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手脚冰凉,他茫然地看着并州狼骑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他毕生引以为豪的西凉铁骑。
如方天画戟刺穿一页宣纸,还是湿透的那种。
如一记重锤砸在泥土墙上,还是朽烂的那种。
“狼!狼!狼!”并州铁骑的士兵们齐声高呼,践踏着西凉铁骑的尸体,以及他们的昔日荣光,穿过血与火,直接彻底击穿了防线。
在高速的碰撞中,并州狼骑自然也有摇晃,但双边马镫轻易维持住了他们的平衡,而西凉铁骑却是歪歪斜斜,最终摔倒在地,被践踏成了肉泥。
生死一线,一只小小的马镫,便决定了百战老兵的结局,令人唏嘘。
马超努力带着亲卫试图拦截吕布的冲锋,但当他的五钩神飞亮银枪再次对上方天画戟时,他身畔的亲兵们已经被狂暴的并州狼骑淹没。
无数根长枪,同时戳在了这位西凉锦马超的身上。
血花爆溅!
“都给我收手,齐王点名要留他活着的!”吕布大喝。
所有长枪便训练有素地立刻收回,接着便是一根套索,被吕布甩在了马超身上,直接将他拴住。
浑浑噩噩的马超,立刻被摁住,捆了个结实,丢在了马背上,沦为了战利品。
而与此同时,幽州突骑同样在韩遂和马腾的主力部队中,上演了同样的画面。
简约的冲撞,宛如虎入羊群。
只见尘烟滚滚,幽州突骑在西凉铁骑的军阵中肆意驰骋,不断地突刺,穿插,再迂回!
简单的砍杀,犹如滚烫的热刀子切猪油!
刘备在徐州、辽东和江东出品的新式钢铁武器,轻易撕裂了西凉铁骑穷窘的皮甲,毫无花哨地进行着砍瓜切菜。
韩遂呆若木鸡。
马腾如丧考妣。
两位西凉枭雄,万万没想到大家同是享誉天下的精兵,彼此的差距竟像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铁塔壮汉在殴打一个蒙学儒童一般。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所有计谋都是一纸空谈,所有指挥都变得毫无用处。
因为西凉铁骑被瞬间击破了胆气,变得畏首畏尾,甚至是想作鸟兽散。
马腾喃喃:“想当初,我率军歼灭黄巾贼寇时,也是这般轻易捅穿对方的中军,杀得片甲不留。如今,我们西凉铁骑竟在正面战场遭到如此羞辱……”
韩遂的脑子本来嗡嗡的,但此时此刻,他清晰意识到一件事:“赢不了的!仗打到这份上,就已经完蛋了。”
他立刻转身,对马腾道:“走吧,回西凉去!并州这地方太邪门,我们呆不下去了。”
马腾大怒:“休走!我儿子还在对面呢,他只有六千骑兵,面对的还是吕布吕奉先,我们若不出兵相救,他必死无疑!”
生死关头,所有虚头巴脑的交情都现了原形。
韩遂直接冷哼:“我已仁至义尽,你若不知死活,就只管回去救!马超估计已经被吕布一戟击杀了,他也不曾见识过如此雄壮的重骑冲阵!依我看,曹操横行天下的虎豹骑,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说罢,韩遂调转马头,带着他的亲兵就开始逃走。
至于大部分西凉铁骑,他压根没有下达任何命令,显然是想让他们就地死战,从而为他的逃走争取时间。
马腾则试图率领亲兵冲上去,要跟这些幽州突骑拼命,但哪怕是他最精锐的部曲,也完全未能挡得住对方滚滚而来的洪流。
乱军中,一记钩镰枪正中马腾的头盔,接着是一记长矛精准戳中他的胸口。
那红缨头盔应声掉落,所幸保住了脑袋。
也幸亏马腾有良好的行军习惯,他安装了护心镜,所以只是胸口铠甲破碎,人安然无恙。’
但头部震荡加上胸口撞击,马腾一口老血喷出,从马上滚落下来。
见状,马腾的亲兵们一拥而上,慌忙护住昏厥的马腾,朝着韩遂的方向尾随而去。
西凉铁骑的神话,就此彻底覆灭。
整整两万骑,在前后夹击的优势下,被人反冲锋击溃。
韩遂、马腾两个诸侯的主力部队覆灭,只能仓惶逃回凉州,各自休养生息,而且似乎从此水火不容,结下了仇怨。
马腾之子马超,则沦为了俘虏,被吕布轻易在军阵中擒获。
事后统计,并州狼骑和幽州突骑的损失,阵亡者不过两百,受伤者也未超过五百。
而西凉铁骑中有整整七千被当场碾碎,其余有万人陆陆续续地投降被俘。
来自西凉的入侵,就此烟消云散,甚至未能在并州本地激起多少波澜。
消息传出,天下震骇!
