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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五章 劝回

“没!不提这个,后来我只好走了!”

“被他赶走的?”李小幺斜着吕丰问道。

吕丰咳咳了几声:“他那张死人脸我也看腻了,后来我从郑城又偷偷溜回开平府,还是没找到你,见了水生,水生说你没事,我放了一点点心,又从开平府出来,从淮阳入吴,本来打算坐船回去,不过现在不用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在太平府。”

“咦?太平府……噢!事情办好了?”吕丰从愕然到明白过来不过半个眨眼间。

李小幺弯眼笑着夸奖道:“聪明多了,好了!正准备回去开平府。”

“姓苏的真不是东西,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到太平府那样的狼潭虎穴去!”吕丰恨恨的咬牙骂道。

李小幺干脆取下帷帽,看着他笑道:“那是因为我厉害,别人去没我做的好不是!”

说话间,落玉已经取了干净鞋子过来,吕丰抬着脚,由着落玉换了鞋袜,舒服的跺了跺脚,看着李小幺问道:“你住在哪里?到鹿港干什么来了?”

“就在镇上,来这里还能干什么?看海,看船,吃炒蟹,还有炝蛤蜊。”

李小幺眯着眼睛看着大海,海风吹来,裙袂飞扬。

吕丰蹙着眉头看着她,狐疑道:“这哪里是吃海物的地方!鹿港的海又浑又黄,有什么好看的?你想坐船回去?”

“坐船能到北平?泊在哪个港?”李小幺白了吕丰一眼问道。

吕丰嘿嘿笑着:“津门港,再南下回去,也就是多绕一千多里路。”

“两千多里,海路过来,陆路回来,一来一回呢!”李小幺纠正道:“你什么时候启程?

“不启程了,我本来打算回趟家,跟母亲说一声就出来找你,现在找到你了,就不回去了,让落玉回去一趟,捎个话给母亲就行了。”吕丰挥着手,随意的说道。

李小幺皱起眉头问道:“你这趟回去不是要定亲的?落玉捎个话就行了?你不去看看人?”

“那是大哥的主意,要定让他去定!”吕丰一听定样两个字,就有点急了。

李小幺看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天晚了,我得回去,你……”

“我跟你一起回去,镇上有家王记牡蛎煎,味道极好!你吃过没有?粤海楼做的鱼露、烩蟹糊味道也很不错,咱们去粤海楼,让王记送碟煎牡蛎过去,对了,你吃过海胆面没有?比蟹面味道好!”吕丰兴致勃勃。

落玉面不改色,也不多问,急忙转身回去叫人收拾吕丰的东西去了,他家爷与众人不同,一向是这样,想到哪出是哪出。

吕丰跟着李小幺回到脚店没多大会儿,落玉带着小厮长随,也拖着行李赶到了。

南宁只好又找掌柜,包了间院子将吕丰安顿下来。

李小幺换了衣服,出来和吕丰一起去了粤海楼。

吕丰的兴奋劲儿半分没褪,李小幺只好不许他吃酒,怕他喝了酒生出事来。

两人吃了饭,又买了份生炒海瓜子,回到客栈,在院子里坐了,李小幺抱着盛着海瓜子的大碗,慢慢品着那点鲜味。

吕丰摊着手脚、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和李小幺说着闲话,李小幺想了一会儿,慢慢将话题往自己想说的地方转过去:“……你这趟回去,你大哥怎么说的?”

“让我回去定了亲就赶回开平府,他得赶紧赶回家。其实父亲好多年前就不大管家里的琐事了,都是大哥操心,大哥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要管那么多事,也难怪天天板个脸。”吕丰话语里透出无数同情来。

李小幺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你既然知道你大哥不容易,这么心疼你大哥,怎么还净跟他拧着来?”

吕丰忙顾左右而言它:“茶有点凉了,这不一样,两回事,他是他,我是我,我也不容易啊!”

“那倒是,你确实挺不容易,每个月都得算好了,那银子多支了不行,少支了不够用,勾栏瓦肆里的小姐们太多,看来看去排不过来,要玩要乐要吃,一天也就那么点时候,到底有限,要看这个,要陪那个,也忙的排不过来……”

李小幺吐着瓜子壳,认真的叹着气:“你大哥吧,忙的没空花钱,你吧,忙得没银子用!都不容易!”

