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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四章 传信

赵宏志凝神听着,曲着手指一个个记着,听李小幺说完,吸了口气笑道:“五爷要的这些数目字,下官明天一早就送过来。”

李小幺笑应了,看着赵宏志告辞出去,吩咐青橙将新到的官吏履历全部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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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善纵马一路往太平府方向狂奔,一路遇到的北平黑衣军见车上挂着的通红的令牌,连询问一声都没有,赵氏和钱氏在车厢直颠了个七荤八素,一人一边车窗,呕吐不已。

吴承善赶着车直奔到天色全黑,才靠到路边一处破落的祠堂旁停下,僵直着腿脚下来,摸索着寻到灯笼,打着火点上灯笼,仿佛没看到软瘫在车里的赵氏和钱氏,顾自搜索着车厢。

车里一应都是齐全的,两只装水的皮袋,一大包精细点心,一包咸菜咸牛肉,还有一个青布小包,里面包了五十两散碎银子和两吊钱。

吴承善打开皮袋猛喝了一阵水,靠着车轮坐在地上,掰着块咸牛肉努力嚼着。

赵氏和钱氏紧紧靠在一起,恐惧的看着他。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吴承善就赶着马车重又上了路。

这里已经是吴地境内,走了没几个时辰,就遇到巡逻的吴军小队,押着三人一径赶往豪州制置使秦将军行辕。

一个裨将出来,客客气气的让着吴承善往大堂去,几个粗使婆子引着赵氏和钱氏进了二门,车和马被众亲兵牵到大门里细细查看。

吴承善干坐着喝淡了两三遍茶,秦将军才背着手,身后跟着两个锦衣偏将从后面转进来。

吴承善忙站起来长揖见礼,秦将军目光阴沉的盯着吴承善,半晌才干笑道:“吴大人别来无恙?这一趟是要给北平梁王做说客的?想让老夫做什么?吴大人只管说!”

吴承善猛的抬头,愕然看着秦将军叫道:“将军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你真当能玩弄诸人于股掌?未免太小瞧这天下人了!”秦将军指着吴承善,厉声说道。

吴承善呆站着,怔怔的看着秦将军,看着他大马金刀的坐下,咽了口口水,艰难的解释道:“将军,楚州失守,史国柱将军被缢死,我以死相抗,梁王才放我归来,请将军明鉴!”

“说的真好!言词恳切,其志可嘉,其情可悯!原来以死抗争,梁王那个杀神就能放人?好言词!好借口!好蠢货!”秦将军轻轻拍着手讥讽道。

吴承善悲伤的看着秦将军,半晌,举起深重的手臂往后堂指着说道:“将军若不信,可以问问史将军的两个妾侍,两人都怀了身孕,我这才……”

话没说完,秦将军嘴角几乎撇得了下巴,冷笑不停。站在旁边的两个锦衣偏将一边笑一边摇头,秦将军懒得再和吴承善多说,抬起手挥了挥。锦衣偏将转身招了下手。

后面帘子掀起,赵氏和钱氏相互搀扶着、畏畏缩缩的进来,不敢看吴承善,也不敢看秦将军,目光盯着地面一路挪进来跪在了地上。

“史将军是怎么死的?”秦将军大喇喇的问道,

“回~~回将军,是~~都是他害死的!”赵氏颤抖着,突然抬手指着吴承善尖叫道。

吴承善惊怒之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秦将军斜睨着他冷讽道:“怕了?现在知道怕了?”

“你!你们!无耻之尤!无耻!”吴承善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抖动不停的点着赵氏和钱氏。

赵氏和钱氏倒豁出去了,往前挪了两步,扑着一边磕头不已,一边哭诉道:“是他!他和那些北平人杀了我们爷!我们求他,哭着求他……求将军给我们爷报仇啊!他看中了我们姐妹,逼着我们两个……求将军作主!”说着哭倒在地。

吴承善目瞪口呆的看着痛哭流涕的两人,喃喃的骂个不停:“小人!恶妇!无耻恶妇!无耻……”

“没冤枉你吧?”秦将军意气洋洋的质问道。

吴承善梗着脖子,缓缓转过身,昂然看着堂外的青天白云。愤然无比:“果然!果然!小人!无耻小人!明月照了渠沟!”

