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随手拿起两队的节目单查看。
上面写着各种花式获胜的条件，从前到后似乎是难度越来越高的。
到目前为止，两队的节目单都打了三个。
裴谦很清楚，每个，都代表着俱乐部赚了五万块钱！
随意地一数就知道，这两个队已经给俱乐部整整赚了三十万！
真是岂有此理。
我请你们来是来帮我烧钱的，结果你们竟然帮我挣钱？
白眼狼！
白养你们了！
当然，三十万是小钱，还不至于让裴总大动肝火，可关键在于，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
如果俱乐部的两个队从头整活整到尾，而且所有比赛都全胜……
那特么得给俱乐部带来多大的流量？
到时候各个论坛地讨论热度直接突破天际，各种赞助商不得挤破头地想要来赞助？
而且，俱乐部只能接两条赞助了，张元肯定会趁机抬价，到时候很多大赞助商为了赞助俱乐部疯狂加价……
画美不看。
所以，裴谦觉得，必须得让这两队的连胜断一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赢得十全十美。
那样的话，直播平台肯定会疯狂宣传，裴总就太被动了！
裴谦默默地看向节目单的末尾。
“带着马指导取得胜利？”
“这节目单，似乎是难度从低到高排列的。”
“也就是说，队员们也都觉得带着老马打赢比赛的难度是最高的？”
“很好，我现在就呼唤老马！”
裴谦如果自己想上的话，肯定也是可以上的。
但是，他上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当演员，到时候如果玩个027之类的数据，可能导致裴总风评被害。
万一“裴总不会玩”这个梗流传开来，那对于裴谦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比“裴总不能亏钱”还要让人难受！
裴谦觉得，自己虽然说不上很强，但绝对也不算坑，“裴总是个坑不会玩”这种黑锅，绝对不能背！
所以，这个锅只能辛苦一下自己的兄弟老马来背了。
而且老马上场也不存在风评被害的情况，反正他就是真的菜。
被杀多少次，那都是他凭本事。
裴谦给马洋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赶来。
几个队员本来已经在热身，突然听到裴总打电话让马指导过来，全都虎躯一震。
裴总……这是打算看看我们全力以赴能做到什么水平？
否则怎么一上来就开整地狱难度啊？
黄旺和姜焕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之间都看到了对方表情的凝重。
“冷静，我们又不是没带着马指导打过训练赛。”
“我们早就已经经受过考验，有了一套完整的战术，只要按照这套战术严格执行，就算打得很艰难，最后应该也还是可以赢的……”
黄旺等人不断地在内心中安慰自己，平复情绪。
……
比赛开始前，马洋成功赶到。
“谦哥！你的优秀员工来了！”
马洋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谦哥你放心，马指导出马，对方绝对束手就擒！”
裴谦微笑着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队员们的表情，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稳了！
裴谦呵呵一笑，随口问道：“老马你之前是不是也跟他们一起玩过游戏？”
老马摇了摇头：“没有。”
裴谦：“？”
什么意思，这老马怎么睁眼说瞎话？
上次回来之后，不是说你亲自上场了吗？
马洋非常认真地解释道：“谦哥，我跟他们那不叫玩游戏，那叫训练赛，我的身份不是一名普通的玩家，而是特别战术指导。”
“所以，谦哥，请你尊重我的专业性，不要再说我是在跟队员们一起玩游戏。”
裴谦：“……”
他沉默半晌，拍拍马洋的肩膀：“可以，老马，我就欣赏你这种较真的态度，真的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宝贵品质。”
“所以，你作为特别战术指导，跟队员们一起训练的战果如何？”
马洋非常骄傲：“全胜！”
裴谦：“？”
全胜？？？
说好的地狱难度呢？
裴谦本来还以为老马上场，队员们等于是四打六，胜率顶多四六开呢。
结果竟然是全胜？
那特么我在这费尽心思的安排，这还是白瞎了啊？
就算老马上场，队员们也依旧能赢啊！
不行，冷静。
今天连胜必须断掉！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裴谦考虑片刻，问道：“当时你打的是什么位置？指挥吗？”
马洋摇了摇头：“不，谦哥，我打的是下路，妥妥的arry位！”
“嗯……”裴谦陷入了沉思。
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队员们带着老马还能赢了。
如果以四带一考虑的话，下路的两个位置显然是最好混的。
因为下路是两个人，苟在塔下吃兵就行了，另外一位搭档水平高的话可以照看一二，不至于崩线。
上中野铁三角直接把对面野区打烂，下路随便混一混就能躺赢。
更何况老马打下路，说是arry位置，实际上有个辅助保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所以，队员们还能拖着他获得胜利。
裴谦考虑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让老马换个位置，不就行了吗？
上路，中路，打野，这三个位置如果让老马上的话，那不得被别人打成狗？
这三个位置稍微崩一下就是一穿到底，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职业选手，说不定能补发育补回来，但如果是老马，肯定就自暴自弃了。
所以，选哪个位置呢？
裴谦想了想，选打野吧还是！
因为俱乐部两个队的打野都挺强的，让老马去打上路和中路，他说不定直接就苟在塔下吃兵，对方压线推塔，然后己方打野、辅助两个人一包，说不定老马还能起到诱饵的奇效。
所以，还是打野最为稳妥。
以老马这打野就只会打野的尿性，对方打野给己方三路的压力将会是无限大的，更别说对方稍微会玩一点就能通过反野让老马连个超级兵都不如。
