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琼峰,入了丹房中
李长寿又用仙识欣赏了几眼,自己为酒玖师叔打造的那套阁楼防御阵势。
果然,若非自己留下一缕后门,也无法看透那层层光壁
经此一遭,小师叔在山门内的安全系数,得到了相对较大的提升。
虽然花费宝材确实多了些
但绳命的价值,却远非这些宝材所能估量!
算算自己如今有牵扯的友,酒玖师叔、酒乌师伯、万林筠长老
再算上半个有毒师妹
如今友的数量,已经有些超过他预期。
后面还是要注意下,免得因为结交的道友太多,而被卷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中。
随后,检查了下小琼峰各处阵法,观察了一阵门内各峰的动静
感受了片刻师妹修行时露出的道韵,偷偷瞧了眼在草屋中努力修行的师父
确定一切如常,李长寿这才开启丹房外围的困阵迷阵,留下一缕心神守着本体,大半心神降临在纸道人身上。
现下,当务之急就是了断南海海神这个因果,绝不能再让海神教放任自长、野蛮扩增
在地下岩脉的空隙中,慢慢睁开双眼
李长寿检查了下这具纸人身体上的测感石,以及身周简单布置的少许阵法。
很好,没有被人发现
稳固纸道人气息,李长寿在地下施展遁术,从千丈深,上升到了百丈深。
地下百丈这个深度,也是经过他仔细琢磨过的。
这个深度,土遁速度较快,不会在地面留下气息扰动,也不会遁着遁着,撞到一些坚硬的宝材矿脉
虽然真的撞上,也有可能因此发笔横财
李长寿此时,正在东胜神州与南赡部洲的交界区域,路过妖族的少许地盘,迅速接近南洲俗世。
为了提升安全系数,李长寿这次选的路径,还是此前曾走过的那条路
仙识扫过,山山水水迎他送他,来去匆匆
心念微动,又见到了似曾相识之景。
譬如经常出现的炼气士斗法,譬如那并不罕见的山妖精灵厮杀
那处雄关的战事总算停了,城墙都被染成了暗红
而那对奔向了爱与自由的叔嫂,李长寿也在一处山林边缘,凑巧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只是,叔叔还在,嫂嫂已经没了踪影,多了一名少年在附近砍柴生火
这大概就是俗世红尘吧。
土遁两日,李长寿在俗世某处大城的地下,找了个隐蔽角落,换了一只赶路的纸道人
纸道人的仙力无法自行恢复,因为赶路白白浪费掉一只纸道人的战力,自然是不划算的。
这般只走不停,李长寿又用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慢慢接近了自己
什么自己不自己!
那南海海神教之事,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如果能把这些香火功德退货,换来南海神教无后果的消亡,那李长寿必然举双手赞成。
南海神教此时规模并不算大,主要分布在南海边缘的城镇村寨,大多都是渔民会供奉海神
李长寿最先选择的落脚点,是南海神教势力边缘,一处坐落在平原上的普通镇子。
这里大概有五六千住户,有不少商贩落脚歇息,也算较为繁华
在贯穿镇子的大路上,能看到一些,类似于牛马之类的温和走兽,拉着一些车架,送人送货。
海神教的一座庙宇,就建造在小镇南侧,挨着此地的大路。
那里香火鼎盛,外出、归家之人,大都会来此地上柱香,祈求一路安宁。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暗中观察了几个时辰后,李长寿总算舍得,在密林中钻出地面
此时这只纸道人的形象,是一名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道士。
一身灰白色的洁净长袍,头束道箍、端着拂尘,走路都如同飘在地面,像是一位仙气满满的世外高人
李长寿先在镇子中逛了逛,不少凡人都对他投来视线
此地算人族俗世的边缘地带,民风较为淳朴,大家对这种形象的炼气士所见也不多,眼底都带着几分好奇。
除却好奇,镇民们也展露出了自己的热情。
路过包子铺,有商贩送来热气腾腾的包子
走过茶馆前,又有跑堂的小伙,端一杯热茶笑着打招呼
偶然路过一处雅致的小木楼,上面一扇窗被推开,有只撑窗的短棍不小心落了下来,窗后的小娘子掩口轻笑
李长寿浑然不见,漫步而过,渐渐靠近了南海海神的庙宇。
这庙修的,并不算气派。
其实就是一座四方的院子,在院中立起了一尊丈高的石塑。
入了院门,李长寿仰头看着这尊,面容、身形,与自己本体模样十分相近的神像,心底也是一叹。
也是自己本领未到,还没修成让人记不住他形貌的神通
当时被天劫天罚轮番劈砍,身受重伤又陷入飞升感悟之中,李长寿确实无法顾得上这些细节
只能在此时,想方设法补救。
“哟?您从哪里来?”