吕丰瞥了李小幺一眼,不接她的话,跟小五打嘴仗,那是找不自在,还是聪明点,不接茬。

吕丰岔着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启程?你准备怎么回去?从淮阳?郑城?要不坐船吧,也就两千里,津门港出产极好的海胆,这儿的海胆根本没法比,咱们又不急,一路慢慢走,走上两个来月,到津门港正好赶上海胆最肥的时候,吃完海胆,再慢慢往回赶。”吕丰兴致勃勃的建议道。

李小幺吸着只海瓜子,歪头看着吕丰,憋了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主意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过几年吧,等我再攒几件功劳,乞了骸骨,你要是还有这个兴致,再这么慢慢一路游过去吧,我明天就启程,你跟我一起回开平府,怎么跟你大哥交待?”

吕丰窒了窒,烦恼的挥着手说道:“到时候再说!”

“我记的听你说过,你大哥到开平府前,家里已经帮你看好人家姑娘了?”李小幺看着吕丰问道。

吕丰烦躁的直起上身又靠回去,挥着手叫道:“不管她!谁看的谁娶去!你别理这些事,我谁也不娶,你……”

“你别急,听我说,我不是让你回去娶谁。”李小幺语气和缓的安抚着吕丰。

吕丰松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堵回了他的话:“你先听我说!”

吕丰’嗯’了一声,看着李小幺,等她说话。

李小幺又吸了两只海瓜子,吐了壳,才接着说道:“你大哥春节前就到开平府了,从信阳到开平府,听说他走了三个月,这么算算,你家里给你看好人家姑娘,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你要是再耽误耽误,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你听我说完!”

李小幺看着直着脖子又要叫出来的吕丰,抢先将他的话堵回去,吕丰闷气的’哼’了一声,瞥着李小幺等她再往下说。

“你无所谓,十六岁成亲,人家说你少年老成,六十岁成亲,人家说你老当益壮。可姑娘家不行啊,这姑娘家说亲嫁人,也就那么一两年,一耽误过了,就成老姑娘了,再想嫁个象样的好人家就难了。我告诉你,你就这么不回去一直拖着,拖到最后,这姑娘就只能非你不嫁了。”李小幺用筷子点着吕丰,极其认真的说道。

吕丰大睁着眼睛,满眼不服气的看着李小幺。

李小幺接着训斥道:“你自己怎么过日子都行,这是你自己的事,可你不能害了别人,对吧?天师家也讲究不伤天害理吧?”

“这怎么成伤……”

“闭嘴!不是告诉你先听我说完吗!?”李小幺果断堵回吕丰的申辩:“你这么不哼不哈的一路拖到底,末了把人家拖成黄花菜了,再甩一句,我不娶你,这不是伤天害理是什么?你说说,是什么?”

“这……”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

吕丰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看着李小幺恼怒的点着头。

李小幺又吸了只海瓜子,接着道:“这就叫不负责任!我最恨这种男人了!你不娶,那就回去跟人家说清楚:我不娶你,你赶紧赶紧的,找别人嫁了,这是一,还有!有的男人还要可恶,嘴上说着不想娶人家,可该娶还是娶了,然后娶回来吧,天天一幅棺材脸,什么都是人家姑娘的错,什么我不想娶你啊,我都是被逼的啊,我是无奈啊啊啊,如何如何,最可恶不过!你不想娶谁能逼你?逼急了你上吊抹脖子也不能娶啊!你说是不是?”

吕丰听得圆瞪着眼睛,看着李小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小幺伤感的叹了口气:“你听着,这事拖不得,也逃不得,赶紧回去,路上别耽误,再在路上好好想想这事,回去好好看看那姑娘,要是真不想娶,明明白白说清楚,好让人家姑娘早点再找良人,别耽误人家。

我又不劝你一定要成亲什么的,就你现在这样,心里只有个’玩’字,也不适合成家,反正你们家有你大哥呢,也有了小侄子,传宗接代这事早就妥当了。

哪天你玩累了,想成家了,再挑个合心意合眼缘的娶回来,好好对人家,安安心心过日子,这年头,做女人不容易,比你们男人难多了。”

吕丰面容渐渐凝重,盯着李小幺看了半晌,突然往后倒在摇椅上,晃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听你的,明天你启程,我也启程,不坐船了,太慢,我走陆路,从苏城经歧国回去,这条路最快,理干净这事,我就回开平府找你,最多半年。”

“嗯。”李小幺低着头,就着月光用筷子在碗子拨来拨去,确定海瓜子都挑干净了,将碗放到旁边几上,看着吕丰笑道:“要是有什么难处,记着别光一味胡闹乱来,多动动脑子,想个妥当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