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托着周瑶展翅翱翔于天际,速度极快,只一炷香时间,就已出去了极远,不久就已飞入一片新的领域,下面正是西南省的省府棘城府。
棘城府一个府邸
正院正巧有个官人抬头望天,见一个黑点从高空飞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感慨着:“这种地方,竟连飞禽都如此健硕。”
这官人眼神好,见老鹰极大,也不知是普通飞禽,还是开了灵智的飞禽,不由浮现出几分忧虑。
这段时日,各地显圣之事频发,西南省也不例外。
显圣的不仅一些神祠里的供着的存在,还有一些妖鬼精怪。
甚至在不久前,距离省城百余里的一处临山镇子,还发生过精怪强纳美妾的事。
竟有不知道成精多久的山怪,看中一个这镇子上一个富商之女,想要纳她为妾。
虽只是小镇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在郡县算不得什么,那也是不愁嫁女的人家,加上姑娘貌美,富商早就打算将女儿许配给高一点门第的人家,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怪?
可被它作祟了两次,就吓得带着家眷避出去。
之后还是省城官府出面,直接派兵击杀了精怪。
这其实也是为了震慑省内不安分的一些存在!
任你再是厉害,与官府斗与朝廷斗,也断没有好果子吃。
而自从出了那事后,对一些异于常人的动物,不少官人都心存警惕了。
“但愿只是路过的一般飞禽。”
正感慨着,突然有人快步走进来,来到他面前,低声禀报:“总督大人,有人求见您,是一位道童。”
道童?
“请他到花厅见我。”官人眼神一凝,能传到自己耳朵里,这道童必是自己熟悉的人,或者很重要的人。
“是。”
不久,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从外面进来,直接领进花厅里,一进门,就向正背对着他的男子行礼:“小道见过罗大人。”
原来,这位有些消瘦的官员并非旁人,正是罗裴,西南省的总督。
罗裴转过身,看着这位道童。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对这人,显然罗裴很熟悉,也没打官腔,直接问。
这道童的师父与罗裴有些关系,算是在道录司里一个能给他传递特殊渠道消息的人。
平日里轻易不会来,凡来找自己,必然都是向自己传递一些相对重要的消息道门有不少方法能迅速传递消息。
道童没说话,而拔下头上插着的平平无奇木簪子,轻轻一拧,竟一分为二,从里面抽出一小卷纸,递给了罗裴。
罗裴展开一看,就顿时不禁倒吸一口气,不过终是正二品大员,除此没有露出别的神色。
这次传消息给自己,竟用这种暗语来传,而不是让道童带话,原本就猜到必是极重要的事,但此刻看了,才知道竟这样重要!
“你辛苦了,来人,赏十两银子,下去休息吧!”罗裴神色如常的说着,见有人将道童带下去休息,他立在原地,才突然昂起头,让红着眼的泪,不至于落下来。
“太子,您看见了么,皇上立了您的儿子当太孙。”
“大郑的江山社稷,终还没有旁落,回归了原主。”
没想到,太子虽故去,但皇孙终于等到这一日,这想必是许多人都愿意,期待看见的事。
“夫君,你怎么了?”从花厅外进来的罗裴的妻子,看到夫君站着,红着眼,顿时一惊,忙问。
罗裴这才回过神来,对妻子笑着,拭了拭眼:“天,还是有眼的!”
京城周府
因着小姐失踪,周府已许久都不曾听到笑声了,夫人最近一直都不曾出去应酬,似乎是病了。
周府的男主人,周瑶之父周立诚也许久不曾待客了,今日却破了例。
来到府里被他招待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邵思森的父亲邵英,以前是太常寺少卿,从四品,现在还是太常寺少卿,正四品,也可以说是晋升到本位了,再上,就是正卿。
周立诚与邵英对坐着,中间小桌上摆着茶水果点,二人都不曾动,脸色都有些凝重。
二人这次在府里说话,是因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已经被京城所有上层人士知晓的消息。
周立诚沉默了许久,忽然感慨:“真是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代王竟会变成太孙!”
可不是嘛!
这事谁能想得到,谁都想不到啊!
说完这句话,他又不说了,邵英坐在对面,也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现在是在茶室里坐着,一无人说话,就很是安静。
良久,邵英才开口问:“去么?”
周家与邵家是世交,虽这次儿女没有结成亲,但无妨深厚的关系,一向都是同步进退。
邵英没说去哪里,但无论是问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懂。
周立诚沉默着,又是过了一会,才说:“去,毕竟是正统。”
停顿了下,周立诚又感慨的说:“就要举行太孙册立典礼了,不知道多少人提前去呢?”
邵英明白意思,如果说仅仅礼仪性,那其实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册封太孙,出于君臣之仪,够资格的官员都必须贺礼。
但问的是不是靠拢,就不一样了。
邵英感觉不会少,毕竟今日非往日了。
在皇帝青壮时,莫说只没了一个太子,就是再没一个,其实也不会真正震荡朝野,最多就是令人害怕,怕被牵连而已。
皇帝年轻,又有别的儿子,还不止一个,太子满门被灭,纵然恐怖,可人都死了,别人又能如何呢?
劝谏?
在没杀之前劝谏还能有用,人都死了再劝谏,不是等着一起死么?
皇帝连亲儿子都能杀,亲孙子都能杀,一副红了眼的样子,还能对这些外人手下留情?
所以那时,纵然听闻了太子满门被灭,整个朝野也是没人敢对这事质疑,一片的死寂。
现在却不同了。
太孙年轻,皇帝却老了,没几年了。
而每个人的生死荣辱,甚至家族,或短暂几年后,都会在新帝一念之间。
不谈飞黄腾达,至少得保全性命和现有地位吧?
有多少人,敢不示好呢?
周立诚和邵英对看一眼,看出了彼此震怖,以前看史书时,总对皇帝和太子之间不解。
自古明君,太子难得善终。
现在却理解了。
每个皇帝都会老,而太子年轻,所有大臣,无论是忠是奸,是能是愚,都不得不向太子靠拢,唯是程度多寡。
面对这情况,平庸之君,尚可安慰自己:“这是太子,是我的儿子,是社稷的继承人。”
而明君,英君,却格外不可忍,故往往没几年可活了,却还是悍然杀掉太子,结果使庸帝登位。
运气好的,尚可维持,运气不好,二世而亡。
可就算这样,周立诚和邵英也不敢不去。
“万一太孙登基,我等不去之官,怕祸端立刻降门了。”周立诚站起身,看着远处苍茫的天色,不由微颤。
自立太孙起,被压制二十年的潜流,就汹涌澎拜,使人震怖。
皇帝,又如何看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