嗯，靠谱！
想到这里，裴谦轻咳两声：“老马，我今天考验一下你在其他位置上的实力，还有英雄池，你敢接受吗？”
马洋一拍胸脯：“谦哥，你放心来！”
裴谦点点头，可以，就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好，那你用快乐阮男去打野，打游走位。”
马洋两眼放光：“谦哥，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苦练这个英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看到马洋如此的自信满满，裴谦差点就信了。
不过裴谦的理智告诉自己，老马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就像阮光建说自己不会玩一样，马洋说自己没问题，那就一定问题很大。
果然，看了一眼队员们的表情，一个个都仿佛要上刑场的勇士。
马指导打野，还用快乐阮男打野！
那这局比赛，是真的有点难了。
黄旺和姜焕他们本来都打算好要按照之前跟马总一起玩游戏的剧本来打了，但是现在，那套战术不能用了！
还好，裴总比张元仁慈那么一点点，并没有强制要求马总的战绩是正的，那就还有希望。
正是因为经历过更惨烈的地狱，大家才能努力做到游刃有余！
打野位置的队员赶忙让开位置，给马指导热身。
马洋非常专业地打开自定义，调出来十几个木桩，然后用风之墨客阮在木桩之间快乐的来去。
看到老马这快乐的样子，裴谦默默地点点头。
嗯，稳了！
老马果然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其实裴谦还想过，是不是让马洋用自己的账号打，这样头上顶着“阮的设计师”这样的称号，应该会被针对得更惨一点。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账号不能外借，也严禁代练，这是竞技游戏的原则问题。
裴谦相信，即使头上没有顶着“阮的设计师”这五个字，马洋也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
比赛很快开始。
裴谦打开手机，一边看弹幕，一边看老马的第一视角。
因为直播的关系，画面存在着三四分钟的延迟，但也并无大碍。
弹幕上，观众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次不同寻常的换人安排。
“nsrura？这名字怎么这么长？”
“什么意思？”
“呃，字面翻译应该是马指导？但是这用法总感觉怪怪的，工地英语啊。”
“卧槽，我以为是黄旺要玩快乐阮男呢，结果竟然是马指导要玩？这该不会是的秘密武器吧？”
“可以可以，快乐阮男打游走位，这局是要整活了！”
“我去，这个快乐阮男，真就恩刷？说好的马指导呢？你倒是指导啊！”
“刷野，回家，买装备，继续刷野……卧槽大哥，你好歹买个眼插一插吧？真就一次都不gank？”
“卧槽，马指导竟然去反野了！啊，马指导被对面打野单杀还送了双buff！”
“对不起马指导，错怪你了，你还是继续刷野吧！”
“我觉得最好还是直接挂机好了，把自家野区留给其他队员吃一吃，总比他刷了野怪就去送要好……”
裴谦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直播，一边看着马洋的第一视角，不由地默默一挑大拇指。
老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一手扎根野区、终极下饭的操作，完全没有愧对自己的姓氏。
这样下去的话，连胜断掉应该是指日可……
卧槽？
裴谦刚还没乐观两分钟呢，上路传来捷报。
单杀了！
过了两分钟，中路也传来捷报。
也单杀了！
又过了三分钟，下路也传来捷报。
对方打野强行越塔，然后被己方在塔下周旋打出一换三，拿了三个头，直接起飞！
至于马指导送出去的那几个头，似乎对正常局势并没有产生决定影响。
裴谦震惊了。
对面在玩什么东西！五打四都赢不了的吗？
虽然裴谦已经知道了这两支队很强，但打成这个样子也太离谱了吧？
只见其他的四名队员全神贯注，操作完全拉满！
之前大家都在想着怎么整活，所以操作很松懈，只有打团的关键时刻才认真起来。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马指导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所有的整活指标，所以其他人就全力以赴，保证胜利就行了！
而且，马指导上来送了个双buff，成功诱骗到了对方打野。
对方打野吃马指导吃得很舒服，一时间不太想去抓其他路。
所以，黄旺等人就开始疯狂操作，全力以赴，力图打爆自己这条线！
玩着玩着，莫名地就变成了三路优势。
优势一旦确立，雪球越滚越大，对方打野都不敢来抓了，因为来抓很可能被一打二。
裴谦眼睁睁地看着马洋一直刷野，去抓人就是送人头，从游戏一开始一直刷到了二十分钟，把自己的战绩刷成了080。
然后最恐怖的事情来了。
他的战绩定格住了！死亡数不再增加了！
因为其他的队友已经三路打穿，对方外塔全掉，马洋在自家野区快乐地来去，再也不会有敌人来干扰他了。
敌人都被其他队员四打五压缩回对方半场了！
有马指导在后方整活，所有队员都不用考虑节目效果的事情了，直接操作拉满，大开杀戒！
于是就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老马在后方快乐的来去，而另外四个人堵着敌方高地快乐。
场面上非常迷幻地呈现出了541阵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踢足球，老马是守门员。
马洋反复刷野，终于刷出了两件套。
直接在公屏打字：“我终于可以出山了！”
然而在马洋准备把鼠标点向对方高地的时候，屏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向对方主基地滑动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对方基地炸裂的一幕。
“胜利！”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硕大的美术字。
