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秦弈独自来到觑天峰,去找太黄君。
见到太黄君的时候,他在跟个道人下棋,旁边还有个文士模样的在旁观。
抬眼见秦弈上山,太黄君神色略有些惊奇,却没说话,继续下棋。秦弈也暂不开口,走到旁边去看。
才看了一阵子,秦弈的脸色就像是吞了十几个臭鸭蛋,扭曲得不行。
本来以为是毫无规则的乱下棋,还很好奇他们这样怎么论胜负,看了才知道规则还是按照正常围棋规则的,只不过是人的规则不一样……
秦弈眼睁睁看着太黄君偷了对方一个黑棋,让对方明明黏在一起的两条龙断了,各不成活。
对方却视若无睹,悄悄给太黄君角落的活棋添了一个白子,原本双眼成活的棋变成了独眼龙。
太黄君也视若无睹。
这就算了,旁观的那个人还要拿着扇子指指点点:“这一手应得小了,此处当脱先,去扳这里……至少可争三目之多……”
秦弈对围棋不内行也知道,都特么互相偷子填子了,整片整片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大啊小啊的,还争个毛的目,直接打架才是应有的发展吧。
或者你指的是他们互相坑死对方的棋之后剩的目数?
而且说好的观棋不语呢?你叽叽歪歪不会被人打的吗?
结果真没被打,太黄君听了大喜:“此言有理。”
然后光明正大地悔棋,把之前下好的棋子拿了起来,重新下了个位置。
秦弈:“……”
那观棋文士转头看他:“这位小兄弟神色喜悦,可是有所得?”
我喜悦个头啊!秦弈憋着一口老血,勉强道:“在下不通棋艺,并无所得。”
那人不依不饶:“随便说说嘛。”
你观棋插嘴就算了,还要让我都跟你一个样?
秦弈气道:“在下不会棋,但会画。要都跟这两位偷过来填过去的,那不如提笔把对方的棋子颜色都涂改成自己的,那就赢了。”
那道人一愣,大喜!
继而很快摸出一根画符用的毛笔,唰唰两下,整个棋盘都黑了。
太黄君冲着秦弈怒目而视:“你特么帮谁的?”
秦弈半张着嘴,都不知道怎么回这话。
文士看着秦弈,郑重一礼:“这位小兄弟,道行精深,不知在何处修行?”
道行精深?你认真的?
秦弈嘴角抽搐了半天,勉强道:“散人齐武,见过诸位。”
现在被人通缉,还是别用原名的好。其实用“齐武”马甲也不好,说不定惹来玄阴宗……可太黄君知道“齐武”名号,只能按这个说。
“齐武……”那文士摸着下巴道:“有点耳熟……”
“呃……”
“哪里听过不要紧了。”那文士道:“在下观棋客,酷爱看棋。齐小兄看来棋道精湛,要不要下一局,让在下观摩观摩?”
谁下棋想让你观摩啊?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自称观棋客的?
秦弈无力吐槽,只得道:“在下这次是有事来找太黄君的,还有同伴在下面城中等我,就不下棋了。”
观棋客连连惋惜。那道人神色极其友善地拍着秦弈的肩膀:“齐小兄小小年纪,见识如此高明,比那什么号称研究棋道的琴棋书画宗厉害多了,不像那什么棋痴,菜得一批……”
秦弈:“???”
那是当然啊,你们这么玩法,棋痴师叔不当场去世就不错了!看来棋痴师叔在这里有很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道士也不强求,起身道:“今日也兴尽矣,齐小兄既是找太黄有事,那就下次再手谈。”
见道士和观棋客飘然离去,太黄君终于斜睨着秦弈道:“你又来干什么?”
秦弈好不容易从这些奇葩下棋的心态脱离出来,行礼道:“上次逃离玄阴宗,多谢前辈阻了玄皓一下……”
太黄君没好气道:“老子本来就跟玄阴宗有仇,让你去玄阴宗也不安好心,有什么好谢的?就算要谢,之前老子想杀你夺宝,这抵了就是了。”
“既然恩仇相抵,你还对我这么凶干嘛?”
“因为你害我输了棋!这个重要多了!”
秦弈很是无语:“你这个真能算输棋吗?”
“算!”
“……那赌了什么?”
太黄君怒道:“下次见他们,老子要学猫叫。”
顿了一下,又摸着下巴道:“……算了,赖账就是。嗯,也没啥。”
秦弈觉得这混乱之地的人真的好玩,越接触得多,就越好玩。
太黄君不耐烦道:“你到底来干嘛的,少遮遮掩掩,有屁就放。”
“想要了解一下,”
“我为啥要告诉你?”
秦弈掏出一朵天心莲:“当初取了几朵,还有用剩,依约该给前辈一朵。”
太黄君怔了怔,看着秦弈的目光颇有些古怪:“你知不知道你本来随便巴结我两句我可能就说了,这点小事而已……天心莲价值连城,你就这么当狗尾巴花送了?”
秦弈洒然笑笑:“本就该是前辈的。”
“啧……你这种一本正经的,我本来很不喜欢。不过你这种人……”太黄君叹了口气,掏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实:“这就是当初忽悠过你的焚炎果,你要炼丹也好,要合火种也罢,算是我跟你换的。”
秦弈也不矫情,接过焚炎果,笑道:“多谢前辈。”
太黄君也是一笑,这是跨越一两年的约定吧,这种时隔境迁之后相逢一笑的完成结果,很有一种因果意境,让人念头畅达不少。
秦弈道:“现在与前辈算个朋友吧?那刚才的问题能回答么?”
太黄君很洒脱地道:“当然能啊。这方圆千里,成立不到千年的宗门对吧……一个都没有!”
秦弈:“……就这答案,你之前装逼说为啥要告诉我?”
“哈哈哈哈!”
秦弈真想一巴掌盖他那老脸上,忍气吞声问:“那……千年内迁居附近灵山的散修呢?”
“这就多了去了,我就是啊!”太黄君道:“再说也没什么灵山可言,好的灵山早有主了,散修苦哈哈,也就弄几个别人看不上的鸡肋地方罢了。真有那运气找到隐藏灵地的,那都是福缘,也没人敢到处宣称自己那个灵地多好。”
秦弈皱眉想了一阵:“那你可知哪里有大片红岩地貌?还有山魈之类的……”
太黄君愣了愣:“这个倒是有。不过那个地方很麻烦,你确定要去?”
秦弈精神大振:“怎么?”
“那个地方被一个不知哪来的鬼修盘踞,鬼气森森的,一片明明还算风景不错的红岩山脉都成了鬼蜮,红岩都成白骨堆了。”
“鬼修?”
“是啊。自很早年前幽冥界崩碎,世上就没有正宗鬼修了,这个实在不知道哪来的,听说非常强,反正老子是不敢去碰。”太黄君道:“那片红岩地也没啥东西,对凡人没沃土,对修士没灵气,本来就是长期荒芜的地方,你找那里干嘛用?”
秦弈沉吟片刻:“就是想拜访那位鬼修。”
太黄君斜着眼睛看他:“如果要去,你就自己去,别带你说的什么在城里等的同伴。”
“为什么?”
“你带的肯定是女的吧……”
“惭愧,一面之交,阁下竟如此了解我。”
“我只会拆散你们,而听说那个鬼修越是见到男女一起的,就死得越难看。”太黄君捋须道:“要不是怕被它莫名打死,我倒是想和它认识一下,我辈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