到了有值得招揽的人,你还要花费大价钱进行招揽,所以陈开山现在看什么可都是钱,正好借着顾诚这次机会,插手南嶷郡!
通缉令的消息已经过了数日,南九郡在沸腾的同时,也有人当真心动了,都纷纷向着南嶷郡,向着广陵城聚集过来。
对于南九郡这些下九流的左道江湖人来说,你说他们胆子小也可以,像是陈继深那种人一旦遇到危险肯定是第一个逃的。
但你说他们胆子大也行,只要利益足够,他们甚至敢把自己的性命都给赌上。
杀官算什么?造反算什么?
对于这些真正的亡命徒来说,只有悬赏给的足够高,皇帝老儿在眼前他们都敢抽刀子往前捅。
所以这几日里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准备动手了,各大势力的人都在看着顾诚究竟会怎么做。
反正在他们看来,正常情况下顾诚只有两种办法。
一个是寻找朝廷的支援,虽然这个概率不高,南九郡的靖夜司应该没人愿意惹一身骚,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机会的。
还有一个是直接逃离南嶷郡,这样虽然会被朝廷责罚,但起码还有机会保住性命。
但顾诚的选择却是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顾诚并没有没有求援朝廷,也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广陵城内等着他们,甚至每日都开始巡街,唯一的不同便是,顾诚开始下命令让广陵城内的百姓暂且在家,莫要出现在将军府周围。
七日之后,天气多变的南嶷郡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映衬的整个天色都是雾蒙蒙,阴沉沉的。
城中酒楼的顶层坐着不少江湖人,有四极宗的,有王家的,反正南嶷郡各个宗门势力都在,甚至还有青龙寨的萧全乔装打扮了一番来此。
他们都是想要过来看一个结果的,虽然这个结果他们已经猜到了。
“来了!”
不知道谁低喝一声,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的城门处。
整个广陵城的城防都被顾诚给撤下去了,顾诚是不想有无所谓的伤亡,但在其他人看来顾诚此举却是有些放弃治疗,自暴自弃的感觉。
只见细雨当中,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左道江湖人施施然的走近城中,足有几十号人,其中有数位都是能够叫出名号。
那其中有个面色发白,穿着一身好像寿衣的中年人,手里面拎着两个纸扎成的童男童女,相貌诡异,点缀着腮红,雨滴落到那童男童女的身上竟然泛起了一丝血色在流淌着。
扎纸匠白汉兴,有着一手祖传的邪异秘术,可以将生魂封禁在纸人内,邪异非常。
他身边是赤着上身的壮汉,周身煞气环绕,拎着一柄一人多高的鬼头斩首刀。
血屠张猛,原是席卷南九郡的叛军红鸢军麾下的刽子手,曾经一日之间斩首上万,红鸢军覆灭后流落江湖,一身煞气妖不敢欺,鬼不敢近。
另一旁则是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道士,穿着金色的法袍,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归天一样。
活死道人施公仪,偷学过湘西乌家的截脉炼鬼术,但却疯魔一样将自己全身上下包括五脏六腑都给替换成了鬼物之躯,已经分不出是活人还是死人了,湘西乌家曾经派人来追杀过他,但却连死三拨人,最终只能作罢。
在人群中还有隐隐哭声传来,那竟然是一个举着哭丧棒的小孩子,一脸的悲切,好像死了亲爹一样。
哭丧童子邓元,他当然不是小孩子,而是天生侏儒长不大,看着就跟七八岁一样,早年间为人哭魂号丧,引得鬼魅附体,意外活下来后却发现自己能够吞噬生魂修行,他那哭丧棒之下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
看到这些在南九郡之地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下九流左道江湖人出现,在场的众人面色都是纷纷一变。
若是没有宗师级别的存在出手,这些人已经足够夷平除了王家和四极宗外所有的宗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