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缘坐在屋厅前的主席,菜自然是的,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菜肴飘着一阵阵香味被矫健的帮厨端来,有硬菜的时候边的赵老头还会向计缘介绍一下。
“这是烧花鱼……这是饭捂肉,香着呢……这是羊骨汤……”
这一桌有新郎官有亲家双方,还有一个关系近的亲人长辈,但把计缘奉为贵宾没任何人有意见,都觉得新婚夫妇沾了学问人的“才气”,将来孩子有出息。
计缘袖内道贺应酬之余,也是低头看一眼袖口处的棋子,棋色果然已经变白,笑容展现之余这喜宴更显得宾主尽欢。
酒杯全满,大家直接动筷开吃。
偏僻乡村的喜宴自然没有大城大府的掌勺师傅厨艺好,可却另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吃起来气氛好,加是三伏天的傍晚,全都吃得满头大汗。
这会计缘终于知道很多人脖子挂着一块湿润毛巾是干什么用的了,远一点的桌子都有人光了膀子。
新郎官在那一桌桌敬酒,新娘子则独自在洞房里候着……
敬完一大轮,又回主席敬了岳父母和长辈,新郎官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还不忘到计缘身边来敬酒。
“计先生,今天我大喜谢谢您给写喜联,那真是顶好的联字,我敬您一杯一定要喝啊!”
看他话说得还算清楚,应该还没醉透,敬完这轮酒可是要入洞房了的。
计缘也是带着笑意特地站起来,端酒回敬。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啊!”
饮完这杯酒,新郎官在一阵哄闹声中脚步还算稳健的朝着里屋走去了,计缘看看新郎还算结实的身子,应该能驾驭那干农活比肩汉子的媳妇吧。
……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喜宴也吃得差不多了。
虽然是三伏天,这里也没有冰箱,可并不需要担心剩菜剩饭会馊掉,盖因为乡人着实生猛,计缘就没见到哪个盘子能剩下半两菜的,有些桌子汁水都能浇饭吃光。
除了帮厨帮忙收拾,邻里亲朋个个摸着肚皮一脸满足的开始各自散去,计缘则随着开头挑酒回来的其中一个叫赵东亮的青年去其家里借宿。
这一户接近村头,给计缘安排了农家小院一间的偏房,有床有椅有铺盖。
都是酒足饭饱,但因为这天气炎热,即便天色已黑,乡人也大多还没睡去,很多都在院外头通风处纳凉,要等再过一阵子屋里头的热力散去才会睡觉。
计缘也提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小院墙边,左手边方向远远能望见一间奇特的小屋,头还有三个小光点。
来时没注意,现在看来应该是间小庙,看大小估计不过半人高,许是村内土地庙。
天确实有些热,计缘没有扇子,就用右手抓右袖,拉直了扇两下,那边的赵东亮见到计缘出来,搬起小凳就坐了过来,殷勤的用蒲扇为计缘扇风。
“计先生,您背背的是什么呀,为什么不放屋里头,布条贴着多热啊!”
赵东亮穿着无袖的褂子都出汗,像这位大先生这种宽袖袍子看着就热,还绑一根不知道是棍子还是啥的东西,还不得捂出痱子来。
“哦,这是一把剑,忘了解下来了!”
其实是因为青藤不稳需要时刻辅以灵气滋养,青藤剑这段时间就暂时不方便离身。
“剑!”
赵东亮眼睛一亮。
“计先生是不是会武功啊,能飞檐走壁那种,怪不得敢一个人走这么远路呢!”
“呵呵,算是会武功吧,出门在外还是需要点手段防身的!”
赵东亮一听更兴奋了。
“计先生能让我瞧瞧您的剑吗,回去县瞧过一把铺子里的挂花长剑,可好看了!”
计缘笑了笑。
“看看也无妨,不过你可能会失望的。”
说完就解开绳结,将包裹布条的青藤剑拿下来放到膝盖,并撤去青布露出剑身的面貌。
青藤剑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八分,从剑尖到剑尾呈现直线,剑柄前端没有护凸,尾端没有挂饰,柄从头到尾缠绕苍翠欲滴的青藤,简洁朴素,当然,剑身的斑斑锈迹也还在。
“啊…计先生这剑可不如我县里头看到的那把好看,连剑鞘都没有,而且都锈成这样了……”
赵东亮显然是有些失望。
“哈哈哈哈…早说了你会失望,不过这话说出来还是不太好,我没什么,它可会不太高兴的!”
计缘笑说着指了指剑,一只左手则压在剑身不让其锋鸣。
赵东亮以为是计缘不太喜欢刚刚的话,挠着头嘻嘻一句:“计先生您别介意哈,其实您这剑也挺好看的!”
计缘笑笑不说话,抬头看看满天繁星。
“计先生和我说说外头的事情呗,还有那江湖武林,是不是很精彩很好啊?”
“嗯…或许吧,但未必有这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数是赵东亮问,计缘选择着回答,也像讲神话故事一样说过春沐江大青鱼救人,提过春惠府外老龟求酒,也提了老龙布雨保一方风调雨顺,而赵东亮听得和个孩子一样认真。
大半个时辰之后,纳凉的乡人也大都陆陆续续搬着椅子凳子回屋了,赵东亮虽然还想和计缘聊,但考虑到明天还要干农活也就去睡了,这一户院外就剩计缘一人。
稍远处的土地庙中,一阵烟雾显化而出,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朝着这边走来,近到两丈外就朝着计缘拱手。
“难得有仙长光临此地啊,小小土地特来问候!”
“不敢当不敢当!还要多谢贵地乡人收留,讨了一杯喜酒喝。”
计缘赶忙站起来拱手回礼,他见那土地庙香火不盛,还当是连淫祠都算不的空庙,没想到居然有正神,不过山水神灵最善隐匿,没发现也正常,但这一个不像是那种实修而更像是鬼修成神。
老者看了看计缘膝盖的青藤剑,小心的往一侧走近一些。
“不知先生仙乡何处啊?”
“没什么仙乡,到处走走,倒是土地公应该是本地人吧?”
老者就在边的石磨子坐下,点头回答。
“正是,老朽生前就是这赵家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当土地供奉,得有快三百年了吧,所辖之地也就赵家庄附近,村里有人过世若有阴德保魂魄不散的,偶尔也陪同勾魂使引其前往阴司。”
三百年?这么久!
不过应该是受限辖境的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熬成了正神,可也没多少香火和法力。
“不知土地公此番现身有何贵干啊?”
这老土地倒也有趣,直接坦然回答。
“修仙之辈甚是少见,就是出来看看!”
计缘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成了西洋镜了。
“那定让土地公失望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修行人,不是你所想仙长。”
“先生过谦了,比老朽想的可要好不少!”
恭维的成分有,但土地公说得也算是真心话,说完这句,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在一起的古怪黄纸。
“不知先生可否帮老朽看看头的字,这头应当是有字的,只是老朽法力浅薄,瞧不见!”
看来不光是看稀奇,还是有事的,计缘也不拒绝,就是试试嘛。
“好,我来看看!”
从土地公处接过黄纸展开,定睛细瞧,头有墨迹浮现。
《正德宝公录》
“居然是天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