马洋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哎，对方也太菜了，我还没来得及发力，他们怎么就倒下了。”
直播网站的弹幕，直接炸裂！
投票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这次的整活指数又拿到了满分！
“我突然觉得，我去打野，也是能拿冠军的。”
“确实，闷头刷野二十分钟刷成08，出去gank就是送双buff，这位马指导证明了，在，真是你上你也行，甚至栓条狗都能赢啊！”
“我甚至怀疑马指导是故意的，选一个快乐阮男整活，虽然在送头，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所以这才是队员的真正实力吗？以前那都是整活的实力？随便整整活都能赢？这次是全力以赴，所以直接对线就打穿了？”
“太牛逼了，我全程看黄旺的第一视角，简直跟他在rank里完全是两个人！这个比在高端排位里一直哔哔，说自己只拿出了五成实力，本来以为是骚话，结果竟然是真的！”
“这样的俱乐部，粉了粉了！请问哪里能看到其他队员的直播呢？”
“有没有周边队服之类的卖？想要！”
“我现在更关心其他人长什么样子，毕竟黄旺那个职业拳击选手、肌肉男我们已经见过了，而他直播一直在说其他队员跟他体型差不多。我觉得如果他们能一起登台亮相的话，那场景一定很美！”
“快投票，整活指数拉满！直播歪歪直播你们快点下手啊，就这么几个队员，去晚了可就抢不着了！”
……
目睹了全程的裴谦，看着直播间里铺天盖地的弹幕，陷入了沉默。
让他震惊的是，的这些队员们竟然已经猛到这种地步了？
现在上的可是二队啊，听说二队在训练赛天天被一队吊打，黄旺那一身肌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要是上一队的话，还不得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连马指导这个终极武器出动，竟然都没能阻止的连胜。
裴谦这才意识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
仔细回忆，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错误估计了俱乐部的实力。
那时候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打乱队员们的训练计划、不给他们找专业教练、每天强制健身，就可以让他们水平提升很慢，跟不上国内的老牌俱乐部。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裴谦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存在着诸多想当然的错误：
俱乐部选拔的本来就是高分路人，有天赋和底子
俱乐部比其他所有俱乐部组建整整早了两个多月，早进行了两个多月的专业训练
娅玲教练的加入让所有队员的身体素质飞速提升、营养跟得上，身体素质也会影响到电竞比赛的状态
两位队长在加练的压力下绞尽脑汁地研究游戏机制、琢磨新战术，两队实力循环交替上升
大量枯燥的自定义训练似乎让每个人的基本功都变得更加扎实，对于游戏内细节把握也变得出色
这种先发优势一旦确立之后，每个队员都会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
当然，电子竞技是很吃天赋的运动。
如果这些人天赋不佳的话，即使早进行两个多月的专业训练，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强。
而在这一点上，很显然，裴总的欧皇体质再度发挥了作用……
抽卡抽得这么好，就尼玛离谱！
总之，很多错综复杂的问题互相作用之下，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看到这些弹幕的内容，裴谦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危机感。
俱乐部的热度要是继续这样火下去，恐怕很快就要有赞助商找上门来，开出天价赞助。
同时，这群队员的形象曝光之后，肯定会有人关注他们的身材到底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托管健身房也会再度迎来一波热度。
不行，绝对不行！
腾达生活出来之后，托管健身房的情况正在急剧恶化，每天都有人到托管健身房的各个分店去报名。
如果再宣传一波、热度暴涨一波，托管健身房扭亏为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必须想到对策。
现在，马上！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裴谦实在是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张元来到旁边，小声说道：“裴总，我刚刚接到个电话，您来一下，有个事情要跟您私下说。”
嗯？
裴谦看到张元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于是站起来，跟张元来到别墅外面。
张元犹豫了一下，说道：“裴总，刚才4俱乐部的苏领队打来电话。”
“最近不是放出风声，要打世界邀请赛么？100万刀的冠军奖金还带赛事皮肤分成，其他俱乐部显然都心动了！”
“苏领队问我，能不能参赛，我实话跟他说不能参赛，因为我们是主办方。”
“然后苏领队就问我，能不能把黄旺选手卖给他们？他们队伍特别缺中单，而且黄旺跟庞令经常双排，关系很不错，4俱乐部愿意给我们付一笔高额的转会费。”
“说实话，我拿不定主意。从情理上来说，黄旺是我的队员，是我一直带起来的，舍不得他走但是，他们没办法去打大型比赛，只能打打直播平台办的娱乐赛，我又特别心疼。”
“裴总，您看这个事情……”
裴谦眼前一亮，瞬间喜上眉梢。
“卖！立刻卖掉！让黄旺立刻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