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白云游走,鸟儿成群飞过浑厚有力的钟声,自远方净慈寺久久回荡西湖畔,香客齐聚山门外焚香礼佛,虔诚祷告,游览荷塘美景的游客来往长亭廊桥之间,一身洁白衣裙的背影显出窈窕身段,段桥之,颇为惹人注目。
钟声悠远入耳。
陆良生收回目光,偏头看去远处高塔,随后朝身旁想要喊声:“姐姐!”的小青蛇,抬手插口进来,说道:“不用叫她,等会儿我便要离开。”
想起之前听到法海与青衣僧人的话语,是追两条蛇妖而来,眼下不就是面前吗?对于小青蛇,陆良生还是相信她并未做过什么恶事,不过最好还是弄清楚为妙。
“你如今在哪里修行,与你姐姐怎的来了杭州?”
那边小青仰脸想了想,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说的,尤其面前这位书生,可是她当年的大恩人,若是没有他点拨,自己或许还是一汪水潭里的小蛇,最多有些灵识罢了。
“回先生的话,小青现在跟着姐姐修行,还是当初先生提点,让我来的南方,没想到后来就碰姐姐了,不过到杭州来,小青也不是情愿,可姐姐说她有恩情还,只好跟着来了。”
“心中记着恩情要还,想来你姐姐也是有情有义。”陆良生点点头,看她目光清澈,那方段桥的白裙女子也丝毫没有凶煞恶气,说完这句,沉吟片刻,语气温和。
“那在此间好生游玩,腻了,就回洞府修炼,若是遇一个讲理又执拗的和尚,莫要过多理会,迅速离开就是,不可勉强与他斗法。”
“谢先生知会,小青知晓了。”
听到这番话,岑碧青有些不解的看着书生,又聊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桥女子唤她,陆良生正好也告辞,世间生灵各有各的活法,总不能时刻盯着,左右对方。
“先生不如与我们一起吧?”知道陆良生要走,匆匆一面,让小青蛇有些不舍得,她常听姐姐说有恩就要还恩,当年的点拨之恩,自己从未还过,心里多少有这些想法。
那边,陆良生大抵看出她心思,笑了笑,“不用了,你好生修行便是。”说完,带着红怜,牵着老驴转身去往别处。
“先生真是的,好见外啊。”
小青嘀嘀咕咕两声,两步一回头的望去人群里渐渐远去的牵驴背影,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回到段桥,一旁白裙女子悄悄靠近,白色的裙摆如同荷塘莲荷微微抚动,螓首蛾眉轻蹙,唇角含笑,自有股清雅引人的气质。
女子顺小青的目光望去,纤柔手指轻轻推了下:“小青,你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我唤你好几声了。”
“没....没什么。”
慌乱的摆了摆手,小青反应过来,看到女子眼睛一眨一眨,顿时不干了,轻轻推搡一下,这才说道:“姐姐说什么呢,那位先生可是我恩人......当年.....”
“小青,快看,姐姐要等人在那边!”
陡然的话语里,白色衣裙的女子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侧身面向段桥对岸,脸顿时泛起欣喜,那边雕琢刻纹的石栏后,一个青衣外罩褐褂年少郎君观赏荷塘风景,女子嘴角微翘,凑近一旁小青。
“直接过去,恐怕显得唐突,小青,不如来忽然降下一场雨,你觉得怎么样?”
小青蛇:“......”
.......
天空隐隐有雷声传来,林野繁密,交织的枝叶在风里微微轻摇,沙沙的声响之中,行人游客过往青砖石阶,陆良生领着红怜又逛了几处,牵着老驴走夕照山,雷峰塔前文人雅客望着高塔摇扇吟诗,开怀大笑,也有坐在附近青石歇脚的寻常游人指指点点,牵驴过来的书生,将缰绳交给女眷,“红怜,你在此处等我。”
言罢,只身走进塔门,塔内并不算宽敞,四周绘着满墙彩绘,多是佛陀、神女飞天,或坐祥云昭示世人,另一侧,缕空雕纹的漆红楼梯沿着墙壁旋转而下,还有不少游客走面,来往下。
与人擦肩而过,陆良生走到正中,站在一个信徒身后,朝神台一尊金身佛陀随意拱了下手,眸底泛起淡淡法光,扫过四周,不久,走去神台两侧的帷帐后面,趁没有视线看来,身形渐渐变得模糊、透明,脚步声夹杂周围说话声里,走去神像后方,平坦的地砖下,有着肉眼能见的空洞。
书生微微蹙眉。
‘此处万灵阵的阵眼竟在下面......’
思绪闪过脑海,陆良生施出穿墙术,踩去那地砖,身形唰的穿了下去,方的嘈杂渐渐变得安静。
下坠之中,陆良生掐出一段指决,身形轻飘飘的缓下速度,竖形的空洞并不深,鞋底触及到坚硬时,已是到了底部,视野里漆黑一片,难以视物,两侧洞壁湿滑,仅能通行一人。
顺着这条洞道大约十余丈,变得开阔,一缕阳光从方山岩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台,陆良生挥袖抚去石台,吹出的冷风,将尘埃扫去四下。
一缕微光里,光尘飞舞。
石台,亦如之前遇到过的万灵阵,满满都是法阵刻纹,正中靠后,有神龛静静摆放,片刻,陆良生告了一声:“得罪!”前靠近,轻轻打开神龛的小门,里面是一尊看不清模样的石雕,年代太过久远,或失去法力的依附,早已风化模糊。
‘这下麻烦了。’
神龛中的雕像,与法阵刻纹相辅相成,倘若失去其中之一,就无法重新激活,这是之前陆良生从未遇到过的。
......暂且先出去,红怜还在外面等着。
想着,朝神龛拱了拱手,书生不再停留,沿着远路返回,回到塔内,在神像后面显出身形,闲逛一般悠转出来,陡然发现塔中游客却是少了许多,红怜牵着老驴站在檐下,此时外面‘哗哗’的正下起大雨。
“公子,刚才天还好好的,怎么说下去就下去了?”红怜抱怨的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绵绵细雨接连天地,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
陆良生抬头望去天,眯起了眼睛,轻声说了句:“呼风唤雨,有人在用神通。”
随即,目光望去净慈寺的方向。
“那边的法会,怕是办不下去了。”说着,书生取过书架的纸伞撑开,遮去女子,相拥着,一道踏出屋檐,走在哗哗的雨幕里。
聂红怜歪着脑袋,靠在书生的肩膀,笑嘻嘻的打趣一句:“和尚怕是无所谓,那些香客可就惨了。”
雨点哗哗打在林野,走下夕照山,红怜还在说笑,走在一侧的陆良生忽然停下脚步,握住身旁女子的手,两人互相牵着站在那儿,老驴也跟着停下,扇着长耳,好奇的从后面伸长脖子,探出驴脸张望。
前方,一道披着袈裟的身影,一手托金钵,一手捻着佛珠,雨中龙行虎步,余光瞥见这边撑伞的男女,停了停,卷起佛珠挂在虎口,朝陆良生竖印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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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施主,今日早早离去吧。”
言罢,过往行人一阵惊呼里,纵身一跃,踩过池塘荷叶,飞去了前方林野,陆良生笑笑,牵着红怜继续朝前过去。、
所行方向,正是和尚去的那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