很多刘备秘密部署在军中的东西,经此一役,都再也藏不住了,很快就被所有诸侯所知晓。
……
襄阳。
快马加鞭的信使以累死三匹马为代价,第一时间将并州军情传了过来,被禀告给了正在营帐中商讨计划的曹操和刘表。
“这……”曹操一看战报,便满脸震撼,险些没攥住那张纸。
刘表蹙眉:“丞相,为何面如土色?莫非偏头疼又发作了?”
曹操苦笑:“景升兄,我们西北方的盟友,已经败了。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
“韩遂马腾?”
刘表感到错愕:“不可能吧?他们不是正在跟吕布对峙中吗?那吕布,仅是一介骁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凭韩遂享誉天下的名士韬略,纵然赢不了,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吧?”
曹操喟然长叹,将随着书信送来的一对双边马镫呈给刘表:“瞧,韩遂和马腾,就输在了它身上。”
刘表只瞧了一眼,就瞬间懂得了原理,脸色愈加苍白:“有这玩意儿,刘备的骑兵在马上将稳如磐石,难怪能够在骑兵对冲中稳占优势。”
曹操点点脑袋,忧心忡忡道:“另外,根据我方探子所说,吕布的铠甲和马刀,都十分精良,对西凉人形成了绝对的碾压态势。这也是一条必须重视的情报:刘备居然可以大规模地为他的部队换装钢刀和钢甲,可见他掌握着极强的锻钢能力。”
刘表对此倒是并不惊奇:“他们在神臂弩上使用的铁箭,便是精钢所铸。”
“唉,又被刘备抢先一步,走在了我们的前列。”曹操捧着那双边马镫,脸色阴沉不定。
众谋士们,也纷纷讨论起那份战报。
半晌,蒯良蒯越同时感慨:“看来,并州狼骑和幽州突骑,也是不逊色丞相虎豹骑的存在,幸亏它们没有跟随刘备南下。”
庞统则道:“双边马镫普及后,从今往后,骑兵为王的时代,到来了!诸位,它不光是能够增强骑兵战力。更关键的是,它可以大幅度降低骑兵的训练难度,因为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踩着双边马镫,在马背上坐得四平八稳。”
荀彧十分赞同,且举一反三:“若是能够坐稳的话,岂不是能够从容张弓搭箭?据说草原上最彪悍的勇士,才能够做到精准骑射。但有了这种马镫后,很多射手都可以做到。”
程昱毛骨悚然:“那岂不是可以用一群轻装上阵的弓骑兵,轻轻松松射杀我们的虎豹骑?虎豹骑毕竟披重甲,行动起来较为迟缓,而且难以掉头,很容易沦为活靶子。”
“糟糕!刘备该不会已经在训练弓骑兵了吧?”在座之人,都是深谙兵法的大拿,因此很快就从双边马镫的作用中窥见了未来。
越想,他们越是心惊,也就越对刘备充满了佩服和警惕。
“你们说……刘备毫不隐瞒地就将双边马镫展示了出来,该不会他也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吧?我们若是大规模推广这种马镫,是否会中他的计谋?”蔡瑁将军哆哆嗦嗦地问。
但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无人答话。
……
益州。
刘璋也很快收到了西凉铁骑崩溃,吕布大获全胜的情报。
这位有些懦弱窝囊的益州之主,不由一阵战栗:“西凉铁骑尚且如此,倘若以我们孱弱的益州部队对抗吕布,那位无双飞将岂不是砍瓜切菜一般,能够轻易横扫我们?”
