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来人!”钱圩脸色阴冷,冷冷的说:“将其官服剥去!”
“钱大人,下官二十年寒窗”刘世权哆嗦着嘴唇,恳求看去,自己读书二十年中个进士不容易,怎么能还没审就直接剥去官服?
不剥去官服,自己还是“犯官”,剥了,就是黎民百姓了,这区别就算是在监狱,也大不一样。
可才说出这句话刘世权自己就止住口因他想到刚才王进忠说的那番话冷汗就冒了出来。
涉及到大内,不能说了,也不能辩了,自己再反驳再辩解,怕不但没有用,还有大祸。
只因刚才贱阉王进忠竟当堂攀咬马顺德,还要攀咬马顺德之上,那还有谁?若是顺藤抓过去,可是不得了的事!
这事就这样吧,刘世权脸色苍白想着,自己死也就罢了,也是定局,不可能再改了若再连累家人,使亲族获罪、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
想通了这些刘世权就不再挣扎。
刘世权不再挣扎,钱圩盯着这个阶下囚,反露出一丝温情挥手阻止了衙差剥衣,问着:“刘世权,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一切听侯朝廷发落。”刘世权说完,就沉默不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钱圩感慨的说着,已经无心再细问下去,说实际,审案只是给朝廷一个交代,现在罪魁祸首有了,中间替罪羊也有了,再审下去,也等于给皇帝出难题,更丢朝廷体面。
思索定了,说:“既然知罪,那就还算顺服朝廷,去狱中反思罢!”
说着,钱圩一摆手,让人将其拖下去:“退堂,来人,备车!”
钱圩现在已在顺天府坐不住了,这事必须要及时去禀报,将这事的收尾给敲定,绝不能放任此事闹大!
况且,之前是想不到一个收尾的借口,而现在借口已送上了门,既能对皇上有一个交代,又能对天下读书人亦有一个交代。
自己定要说服皇上,让此案就此了结!
“去皇宫!”上了牛车,钱圩说着,将车帘放下,往后一靠,叹了口气,不由按着太阳穴。
其实一开始,钱圩就先有定论,再寻证据,这事会发展到这里,让自己觉得意外的就是王进忠这贱阉竟真胆大包天敢说出那样的话,至于别的,一切都在预料中。
也正因此,钱圩才更头疼。
也幸好,不幸中的万幸,出了镇南伯世子被大妖所换这事,该说是上天庇佑么?
闭上眼,钱圩做着腹稿,趁着还没到皇宫,思索着如何说话。
抵达皇宫时,天色还早,这时皇帝一般正在处理事物,直奔皇帝常去的大殿,一路走来,能看到侍卫在时刻巡逻。
大殿外更是甲兵林立,这一切都带给人一种压抑肃穆之感。
钱圩能感觉得到,皇宫内的气氛比以前来时更令人不安。
“风雨欲来啊!”钱圩望了一眼天空,乌云翻滚而来,压抑之感更甚。
胸口似是堵着东西,就连眼前这常来的宫殿,也仿佛与往常不同,像被雾蒙蒙的颜色笼罩着,给人一种日落下山暮色沉沉之感。
“钱大人?”这时一个大太监恰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石阶下的钱圩,顿时一惊,忙小跑着下来,问:“您可是有事禀报皇上?”
钱圩虽不喜欢宦官,但面前太监平日里比较低调,与马顺德、王进忠之流不同,他冷淡点头:“本官有急事要禀报皇上,事关科举舞弊一案,案子已经审明了,特来向皇上禀报!”
钱圩可是皇宫的常客,是这些人眼里的熟人,此刻又要禀报已经审明了的科举舞弊案,纵然态度冷淡,这太监也是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说:“请钱大人在这里稍后,咱家这就进去禀报皇上!”
说着,就提着衣摆匆匆又疾行而上,朝着殿内匆匆而去。
而此时的偏殿里,匆匆赶到,赶在钱圩之前到来的人,正是大太监马顺德。
马顺德已经取代赵公公成新一任督公,掌管着外面几乎所有情报事宜,涉及科举舞弊大案,更是皇上重视的重中之重,早在镇南伯府出事,以及钱圩杖毙了王进忠时,就已有消息快速递到马顺德这里。
马顺德得到消息时差点晕过去,一边咒骂着王进忠果然不得好死,一边却又急匆匆赶来,甚至顾不上擦汗,只为了提前一步来觐见皇帝,将得到的情报说给皇帝听。
禀报时,内心已不安至极。
皇帝看一眼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马顺德,蹙眉:“你也是四品太监了,如何这种模样,养气呢?”
“是是,奴婢养气不足,望皇上恕罪!”
马顺德脸色苍白,却一个字都不敢隐瞒,将发生在顺天府大堂上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就连王进忠攀咬自己的话,都一字不易,还讲了大妖或真取代了镇南伯世子。
“因现在各城门都已关闭,潭平正带人四处搜找,若不是那个假镇南伯世子心虚,岂会匆匆逃走?更可恨是王进忠,竟在大堂上胡言乱语!”
马顺德心里清楚,科举舞弊的事,不管有没有那个镇南伯世子掺和,面前这位天下至尊怕都怎么都逃不掉干系,乃是幕后黑手、主谋。
可这事,他能说么?
他纵然心里清楚,皇上之前更暗示了种种,可都不能说!
“王进忠四处攀咬,居心更是莫测,实是丧心病狂,奴婢御人不严,实是有罪,请皇上降罪!”
马顺德说了大妖的事,此事完全可以将黑锅扣出去,更着重说了王进忠之可恶,在这两个之外,他很干脆的就认罪,任凭处置。
因他知道,自己有任何抗辩,都是减分而不是加分。
毕竟,王进忠可是攀咬了自己,若不趁机让皇上对王进忠痛恨,万一皇上顺水推舟,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那自己岂不是立刻要去死了?
这也不算是胡说,王进忠虽然没有说出是受皇上指使,可那番话只要是个不蠢笨的人听了,都能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这事皇帝做得,他也猜得,但这事却不能公之于众,更不能点破了,否则,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而首当其冲倒霉的人,则只会是自己这种随手可抛的奴婢!
垂眸看着跪在脚下的马顺德,皇帝脸色微变,似乎是一时不能决断,良久才冷笑一声:“这狗奴才竟然敢于胡乱攀咬,死的好,死的妙!”
这话一落,马顺德不由暗吐出了一口气,半颗心就落了下来,这次,自己似乎又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