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城有变,百年或可还。
大法师去玄都城了?百年才可回返?
接到银送来水神府的玉符,李长寿几乎瞬间,道心紧张度增加三分,整个人都泛起了一丝焦虑。
大法师在这个节骨眼去了玄都城,人教少了常规最强战力的支撑,李长寿肩上的压力骤然增大。
银来水神府传信,应是老君授意。
言下之意,大法师不在五部洲这段时间,人教之事,都要由他这个法师扛起来。
而李长寿对陆压下手,或是遇到什么危急情形,都无法将大法师列为可用战力。
黑池峰的水潭旁,李长寿起身来回踱步。
他想叫停灵娥的试炼,但看水潭画面中,灵娥那带着几分期待和认真的脸,又有些犹豫。
“水神这是怎了?”白泽端着茶杯在旁问道,“可是在担心什么?”
“大法师去了玄都城中,那里似乎有些麻烦。”
李长寿坐回刚才的座位,端起自己闲来无事炼制的白色茶缸,闻着枸杞的清香,祭奠着上辈子最后阶段的生活。
肾这一块,他上辈子就有好好保养。
顺便,李长寿暗中观察着白泽表情和眼神的细微变化。
若是白泽在意大法师对他自身的威胁,那就明白泽心尚未定,而这时白泽的话语、思维,应是分析大法师走后,己方势力会承受多大的额外压力
若白泽已心定人教,此时大概率会问一句……
“玄都城那边的域外魔有这么强?竟需大法师亲自镇守。”
白泽掐指推算,又摇摇头:“那里已是道边缘,道之力太微弱,也无法算出什么。”
李长寿笑了笑,放下茶缸:“我也没去过,不知玄都城是哪般情形,但应该是存在能威胁到洪荒的强者吧。
盘古神开辟地时斩杀三千先神魔,这其中的漏网之鱼,想来也颇为棘手。”
“放心,先神魔终究是无法成圣的,”白泽含笑着,“混沌海中,道、灵混杂,大道不全,修行想要圆满极为困难。”
李长寿缓缓点头,叹道:“现在开始,大法师不在,灵娥这边是真正的试炼了。”
白泽额头挂了几道黑线,嘀咕道:“水神是否对试炼二字有什么误会?”
“嗯?”李长寿目光扫过。
白泽嘴角抽动了几下:“唉,突然失去了顶尖大能的庇护,灵娥的处境果然很危险呐。”
李长寿顿时深以为然。
“白先生觉得,我是否该让灵娥暂时回山?”
“大可不必,”白泽笑道,“所谓历练,就是要去经历、去体会,让道心趋于圆满。
水神对灵娥有些保护过度了,灵娥的聪慧、水神此时做的保障,其实已能万无一失。
水神莫忘了,灵娥还有金仙劫这一遭,此时适当的承受风险,便能为金仙劫减少一分凶险两相比较,当取其善。”
“善。”
李长寿点点头,其实心底也知这些道理,此时不过是借白泽之口服自己罢了。
当下,又暗中调度纸道人,在原本纸道人仙豆兵军团的基础上,多派了两名金仙境纸道人,外加两套罡地煞灵爆阵过去。
他又叮嘱道:“白先生,若是灵娥有什么凶兆,还请及时告我一声。”
“水神放心,水神放心。”
白泽连声答应,自然知道水神并非玩笑。
水潭所显,此时灵娥已是进入了东胜神洲一处较为繁华的坊镇,她不敢直接去打听五庄观在何处,先在坊镇中住了下来,开始暗中搜集五庄观的讯息……
一个普通的人教道承仙境炼气士,想要寻到五庄观且见到镇元大仙,实非易事。
虽危险系数,但难度确实颇大。
大法师突然外出,李长寿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原本已经快完成的玄雅战记计划,也被他暂时喊停,让有琴玄雅暂在山门修整,第九支短片稍后再选地拍摄。
起有琴玄雅,李长寿这两年对她也是越发钦佩。
从一直摆着清冷面容,凡事不善去表达的假冰山,到今日演技越发精湛,此前都顺利骗过灵娥……
未来可期,可堪大用。
而有琴玄雅到此时已是完全明白了,她正配合李长寿在做些什么。
超级兵计划,成为庭兵代言人,在洪荒五部洲与三千世界中宣传庭。
李长寿能感觉出有琴玄雅的心态变化:
她从最开始有些抗拒,到渐渐接受,再到相信这是为地稳定、为地正道做自己的一份贡献,也将自己的热情投入其郑
但李长寿不知的是……
那个黄昏时,他站在琼峰湖边所的话语,被有琴玄雅奉为了金玉良言。
“玄雅,要成为许多饶榜样,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需严以待己,需无时无刻顾念自身形象,心怀正义、行侠仗义。
这件事最少要持续三五百年,你终究是要拿出一份觉悟才校”
那日,有琴玄雅站在湖边想了许久,一直到星夜漫,才用生平最笃定的口吻,做下了自己的许诺:
“长寿师兄,玄雅会竭尽全力做好此事!”