秦将军眼眶紧缩了几下,错着牙,缓缓挥了挥手,咬牙吩咐道:“拖出去,剁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亲卫上前就要去拖吴承善。

吴承善往后退了半步,面如死灰的盯着两个亲卫,突然往前扑去。

亲卫吓了一跳,抬脚狠狠踢在吴承善跨间。

吴承善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直扑过去,扑向亲卫腰间的佩刀。

秦将军吓的上身僵直,两个锦衣偏将忙拔刀护在秦将军面前。

吴承善扑倒在地,眼睛紧盯着亲卫腰间的佩刀,声音喑哑的叫道:“给我刀!我要让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狗东西看看我这一颗心!这心!”

秦将军猛的站起来,从牙缝里挤着字:“给他!我倒要看看,他这心,黑透了没有!”

亲卫解下佩刀扔到吴承善面前,吴承善手指不停的曲伸着,抓起佩刀,一手撑着刀,一手扶着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转了半个圈,对着秦将军惨然笑着,举起佩刀,狠狠的往胸膛刺入。

……………………

夏天的傍晚,开平府笼着层安祥而喜庆。

水莲将李小幺的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吩咐人去请赵五哥和张狗子到水桐府上,自己仔细将信折起贴身放好,出来要了车,径直去了水桐府上。

水桐刚从慈幼局赶回来,正一张张看着儿子阿明的描红,见水莲进来,也不站起来,只举着满手的描红纸抱怨道:“你看看,阿明这字就描成这样!这可怎么见人?!”

水莲上前接过几张,仔细看了,一边看一边笑:“不瞒你说,我这会儿看到这字,怎么看怎么好,你是没见过那不好的。”

水桐嗔怪着夺过描红,问道:“你说有急事儿,到底什么事儿?”

水莲正要答话,外面婆子急步进来禀报,说赵五哥和张狗子到了。

水桐又是意外又是好笑的看着水莲,水莲忙红着脸解释道:“桐姐姐想哪儿去了!不是那回事!是五爷捎了信给我,让我传个话给他们两个!”

水桐一边笑一边挥手示意叫进来。

片刻功夫,赵五哥和张狗子一起进来,长揖见了礼。

水莲端正的站着,传着李小幺的话:“五爷捎了信来,说淮南路今年丰年,生丝大收,如今因战事都滞留在淮南路,让你们两个,带上银子,再带上陈大,赶紧过去淮南路收购生丝,大约还有别的生意。五爷没细说,只说多带些银子,先到楚州寻了五爷再说。”

张狗子和赵五哥对视一眼,先点头应了,又问道:“五爷有没有说这家里的事,就是这一处的事,交给谁打理?”

水莲脸一下子通红,忙摇着头。

赵五哥转头看向水桐。

水桐犹豫了下,笑着建议道:“要不家里的事先交给张嬷嬷看着?也只好她了,其余的事,我帮着张罗就是。”

赵五哥和张狗子对视了一眼,笑着躬身谢道:“那就烦劳大/奶奶了。”说着,两人又问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

水莲看着两人走远了,挥手屏退众丫头婆子,从怀里将信取出来递给水桐,蹙着眉头道:“你先看看这信。”

水桐接过信展开,先笑起来:“怪不得刚你夸阿明的字,倒真是!”水桐一边说着,一边一目十行的看了信,将信缓缓折起交还给水莲,看着她等她说话。

水莲接回信收好,叹了口气道:“就是要跟姐姐商量商量,这事,要不要跟大哥说一声,真是,二哥又不在,若是二哥在,把信拿给他看了,我就不管了,如今……真让人难为!”

“你是怎么想的?”水桐低声问道。

水莲按了按胸前的信,理着思路道:“姐姐也看了这信,这信里写的详细,粮如何、丝如何、那海外泊来之物如何,这是一,二来,五爷要交待门下管事,还能用得着让我传这个话?”

水桐连连点着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五爷心思玲珑,这个信儿,也只好这么传,那你赶紧去寻大爷说一声去,这做生意的事,快一步和慢一步,差着天地呢,快去!”

水莲答应一声,笑着站起来就往外走,二门里上了车,径直往安远侯府寻水砡去了。

水砡刚回来家沐浴换了衣服,听说水莲急寻,惊讶之下急忙出来。

水莲进了二门,也不多往里走,在一处凉亭旁停住,等着水砡出来,远远看到水砡过来,忙招手示意。

水砡进了亭子,接过水莲递过来的信,细细看了两遍,递还给水莲笑道:“这是极好的事儿,我知道了,赵五哥什么时候启程?”

“说是明天收拾收拾,后天一早启程。”

“嗯,好,今天晚了,我也不虚留你,赶紧回去吧,有空常过来寻你嫂子说话,你嫂子经常念叨你。”水砡温和的说道。

水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曲膝答应一声,告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