院子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招呼,有个身形偏矮瘦,身穿一身脏兮兮破道袍的炼气士,小跑着赶了过来。
此人修为似乎只有炼气境三阶,仅能勉强施展一些威力微小的术法
他在院子角落摆了个求卦、解卦的摊位,顺道卖一些价格不等的长香,应是在此地混口饭吃。
但,李长寿却是浑然不敢大意。
这人有可能,就是西方教安插的眼线,还有可能是颇为厉害、自己也无法看透的高手
尽管后面这种情况的概率并不算大。
总之,步入海神教的影响范围,李长寿会时刻提醒自己,必须事事小心。
这老卦师快步而来,离着还有三丈,李长寿就已做了个道揖
“这位道友,贫道有礼了。”
“这个?”
老卦师先是怔了下,那双不大的眼珠转了一圈,立刻像模像样地做道揖还礼,笑道:
“道友多礼,道友多礼。
道友您这是从哪里来,来我们这小庙有何贵干?”
李长寿回道:“贫道远游至此,见此地香火鼎盛,但这庙里的尊神,贫道却是从未听闻过,心中有些纳闷,便过来瞧上一瞧。”
这老卦师皱了皱眉,“您难道就没听过海神大人?”
李长寿摇摇头,笑道:“贫道只是初来此地罢了”
“老人家!莫要在我们海神面前说这种话!”
老卦师轻喝一声,板着脸大声道:“我们海神之名,天下皆知!
老人家,当着海神神像的面,还望您慎言慎行。
前段时间,就镇上的那个富户,就是因为冒犯了海神,在这里说错了一句,结果第二天,自家喝了一杯酒就醉死了,他刚娶的小娘子就成了寡妇!”
李长寿:
“哦?这海神竟然如此灵验?”
“那可是,”炼气境的老卦师得意笑了几声,有香客也在旁搭腔应喝,连说就是如此
随后,这老卦师就顺着刚才的话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海神的故事。
有十多个前来上香的凡人,也在旁边聚了起来
老卦师说故事时,这些凡人就不断开口应喝,每个人都是煞有其事,如亲历过一般。
李长寿耐着性子,听着老卦师嘴里不断蹦出来的传说,心底不断抽搐。
当前,在南海附近,有关南海海神流传最广的几个故事,分别是:
海神大战鲤鱼精、海神六戏小龙女、海神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海神带来了鱼群、信海神,得大力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里面哪怕一个拟声词,李长寿都是绝然不信。
他绝对什么都没干!
与女鲤鱼精、小龙女,根本见都没见过!
还有那个与海神有感未婚先孕的少女,能不能仔细查一查前因后果,他可承受不起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这老人讲了半天,也是有些口干舌燥,见李长寿一直不说话,也就轻哼了声。
“咱说的这些,您可听明白了?”
“听是听得了,明白倒是有些不明白,”李长寿露出少许微笑,此时这慈眉善目的模样,还算有几分亲和力。
李长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聚拢香火,也是修行之法。
我观此地,似乎并未有什么神迹。
这位道友,你所说之事,是否也有夸大其词之嫌?”
老卦师顿时一瞪眼,高声喊道:
“夸大?!
嘿!我说,老人家您是从哪来?来此地干什么?
我们这里可是海神教,我们海神教的神使们,那是一个个力大无穷!”
李长寿心底念头急转,又道:“力大无穷,少许修行便可做到,你们说不得已是被人所利用了。
若南海海神真的如此灵验,贫道就在此站着,让他显灵就是。”
周遭凡人顿时一副要打人的架势,老卦师也是满脸的痛心疾首。
“你、你你根本不懂我们海神!
罢了,你快走,快走吧!
现在海神对你还算宽宏大量,说不得稍后就要对你略施惩戒!”
李长寿还要说话,这老人已是向前赶人,口中也是带着几分惶急。
两人一退一进,周围凡人也是向前撵他
李长寿趁乱在院门角落留了少许蛛丝,这才被这老道和香客们轰了出来
站在院门前,李长寿心底有点哭笑不得。
被自家信众轰出了供奉自己神像的庙宇,这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李长寿故意叹了口气,纸道人化作的老神仙,随手甩了几下拂尘,便沿着大路走向了南侧
本来,他留下重瞳蛛丝,其实也只是想更好的了解海神教
要想兵不血刃搞垮海神教,自己必须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信奉他这个从未显灵过的海神,找到那几个关键点,逐一推翻。
但李长寿放在那里的蛛丝,在夜深人静时,却给他带来了小小的,意外收获
夜半时分,那个老卦师从厢房中溜了出来,取出了一张纸符,将纸符点燃,在院中静静等待。
不多时,月色下,一只乌鸦落在了院内,朝着四周查看一阵,化作了一道人影。
那老卦师一直低头,也不敢多看,颤声言说白日遇到的那老神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