主簿黄权眸光幽幽:“主公,我们与齐王素来没有仇恨。他的部队,对我们并无威胁,不必忧心。但我从战报中看到,凉州铁骑似乎很垂涎并州当地的麦种,一直企图抢夺。我们完全可以尝试着派出使者,跟刘备接触,换取那种麦种,必能大获丰收,令百姓安居乐业。”
庞羲也有些胆寒,根本不敢下保票谁能赢吕布。
毕竟,誉满天下的西凉铁骑,扶风马氏父子和金城韩遂,竟然不是那吕布的一合之敌。
他庞羲何许人也?哪怕再自命不凡,也知道跟中原名将的差距。
“好!我们再多带些益州土特产,赠予皇叔!”刘璋赶忙说道,“或许,还可以请他来帮我们对付那讨人嫌的张鲁。”
黄权心中陡然狂喜,面上却不露声色:“或许吧,但齐王正忙碌着荆襄之战,怕是腾不出手来,不如日后再说。”
庞羲却道:“不可啊,主公。刘备野心勃勃,您若请他对付张鲁,那就是假途灭虢!难道您不怕他鸠占鹊巢,抢了您的益州基业吗?”
现如今的刘备,已是屋子里的大象。
无论是谁,都无法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哪怕刘备表现得再温和,天下诸侯,依旧为之战栗!
……
汉中。
张鲁正在与五斗米教徒一起祭天,在看到情报后,这位教主也是沉默许久。
毕竟,歼灭两万凉州铁骑的彪悍战绩,是谁也无法掩盖的荣耀。
“那吕布……”
张鲁拧紧双眉:“竟也是盖世名将?我还以为他就一莽夫呢。刘备旗下,竟然不止有一个兵圣,还有如此之多的能臣猛将,真是令人艳羡啊。”
说着,他忍不住看向麾下大将杨柏,以及谋士功曹阎圃。
“你二人,是我汉中文武的表率,你们觉得若是吕布来袭,可否抵挡?”
杨柏大笑,不屑一顾道:“吕布的骑兵纵然再所向披靡,我阳平关固若金汤,他岂能撼动?我擅守御,吕布擅骑战,我算是他天生的克星!只要他敢来,我保证他在阳平关下头破血流!”
他是有底气说出这番话的,因为所谓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说的便是阳平关!
南倚鸡公山,北濒嘉陵江的阳平关,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雄关。
易守难攻,遏制着入川的交通要隘。
阎圃也是笑道:“主公勿要忧虑。中原诸侯哪怕打得再凶,也不妨碍您在汉中做一个国中国的土皇帝。您只需继续劝化百姓皈依五斗米教,到时候,哪怕刘备曹操之流来袭,我们也是全民皆兵,无人可撼。”
“说的是啊。”张鲁大笑,重新变得镇静若定,“雄关在手,高枕无忧矣。”
……
江夏城。
刘备悠哉地品鉴着茗茶,同时听周瑜和徐庶为他诵读战报。
“吕布将军算准了对方必定会割麦,因此发动当地百姓,严密监控西凉军动向。”
“最终,西凉人军中粮尽,不得不割青麦充饥,立刻被壶关附近的百姓察觉,星夜来报。”
“吕布将军骑上嘶风赤兔马,手提方天画戟,人衔草马衔枚,黎明时便快速朝着最先成熟的那一片麦田赶去。”
“西凉名士韩遂率人前后夹击,自以为成功骗到了后将军,却未曾想,后将军是在将计就计。”
“三千幽州突骑冲击马腾韩遂本阵,三千并州狼骑冲击马超部众,一战而定,完全击溃西凉兵马,令他们作鸟兽散。”
刘备翻着白眼:“吕布的战报也太荒唐了,瞧他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哪来的将计就计?世上哪有能算得如此精准的将计就计?依我看,就是意外撞上了,然后吕布就从他们身上碾了过去,仅此而已。”
徐庶则感慨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西凉铁骑,是以如此毫无花巧的粗暴方式,被堂堂正正碾碎。依我看,从今往后韩遂和马腾估计都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来找茬了。”
周瑜笑道:“纵然想,也无兵可用了。五年之内,马腾与韩遂都成不了气候。”
“他们永远无法卷土重来了。”刘备却是淡淡道,“因为马腾与韩遂已然翻脸,凉州现在也即将成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