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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归乡路?黄泉路?你总得上一条!

刘备南征北战多年,招揽文臣武将无数。

他十分清楚一件事:那些能够被模拟器系统认可的一流文武,都是人中之龙,纯粹诱之以利,或是许之以权,招揽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

唯有找到他们的执念所在,满足其一生夙愿,才能轻易招揽其心。

黄忠已然高寿,但老来得女,后又丧妻,故而将仅剩的家人视为平生至宝,四处奔走为她求药。

自己寻来华佗,一举戳中老将军软肋,果令他老泪纵横,愿肝脑涂地。

“小女若能安然无恙,臣余生,愿为齐王殿下效死!”磕头如捣蒜的黄忠,对着浩渺天地,立下大誓。

刘备笑笑,瞥向一旁伫立在侧傻笑的张飞,起了一番心思,索性道:“翼德,你也老大不小了,却尚未魂娶。家中若无主母,终无宁日!依我看,待华佗先生来到荆襄,就由你带着他去诊治黄家女,也顺带着混个脸熟,将来正好娶回家延续香火。”

张飞愕然:“我?”

刘备冷哼:“老将军武学渊源,黄氏女必也深谙武学,岂非与你性情相投?咋了,嫌弃老将军目前没有官职在身,配不上你大名鼎鼎的左将军?我可破格拔擢,让汉升先做副将。相信不出三五年,汉升就能官拜大将。”

“到那时候,黄氏女就是将门贵女,我怕你这个糙汉子高攀不起啊!”刘备笑着调侃。

周瑜和徐庶也都笑出声来,纷纷出言劝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翼德将军,还不拜谢大王赐婚?”

“得黄氏女为妻,也了却你家中老夫老母一桩心事。”

黄忠也满眼期盼地看向张飞。

他俩从白昼战到天黑,又从黎明战到晌午,黄忠已认可了眼前猛将的武艺。

何况对方贵为齐王的手足兄弟,是左将军兼江南都督,可想而知必位极人臣。

黄忠自知寿命所剩无几,当然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可以安身养命。

张飞大笑:“多谢大哥赐婚!黄老头……黄老丈,我一定督促那华佗,治好您闺女。若她能瞧得上咱,那便娶了。只是我是军中糙汉,虽然官爵尊贵,家里却是乱得很,就怕她住不惯我那破院子。”

黄忠立刻宛如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是高兴:“贤婿能瞧得上小女,是她三生修的福缘!放心,她虽然自小病殃殃的,却是久病成良医,颇懂一些医术,又跟我学武强身健体,精读兵法,将来必能督促孩子们习武成大器!”

张飞听得一阵神往。

就听耳畔刘备惊喜道:“黄家女竟是文武双全,既会武艺,又懂韬略?翼德,反正你单身惯了,不如往后稍稍,孤的王宫里都是些娇滴滴的弱质女流,正缺点英武铿锵之气呢。”

“哈?”张飞懵了,本能叫嚷,“大哥,你这厮不像话,我都已经想好将来孩子的表字了!不行不行,待我回去,定跟嫂子报告您的见色起意!”

众人哄堂大笑。

刘备也是前俯后仰。

张飞这才意识到,原来刘备是在对他用激将法,顿时又是一阵傻乐。

至此,张飞迎娶黄忠女儿的联姻,便彻底定下来。

张飞固然有一些憨直,却也是聪明人,他知道目前而言,娶黄家女是招揽黄忠的一桩政治联姻。

但也无所谓,若她识趣且温良,那就相敬如宾,夫妻和睦。

若是娇生惯养,泼辣狠毒,则购置一个别院养着,永不相见就是,权当一个宠物。

说得难听些,反正黄忠已是古稀,撑死了再活十年,如果黄家女真的很糟糕很差劲,大不了办白事时顺带着休妻,谁又能拦得住齐王的三弟?

正说着话时,众人就见远处一骑枣红马狂飙而至,马上女将挽起脑后的三千青丝,使一把古剑,从豁口的长沙城墙上冲出来。

“爹爹,你无恙乎?”

来人,赫然正是黄忠之女,居然骑术颇为精湛。

张飞顿时眼都直了:“好俊的身手!大家都让开,别挡住你们未来主母!”

