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这个金箍之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再也不能沾半点,如果动心,这个金箍就会在你头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你说什么?”女调查员看着抱着第四代脑机接口头盔、喃喃自语的李昂,皱眉问道。
“没什么。”李昂摇了摇头,按照布朗·墨菲的记忆,逐一拨开脑机接口右侧的启动按钮。
“对了。”
他一边调试着脑机接口,一边淡定自若地对社会安全署的西装特工们说道:“进入另一个世界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不能有任何干扰。
有人在我旁边的话,我会感觉很尴尬,
你们最好都待在卧室外面。”
“哼。”
女调查员冷哼一声,抬手示意让特工退到卧室外的客厅。
“也包括你。”李昂见状补充道。
“...”
女调查员嘴唇微抿,嘴角下拉,给了李昂一个威胁的眼神,后退两步,靠着门框站立,“你应该知道,我们获取了你的网际协议地址,能在数据层面监控你的一举一动吧?
记住我们的约定,别耍花招。”
“我做事,你放心。”
李昂将头盔慢慢扣在脑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双眼,向后躺倒。
价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自动支撑起脊背、手臂与双腿,柔软的织面令人如同漂浮在云层当中。
想要进入另一个层面,必须达到忘我状态,削弱乃至隔绝身躯对外界的感知,达到类似神秘学中“禅定”的效果。
许多巫师会使用辅助手段,帮助自己更好地入定,
比如微量的肌肉麻醉药剂,能够剥夺五感的半封闭水箱等。
李昂倒是完全不需要借助外物,修炼灵能的入门方法之一,就是主动剥夺自身五感,体验长时间的自我封闭。
意识,逐渐浮,
先是缓慢飘出了这间郊区住宅,在半空中俯瞰这座自清晨醒来的城市,
然后按照冥冥中的熟悉感,沿着四通八达的光纤线路急速穿行?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环绕地球数圈,
并在各个跨国网络业务提供商的中转站来回跳转?彻底抹除初始网际协议的物理地址痕迹?
最终抵达了一块用匿名账号购买的、独属于自己的数据空间。
该空间由近地轨道的通讯公司卫星提供构建,相当于是每名巫师的法师塔?巫师会在这里完成构筑形体,从而真正进入到另一层面。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李昂漂浮在半空当中?低头看了眼自己——大量的数据碎片,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附着在半透明的人形身躯表面,迅速组成蜃龙红鬣外衣与龙头白大褂。
“柠檬味的空气芳香剂...”
伴随着李昂形体的构成?这片数据空间也逐渐清晰起来?
由全是绿色,转变为一间干净明亮的银行金库。
周围景象清晰,墙壁地面的触感无比真实,空气中的柠檬芳香剂就跟超市买来的一模一样。
李昂收回了按压着墙壁的手掌,
这间屋子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也不是用巨量数据构造而成的,仅仅只是一段简单朴素的代码——
脑机接口的实质?是充分发挥人脑的潜力,
对虚拟世界的数据信号暗示?产生基于人脑机能的想象。
比如接触到【散发着泥土气味的雨后草坪】数据,大脑就会自动运行?想象出一块栩栩如生的雨后草坪。
整个过程不会产生大量数据?也不需要特别多的带宽——否则所有大巫都会被官方迅速发现。
通俗来讲?就是把显卡含在嘴里,自己开动脑筋想象画面。
当然,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对数据信号随意解读(比如试图将水解读成火),会导致大脑发生紊乱,从而令巫师被甩回到法师塔或者现实世界。
数据世界没有死亡的说法,最接近死亡概念的的,就是被放逐回现实世界——如果意识形体被毁,
大脑会像做了一场糟糕的噩梦一般,久久难以平息,短时间内难以连回虚拟层面。
“...原来是这样。”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次的剧本任务,确实封印了除脱离券外的所有装备道具,
但在虚拟世界,他依旧能调用数据,达到超凡力量般的效果。
这并不意味着李昂能在数据世界为所欲为,无所不能。
世界传来的感知,相当于信号输入,
而巫师的超凡力量,则相当于信号输出,
他的能力限,仍受到自身意志、大脑计算力、所掌控数据与处理器总量的限制。
“和现实世界差不多。”
李昂大踏步走向门口,喃喃自语道:“巫师对数据的操控能力,自动转换为了我本身的超凡力量,
我能够耗费精力,操控数据,模拟出装备、道具乃至技能的效果,
又由于大脑存在思维习惯,所以技能装备的冷却时间与限制,也被一并模拟出来了...”
他的手掌按在金库大门,厚重坚固的密码门自行转动解锁,悄无声息向两侧滑开。
登出的地点,位于一片荒芜平原,远处的地平线能看见一条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巨型中空管道,
管道表面为玻璃材质,
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高速飞逝的密集流光——那是在光纤网络中流动的数据。
庞大粗犷的管道四通八达,铺满了整片荒野。
提供计算与应用服务的服务器,形成了繁华城市;
局域网形成了规模不一的堡垒与私人庄园(其中一些庄园外徘徊着大量AI警卫);
抬头望去,能看见悬浮在半空当中的山脉、铁塔、云层、星辰,
那是近地轨道卫星,
其中一些属于网络提供商,可以随意探访登出,
而一些黯淡得、发着红光的星辰,则只能通过极为隐蔽危险的小径才能抵达——这些星辰通常是保密等级较高的军事机构、官方部门。
李昂站在原地,欣赏了一番这副如同意识流油画般的广阔景象,突然感觉自己肩膀多出了什么东西。
低头望去,是一只绿色的蟋蟀。
蟋蟀口中发出了女调查员的声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