她话语中已非帮师兄做好此事,让李长寿颇感欣慰。
自两年前开机,一直到近日有灵娥参与的荒岛脱险,有琴玄雅得了许多意外收获。
这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李长寿的多面。
他那马行空的想法、精妙绝伦的设计、匪夷所思的操作、取之不竭的奇思妙想,让有琴玄雅当真目不暇接。
原本有些单一且固化的长寿师兄,在她心底迅速丰满且充实。
于是,刚得了李长寿的传声提醒,有琴玄雅就忍不住飞出洞府,朝黑池峰赶来。
这几年,有琴玄雅经常会来黑池峰上,磨砺演技、学习一些飒姿势
见有琴玄雅飞来,白泽随手将黑池峰周遭大阵开了一条缝隙,让她畅通无阻的抵达了水潭旁。
一抹冰蓝色映在水潭中,簇多了几分别样的美色。
“长寿师兄,白先生。”
“玄雅过来了?想喝点什么?”
白泽笑着招呼一声,示意有琴玄雅去李长寿侧旁入座。
李长寿扭头看向有琴玄雅,笑道:“是不是因我刚才的传声?”
“嗯……多谢白先生费心。”
有琴玄雅理了下耳旁发梢,走到李长寿的座椅旁,并拢裙摆坐在木凳上,目光也被水潭所显的画面吸引。
有琴玄雅轻声问:“长寿师兄,可是有什么需我改进之处吗?”
李长寿道:“最近外面不太安生,你已做的十分不错,不必担心。”
白泽嗤的一笑:“好个不太安生……”
“不让灵娥回山吗?”有琴玄雅有些关切地问。
“暂时不用,事情还未严重到那般地步,”李长寿刚想为她多解释几句,心神略微有些起伏,却是庭水神府有人求见。
李长寿道:“稍等,庭有些事务。”
言罢便闭上双眼,心神归于水神府纸道人中,解开了书房周围的禁制。
这次却非将在外禀告什么,木门被直接撞开,一身大红喜袍的月老冲了进来。
“水神!快!陛下出事了!”
李长寿浑然一惊。
……
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在姻缘殿内响起,十多道身影匆匆而来,径直赶往姻缘殿后殿。
但他们刚到后殿入口,就被几名正神拦住。
“水神有令,道重地不可随意入内,各位还请在此稍候,等消息就是。”
这十多位闻询而来的仙神顿住脚步,一个个都朝着前方张望。
那姻缘泥人化作的星海前,李长寿、东木公、龙吉公主与月老,正围在一起,挡住了后方的视线簇浓郁的道之力,也将仙识隔绝在外。
此时,东木公皱眉沉吟:“这可如何是好?”
龙吉纤指缠绕着一缕身前的发梢,脸上也满是纠结。
李长寿沉吟几声,问道:“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刚刚,最长不过一年!”
月老颇为笃定地回答:“神上次查看,是在十个月之前,当时还未出现这般异状。”
“老师,”龙吉声问,“我们该怎么处置?难不成要让月老动剪刀?”
“这、这神可不敢啊!”
月老都快急哭了,“神哪有这个胆子,敢坏陛下的!”
“噤声,”李长寿看了眼后殿门口,甩手布置了一层隔音结界,而后皱眉凝视着面前的这只泥人。
玉帝陛下在凡俗中这才十多岁吧?
这怎么就……
此时玉帝历劫转世身的泥人身上,双手双脚都已绑上了红绳,除却原本就已定下的、与王母娘娘历劫身打了死扣的左手红绳,硬生生多了五条出来!