亲卫们面面相觑,一窝蜂散开,反正现在齐王身畔都是猛将,无人能威胁其安全。

徐庶噗嗤一笑,感慨道:“别人看美人,要么看其腰肢窈窕如柳,要么看其脸蛋精致如瓷,我们翼德竟是一眼相中其马术。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周瑜欲言又止,最终阖上了嘴巴,他觉得张飞大概是瞧上了人家夹住马腹的那一双强有力的修长美腿。

孙策瞥向他,眼神一样诡异。

这两位品味一致的江东老友彼此对视,登时哈哈大笑。

“乖囡,爹爹无事,你千万得听大夫的话,勿要与人动武,免伤脏腑!”黄忠立刻从沙场悍将,无缝切换到慈祥老父亲,担心地摆着手。

张飞也赶忙殷勤上前:“这位就是黄家千金吧,我们跟黄老将军相谈甚欢,并未为难他。”

“你是哪里的黑厮?”

黄家女急疯了,哪有闲心跟他文绉绉交谈,直接翻身下马,看向黄忠,这才长嘘一口气。

毕竟,父亲一整夜未归,又是奔赴战场。

换做是谁,大概都会觉得他危在旦夕。

“我是你相公哩。”张飞讪讪,噙着笑乖乖退到一旁。

黄忠赶忙拉着女儿朝刘备跪下:“这位是齐王刘备,他生性仁德,已派人从徐州将我经常跟你提及的神医华佗接到荆襄,你的病有救了!”

黄家女露出感激之色,拜谢道:“小女子自幼疾病缠身,日日剧痛,其实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巴不得一死了之,彻底解脱。只是唯恐老父亲在世上孤苦无依,才苟活于世。我此番跪,不为齐王赐下神医,只为拜谢您饶我父不死!”

众人无不为这番话动容。

刘备也是赞叹地拍拍张飞的肩膀:“此女纯孝,至情至性,你捡到宝了,翼德。”

她因为久病,颧骨深陷,难免有些憔悴枯槁,仅有中人之姿,自然远远无法与大小乔等人间绝色媲美。

但五官标致,将来痊愈后,也定是一位美人,绝不辱没张飞。

黄忠又将刘备指婚之事,告知小女,后者顿时羞赧不已,时不时偷眼打量张飞:“原来这就是鏖战吕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上将张翼德,小女子失敬。”

慕强,在东汉乱世,才是女子审美的第一标准,因为附庸强者才能够活下去。

黄忠忽地躬身道:“我新降齐王,未有尺寸之功,却受如此大的恩惠,心里过意不去。请齐王准许我单骑入城,说服韩玄投降,也免得双方再牺牲将士性命。”

“好说,取宣纸来,为我研墨。”刘备索性直接卖黄忠一份人情,“韩玄为人刻薄,是一酷吏,我破城时本该活剐了他,为长沙百姓出一口恶气。但我听说,韩玄待你不薄,重金聘各种神医野道士为你女儿诊治,所以你才屈才效忠于他。”

“瞧在你黄汉升的面子上,韩玄可以不死,但罚没家资,只保留几亩薄田,带着亲信们回乡养老去吧。”刘备亲笔书写,立字为据。

黄忠如获至宝,长嘘一口气,只觉得刘备处处为自己着想,简直是一等一的好主公。

他为韩玄效力时,对方虽一直帮忙寻觅良医,但其实黄忠为他征战,战功远超那点诊金,而韩玄却是不肯赏赐金银,每次仅是口头褒奖,以及许诺寻找更多医生。

韩玄的意图很明显:生怕黄忠得了金银,离开长沙郡去灵觅神医。

久而久之,黄忠也清楚了韩玄的为人,奈何小女之病受不得长期颠簸,他也只能暂居长沙。实际上,他从不亏欠韩玄任何人情,只不过黄忠光明磊落,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才想至少保住韩玄一条命。

“多谢,臣黄忠,愿以齐王为主公,从此效死!”

黄忠再无遗憾,跪地认刘备为主。

刘备大喜:“我得汉升,如虎添翼!”

张飞嘟囔:“又是这句词儿……当初结义时,就说如虎添翼。”

刘备狠狠白他一眼:“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不行吗?”

