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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丈八蛇矛,九凤朝阳!

刘磐说着,给黄忠使个眼色,唯恐他接着说大实话,暴露己方虚实,以至于韩玄也加入到三大郡守的行列中。

荆州已经承受不住再丢失一个长沙郡的惨败。

黄忠默然,不再言语。

韩玄略感安心,笑道:“有汉升的一张八宝麒麟弓在手,纵敌方千军万马,亦可一剑穿喉!我听闻那张翼德乃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又是齐国的左将军兼江南大都督,他若被你在战阵中斩杀,说不准那大耳贼怒火攻心,当场暴毙!”

刘磐赶紧附和,试图稳住郡守:“没错!他的九凤朝阳刀,也是当世无敌。想当初,如果十八路诸侯讨董时,有汉升在场,一人就能力敌吕布!时无汉升,才令竖子成名啊。”

黄忠谦逊笑笑,心中却寻思着:不行啊,若无荆州战事,我应该已经携小女去徐州找那华佗问诊了,虽然为报恩留下,但我听闻华佗是齐王御医,若是杀了张飞,将来一旦入了徐州,必定被士卒当场擒下,连累小女一起被千刀万剐。

他心里十分为难,只能深深拜倒,掩藏情绪。

此时此刻,张飞已携庐江上甲率先冲阵。

他本就不喜欢躲藏在军士后。

在兄长获得灌钢法后,首先就为诸将量身定制了精钢重铠,大大增强了他的安全性,以至于现在张飞很喜欢亲临战阵的最前方。

只可惜铠甲笨重,不适合登上城墙,否则他甚至想夺得先登的大功。

“好一员虎将!”

一瞧到张飞的神骏黑云踏雪马,再瞥见他标志性的丈八蛇矛,韩玄立刻认出了其身份。

他按捺不住地看向黄忠:“汉升,能射中否?”

黄忠判断距离,摇摇脑袋:“太远。百步内,方可必中。而且张飞铠甲似乎颇有分量,胸口凸处必是护心镜,脖颈处也有护喉甲,极难以弓箭杀伤。”

“哦哦。”韩玄听得有些茫然,但还是选择信赖这位老将。

刘磐笑道:“老将军有百步穿杨之能。郡守稍安勿躁,我听闻张飞性情暴躁,喜欢轻功冒进,我们大可以以逸待劳,等张飞进入弓箭射程后,再一击穿心!”

“言之有理!汉升是我们的杀手锏,但一旦被齐军得知,他们的将领肯定就会做缩头乌龟。所以,务求第一箭就建不世之功!”韩玄拍拍黄忠的肩膀,“放手去做吧,我会向荆州牧刘景升,为你奏功的!”

黄忠强挤出一个苦笑。

他年事已高,对功名利禄早已过眼云烟,唯有小女疾病才是唯一牵绊。

“报!发现敌方投石机!”

一名斥候惊惶来报,打断了三人镇定的交谈。

“张飞是如何隔着长江天堑,将投石机运来的?”韩玄尽管不善守城,却也懂得基本常识。

攻城器械多都笨重,往往得辎重部队慢慢运输,或者干脆就是就地取材,让随军工匠连夜赶制。

这两种手段,都是极其消耗时间的,而张飞的部队却是日夜兼程赶来,根本不可能携带攻城器。

刘磐摆手:“没必要多想,或许是将投石车拆碎成部件,再在抵达长沙时拼装起来。反正,他们仓促带来的肯定也只能是轻型投石车,威力有限。而长沙城墙固若金汤,绝不可能轻易被打碎。”

“我去瞧瞧。”黄忠立刻登上瞭望塔,观察投石机动向。

而与此同时,孙策也已经携豫章虎卒奔袭南门,他们直接亮出了龙骨船运来的云梯,摆出了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三郡联军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

他们都是新降齐王,生怕被刘备看轻,都希望能够一战打出足够分量的投名状,将来也好继续在刘备麾下为官。

一时间,长沙城喊杀震天,瞬间就变成血与火的阴曹地府。

韩玄捏一把汗守在城墙上,而黄忠与刘磐各自奔赴东门和南门,去抵抗齐国最强两个方向的攻势。

“以黄忠之勇,刘磐之谋……应能无事吧?”他忐忑地想着。

果然,如韩玄所料,当轻型投石机的石弹精准落在长沙城墙上,只是爆裂成漫天的小石块,击伤了很多守卫士兵,却根本没有对城墙造成有效伤害。

除了一些龟裂的痕迹,这一堵斑驳的古城墙,既承受了岁月的沧桑,也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韩玄大笑,在城墙上嘲讽道:“听说你就是燕人张翼德?我看你不是燕人,乃阉人也!你是师从何人的兵法啊?攻城居然靠这种拙劣的投石机,真是贻笑大方。”

“我奉劝你,回去好好读一读三韬六略,学一学孙子兵法。”

韩玄得意地叉腰狂笑:“也免得出来丢人现眼,让人以为齐王的兄弟都是如你一般的草包!”