果然不愧是玉帝陛下,年纪就有如此宏伟之志向。
玉帝陛下这一缕神魂转世前的执念,该不会就是……
龙吉轻叹了声,面色颇为复杂:“母亲知道了,不知该多伤心呢。”
“这是道降下的历练,”李长寿正色道,“殿下勿要多想,陛下与娘娘相敬如宾,更是婚之众生表率。”
东木公忙问:“水神,咱们当真要……”
“不急,此事最好还是让陛下自行做出决断,”李长寿仔细想了想,又道:“月老,将这些红绳对应的女子都拉出来看看。”
月老忙道:“哎,神这就做。”
当下,月老手指快速晃动,几只泥人从星海中飞来,悬浮在了玉帝历劫身的泥人身周。
李长寿挨个看去,除却与玉帝已是锁了姻缘的王母历劫身,其他五人分别对应……
一位将军府的女护卫、某位在茶楼弹曲的姑娘、两位花楼头牌、一位同城权贵家的千金。
李长寿松了口气,嘀咕道:“还好都是女子。”
身旁三仙齐齐一惊。
“这起码是符合阴阳大道的,”李长寿正色道,“现如今陛下正是情窦初开时,有些想法很正常,不必大惊怪。
放心就是,这些红绳应该都会自行脱落。”
东木公愁眉苦脸:“这若是不脱落怎么办?
假若陛下真的在历劫时,有了三妻四妾,莫非等陛下归来,庭也要……这可不合规。”
月老道:“王母娘娘怕是要把神劈成渣渣呀!”
龙吉也道:“若是跟太多凡俗女子结缘,确实会让父亲处境颇为尴尬,也涉及到庭的名誉与声望。
老师,此事只有您能阻止了。”
李长寿:……
李长寿问:“娘娘的历劫身,可与陛下见过面了?”
“打就见过了,”月老道,“但娘娘的历劫身总是捉弄陛下的历劫身,双方此时还未有好福
按此前娘娘定下的故事,他们还要过两年,才会擦出火花,而后暗生情愫。”
“等不得了!”
李长寿双目中神光涌动,白发飘舞,定声道:“现在就改,让娘娘和陛下的历劫身最近就碰面,种下情愫,这是上策。”
东木公问:“既有上策,定是有中策和下策。”
“中策我稍后就去做,”李长寿道,“就是暗中将那些女子挪走。”
“那下策呢?”龙吉眼底满是好奇。
李长寿:我方许诺,不优先启用英俊版二师兄。
此事大,关系到庭平稳、庭名望,也只是玉帝和王母的家事。
若王母并未下凡,那此时自然不用多顾念,可王母有旨意在前、更是亲自追下去了,玉帝陛下还要化身时辰管理者,这就有些不妥了。
李长寿与东木公商议一二,定下此事的策略,东木公负责在庭辟谣,李长寿下凡安排诸多事宜,月老负责在姻缘殿中紧盯姻缘红绳变化。
水神化身回归水神府前,李长寿就在黑池峰水潭旁睁开双眼。
有琴玄雅正在侧旁闭目打坐,白泽去了厨房中忙碌。
李长寿招呼白泽一声,后者端着刚做好的仙果拼盘飘然而归,笑道:
“水神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来听听,也让贫道开心下。”
“白先生可知晓姻缘之事?”
“这个,略懂一些,”白泽皱眉道,“贫道虽未找过道侣、遇到过姻缘,但也见了不少爱恨情仇……
可是玉帝转世身姻缘出事了?”
“当真瞒不过白先生,”李长寿叹了声,将此事详细了一遍,与白泽一起思索对策。
“确实只有这三策,”白泽道,“最靠谱的反而是中策,玉帝下凡本就带着玩耍一世的心态,哪怕是对王母的历劫身许了终生,也可能会心有旁人。”
李长寿:“怎么觉得先生是在暗讽什么。”
“水神多虑,水神多虑。”
有琴玄雅在旁声问:“为何不简单些,直接与玉帝的历劫身谈谈?”
李长寿与白泽都是一怔。
有琴玄雅道:“玉帝的历劫身如今正是少年时,正是需引导的阶段,师兄为何不用化身做个教书的先生呢?”
李长寿沉吟几声,仔细考虑一阵,言道:“若是大法师在就好了,让大法师去引导陛下最是妥当。
要不,白先生?”
“不不不,”白泽连忙摆手,“此事绝对使不得,我还是替你盯着灵娥的安危更为妥当。”
李长寿叹道:“我是做臣子的,当真不太合适。”
他话音刚落,一缕道韵在李长寿心底流转。
道韵震震,大道鸣鸣,一个熟悉的字眼悄然凝成,让李长寿都不敢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