众人捧腹大笑。

至此,荆南四郡的攻防战,也是落下帷幕。

当张飞与黄忠,带着庐江上甲入驻长沙,很快就找到了鹌鹑般躲在府邸中,闭目待死的韩玄。

“韩郡守,我已禀告齐王,他亲笔书信饶你不死。”黄忠眼神复杂地看向韩玄,悠悠一叹,“您可返回乡里,颐养天年。”

“汉升……你降了那刘大耳?”韩玄一呆。

张飞的眸光霎时变得杀意凛冽。

韩玄一激灵,赶忙换了称呼:“齐王陛下素来仁德,将来或许会荣登大宝,像刘秀一般中兴大汉。你好好辅佐,将来或许能以从龙之功封王拜相。”

“只是……我亦是早有投效之心,您看能否引荐一二?”韩玄蹬鼻子上脸,试图利用往昔人情请黄忠做说客。

“不必了,我替大哥谢绝了。”张飞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决,冷哼道,“我大哥生性敦厚,以人为本,以仁御下,而你生性急躁暴虐,轻于杀戮,不把百姓和下属当人看。你这等人,我们容不得!”

“行了,霜高露浓,请韩玄郡守赶紧携家人滚出长沙!你若再不识趣上路,那就要上路喽。归乡路,还是黄泉路,请君自选。”

韩玄顿时缩了缩脖子,只得乖乖闭嘴。

张飞见黄忠面露不忍,便索性一把将他拽走,眼不见心为静:“老丈人啊,你就是太心善。我从糜威那里知晓,原来韩玄一直克扣你的军功奖赏,他找来的神医中多有些奇形怪状的乡村野医,甚至有跳大神的故弄玄虚之徒,根本配不上你为他卫戍长沙性命相搏的大功。”

“说不准,正是庸医误了我那未来内人的病!”张飞哼道,“待华佗来后,我定要让他好好检查,若真是韩玄耽搁了病情,我必亲自登门,将他一家活剐了!”

他一副古来杀神的模样,混不吝得很。

黄忠听到这一番话,顿时也觉得先前的感恩是错付了。

都是主公,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黄忠感慨道:“我以前颠沛流离,为何没能早遇到刘玄德啊!真是白白蹉跎了半生,浪费了一身武艺!”

而与此同时,在龙骨船上,刘备也设宴接待三郡的郡守,以及杨仪。

“我得威公,如虎添翼呐!”刘备快步上前,主动揽住登上甲板的杨仪,一脸的唏嘘,同时为他的“翅膀集团”再添一翼。

他也想换套说辞,奈何这些年招揽的文臣武将太多,哪怕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新花样,只能重复“如虎添翼”的旧说辞。

杨仪激动万分:“我早年在刘表麾下时,就听闻齐王殿下南征北战的不朽功业!您当为我大汉国祚,再延寿三百年!臣在武陵郡,籍籍无名,何德何能,入了大王的法眼,竟纡尊降贵亲手书信招揽!臣不胜荣幸,愿殚精竭虑,辅佐左右!”

武陵太守金旋,桂阳太守赵范和零陵太守刘度,这才幡然醒悟,难怪这个杨仪如此热心串联他们三郡背叛刘表,原来他早就投效了刘备。

刘备大笑,直接就道:“待我们讨伐刘表,拿下荆襄后,你可随我回徐州,任选一要职做起,或者选一县治理。虽然以你的功劳,该有更高赏赐,但你应该知晓,我推广三省六部制后,官员选拔基本上都得看政绩评估。我希望你也能拿出一份亮眼政绩,而不是以劝降之功入仕途,那样才能更得文臣集团的认可。”

杨仪大喜过望:“大王如此掏心掏肺,臣铭感五内!”

他是聪明人,因此丝毫不觉得刘备怠慢,反倒觉得对方坦诚,而且给出了另一条前途更加广阔的晋升之路。

降将身份,终归不好听,也不算那种光明伟岸的功勋。

“三位郡守,亦可以融入我麾下,凭才能谋一份前途。”刘备拱手,诚恳地带他们入席,介绍己方文武群臣。

一时间,君臣相宜,其乐融融。

觥筹交错间,荆南四郡彻底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