张飞一挥丈八蛇矛,轻易将城墙上敌人射来的如蝗飞矢格挡开,漫不经心地道:“你管你黑脸爷爷?待会儿我擒住你时,记得给你爷爷再用这等嘴脸笑一回,千万别求饶!”

“大言不惭的狂徒,待我拎着你的脑袋去见我主公前,定要割下你的贱舌!”韩玄与张飞对骂起来,嘴上不饶人。

但一刻之后。

张飞却是傲然狂笑:“蠢材!真以为我拿投石机跟你逗乐解闷呢?你个躲在长沙郡井底观天的土鳖!你张飞爷爷攻城略地多少年了,也不打听打听,居然真把我当攻城的外行人,果然中我计谋了吧!”

韩玄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大变。

是啊,张飞那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赫赫威名,绝非关羽吹嘘出来的,而是凭实打实的战绩成就。

他太藐视对方了,难道……

就见在轻型投石机之后,十架从龙骨船上拆下来的神臂弩,朝着城墙露出森然锋芒。

弩手们已然换上灌钢法锻造的精钢弩箭,对准了那老朽的城墙。

咻!咻!咻!

手臂粗细的钢箭,凶悍破空。

韩玄一怔,赶忙趴下躲藏,他还以为对方是要斩首自己这个郡守。

但钢箭狠狠扎入城墙中,撼动其根基,造成了无数条四分五裂的裂缝。

见状,韩玄狂笑:“张翼德,不过如此!你妄想用箭来射穿城墙吗?痴心妄想!”

张飞撇嘴,只是按照刘备曾经的演示,下达新命令:“投石车,换铁球!”

所有士兵迅速清理掉石弹,更换上链在一起的两枚铁球。

“放!”伴随着张飞一声令下。

铁球们腾空而出,势大力沉地撞击在裂纹遍布的城墙上。

这一回,城墙终于……裂开了。

韩玄霎时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能有如此奇葩的攻城方法,而且有此奇效。真的能撼动经营多年的城墙。

但为时晚矣,城墙上的守卫士卒们纷纷跌落。

战棚也被砸碎,箭塔纷纷崩塌。

长沙城本来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已是被撕裂出一道无法填补的口子。

“随我冲阵,攻破长沙!”

“擒下韩玄者,赏万金,爵升三等!!!”

张飞大吼,重金悬赏勇夫们冲锋。

庐江上甲本就是军中精锐们遴选出来的,又跟着张飞南征北战,立刻就一窝蜂猛冲上去。

而长沙郡守备松懈,多年无战事,士卒们多都是新兵蛋子。

两相对比下,东门霎时岌岌可危。

正在此时,一个须发皆褐的老将军,率领一彪人马,从城墙豁口处杀出,冷冷地斜睨张飞:“敌将休走!听说你是齐国上将,我乃长沙黄汉升,可敢与我一战啊?”

“你就是黄忠?”

张飞一见对方的白须白发,立刻记起了大哥的提醒。

“某正是黄忠黄汉升!还请左将军回师江夏,放过长沙郡。”黄忠不愿得罪对方,淡淡开口。

“就凭你一把老骨头?”张飞冷哼,“老杂毛,幸亏我大哥叮嘱过,说最好生擒你,否则我现在就打散你的老骨头,好好地尊老爱幼一回!”

黄忠叹息,心说果然好说歹说,终归免不了一战。

“也罢,那就让你瞧瞧,我长沙男儿,从无孬种!”

黄忠拔出九凤朝阳刀,冷声道:“我听闻齐王刘玄德爱民如子,你旗下精兵招募不易,应该格外珍惜才是。而你们若是得胜,长沙军民从此便是齐王的子民。既如此,何必自相残杀?干脆就由你我一对一厮杀,决出长沙城的归属,如何?”

