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对萍儿的感情始终如一,就算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也至死不渝,于是我想方设法逃出那个令人窒息的樊笼,我曾经成功地逃出去一次,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爱的小屋,可我的萍儿因思念过度而忧郁成疾,与我先前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而圆圆也面黄肌瘦,我心痛不已,可没多久我又被我父亲捉了回去,他们将我锁在了屋内,还派家丁看着我。
原本下个月我父亲就逼我成亲,可我此生想要娶的女人只有萍儿,于是我买通了家丁,逮了个机会,跑了出去,我跑到我们那间小屋去找萍儿,可是等我到小屋里的时候,我的萍儿已经归西了,床边留着一块绢帕,萍儿在临终前,用尽气力咬破手指,在绢帕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爱’字,我知道萍儿直到临死都念着我,爱着我。“说着,傅星瀚再一次潸然泪下。
“嗯,真是感人。刘先生,那后来呢?“仓田饶有兴致地听傅星瀚讲故事。
“后来,我将萍儿掩埋了,我已经万念俱灰,便将圆圆的用品全都装箱,趁着黑夜,我抱着圆圆,拎着皮箱,来到海边,我在海边徘徊了很久,最后一步一步走进大海里,我对圆圆说,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圆圆虽小,但也记得他的母亲,一直张望着四周,寻找他母亲的身影,他见我痛哭流涕,也跟着伤心地大哭起来,随后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朝我们打来,圆圆掉进了海里,渐渐听不见他的大嗓门了,而我则被海浪推向了远方,我以为我们仨此后将永不分离,没想到却被你们救起,真是造化弄人啊!”
傅星瀚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好了,我和萍儿的故事讲完了。”傅星瀚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仓田拍了拍手:“真是精彩,像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能得以一见,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的存在这样的痴男怨女。刘先生,想必你也说累了,请你坐在这儿休息一下,喝口水,润润嗓子。”
仓田说完,把桌上的一杯水递给了傅星瀚,傅星瀚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地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他太渴了,他在海水里浸泡了这么长时间,灌了一肚子的苦涩的海水,现在又唾沫横飞地编造了一个冗长的故事,嗓子直冒烟,急需喝杯纯净的凉白开滋润一下干涸的嗓子。
仓田和中村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回到了办公室,还没坐下,就见龟田拿着一叠资料进来了。
“仓田中佐,这是我查到的关于香港所有名叫刘明华的户籍资料,我是从香港户籍警察那儿拿到的户籍资料,他们去年刚刚做过全市范围内的人口普查,可信度还是挺高的,户籍资料查阅量太大,从凌晨接到您的命令开始,我派了我们科所有人员去查,直到刚才才完成。”龟田一边擦汗,一边打开资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叠户籍证明:“请您过目,现在我们查到的全港名叫刘明华的华人总共是六十七位,除去女性,已故的,以及二十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的,我们进行了排查,发现其中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的男性共有十五位,而这里面家境比较优渥的有三位,分别是在圣玛利亚医院工作的医生刘明华,在政府财政司工作的刘明华和天华贸易公司股东刘明华,这三人我们都已经查实了,都有其人,这是他们三位的照片。”
仓田从龟田手里接过这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三个人与审讯室里的那个刘明华相去甚远。
“你有没有遗漏了?再扩大范围,把那十五个名叫刘明华的都一一查实。”仓田大失所望,这些资料里竟然没有审讯室里的那个公子哥的记录,于是命令龟田继续核查:“我给你的那张纸条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查找玲珑巷,春意浓妓院和名叫夏金萍的妓女。”
“好,要快,我下午两点等你的报告。”仓田抬手看了看手表,给龟田四个小时完成这项调查任务。
“哈依。”龟田朝仓田顿了顿首,随后领命离去。
“中村君,走,我们去吉野酒馆喝一杯清酒提提神,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仓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好啊,仓田君,我们去喝一杯吧。”中村欣然接受仓田的邀请。
话说阿杰将罗小芳和幸太郎带去了位于九龙海边的港九大队的交通联络站。
老交通员江伯早就点了油灯在屋内守候着,阿杰在屋外轻轻地敲了敲门:“江伯,我是阿杰。”
木门打开了,江伯见是阿杰,便赶紧招呼他们进屋,阿杰领着罗小芳和幸太郎走进了那间小木屋。
“江伯,他们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人要渡海,我去接应龙哥他们。”
“好,你去吧,把他们交给我吧,我带他们去后屋。”
“哎,那我走了。”阿杰说完,朝海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姑娘,你跟我来吧。”江伯掌着油灯,在前面领路,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径,就到了几间茅草屋前。
江伯打开屋门,领着罗小芳进屋:“姑娘,你暂且就在这儿栖身,等龙仔他们回来了,再带你们走。这个渔村人口少,还是比较安全的,被子和被褥都是干净的,你就安心地住这儿吧!”
罗小芳抱着熟睡中的幸太郎,环顾了一下这个茅草屋,虽简陋破旧,但好歹算是有个遮风避雨之处了,便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吧。”江伯笑着朝罗小芳点点头,随后转身要走。
“老伯,请留步。”罗小芳却连忙叫住了江伯。
“什么事啊?”江伯转过身来问道。
“老伯,刚才渡海的时候,风浪太大,我们有个人落水了,而且我们所带的那只装有婴儿用品的皮箱也掉进海里了,宝宝所有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没了,我怕待会儿宝宝饿醒了之后会哭闹,会惊动这儿的村民的,说不定还会把鬼子引过来。”罗小芳满脸惆怅,欲哭无泪地望着江伯。
江伯一听,也愣住了:“姑娘,你是说这个苏虾仔一点都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