张飞大笑:“很好的提议!你这句话,足以彰显体恤军民的仁心,我会向大哥如实禀告,举荐你入我麾下戴罪立功的。”

黄忠淡淡道:“我蒙韩玄郡守大恩,从不敢忘。改换门庭的话,就请勿要再提!”

说罢,黄忠便是一记燕回巢,大刀古拙无华地劈头砍下。

张飞也立刻还以颜色,直接扬起丈八蛇矛,试图后发先至,发挥出自己年富力强的少壮派优势。

然而,张飞却感到指尖发麻,虎口剧震,竟是险些兵刃脱手。

“这老匹夫,好大的力道!”霎时间,张飞便意识到此人的不凡,再无任何轻蔑。

武夫间的对决,向来如此简单纯粹,只需一交手,便能意识到对方的份量。

九凤朝阳刀挥舞,黄忠变招,横斩一记虎跃涧,刀锋冷冽。

张飞见招拆招,握紧丈八蛇矛,强硬地直接向前突刺,意图以伤换伤。

毕竟,他有全身铠甲,身体也在巅峰期,根本不怕受些小伤

黄忠蹙眉,立刻变招,转而抬起刀锋,对准了张飞喉部的护甲,再次发起猛攻。

一时间,两人兵刃交击,斗得难分上下,彼此都萌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怀。

东门的双方将士们,也暂时偃旗息鼓,等待两名猛将决出胜负。

但西门,却是不受影响,正在镇西将军孙策指挥下,进行着一场教科书式的攻城。

独臂的孙策矗立在战马上,根据小时候父亲教授的兵法,一板一眼地指挥着孙氏旧部:

“黄盖,你带一千江东精锐弓手,射住阵脚,压制城头弓手。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用的也不是铁质箭头,务必将他们射散!”

“程普,你带三千豫章虎卒,携云梯和盾车,趁对方弓手左支右拙之时,杀到城下,在城墙上夺下一个立足点!”

“吕范,孙河,你们带投石机在重重掩护下尽可能接近城墙,砸毁对方的箭塔,在城墙上制造一片空白区域。”

“……”

“喏!!!”所有部将遵令行事,长龙般的队伍浩浩荡荡碾向南门。

作为曾经傲啸江东的精锐,孙策的五千豫章虎卒,以及门客部属们的私兵,都是踏过血与火,从尸山骨海中铸就的铁军。

他们几乎是瞬间就给长沙守军带来了窒息般的压力。

刘磐咬紧牙关,也是马不停蹄地指挥民兵青壮把滚石与檑木搬上城墙,又让部将们挨家掏粪,熬煮金汁。

他看着亲临战阵,直面箭雨的孙策,心中泛起一丝钦佩,但很快就转换为浓浓战意:“竖子,欺我荆襄九郡无人乎?那就让我刘磐给你些颜色瞧瞧!”

他也很不满叔父刘表的懦弱,很想抓住对方脖子质问:“臣等正欲死战,主公为何先懦了啊?”

但刘表既是他的主公,又是他的上官,还是他的族长。

三重身份重压下,唯有一声长叹:“我刘磐,唯固守长沙,一死而已。”

拎起一柄古拙长刀,刘磐也开始在城墙上指挥长沙军民,与孙策开始了对峙。

很快,齐军的第一袈云梯搭上城墙边缘,刘磐亲自将其踹翻。

下一刻,两块碎石砸在箭塔上,将驻守的三名弓手砸得血肉模糊,而刘磐立刻不顾危险,亲自持弓入驻。

此人,虽名不见经传,却也是一员骁将,武艺同样惊人。

但在浴血重生的孙策面前,仍不够看!

而且一人之勇武,无法弥补长沙郡守军的实力缺陷。

很快,豫章虎卒就将云梯密密麻麻地搭满半面城墙,而且程普老将军亲自先登,踏上城墙保住了一片占领地,然后逐渐向四周扩大。

刘磐无奈,只得将养精蓄锐的预备队派出,靠局部兵力优势将程普等人赶了下去,砍断很多云梯。

但轰鸣的投石机却是瞄准守军密集处,再次发威,一打一大片。

黄盖也立刻让弓手瞄准刘磐处,试图射杀这位守将。

一片看似乱糟糟,实则乱中有序的混战中,孙策策马,缓缓率领后军压上。

他要,一战定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