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残余一丝精气依附在葬恶岩中,在岩洞孔隙间飞快穿行。
浅层地渊的层间隔之间并非皆是厚实壁障,空洞裂隙极多。
这魔头就是仗着身形小巧,屡屡自捷径而过,不多时便蹿出极远。
噗嗤,森然剑光如索命厉鬼,紧随着魔头不放,大有后发先至的势头。
这魔头也不过早行数息,何如能逃脱空明剑之追索?
未几,吞吐如蛇信的锋锐剑光在岩层之间截住魔头,携力一裹,就要将这葬恶岩带着魔头一同拔上来!
在卫鸿看来,这魔头或许真是从哪处裂隙而来,拿住其根本,或有检索其识忆,助益寻觅路途之功用。
《通明剑光》入得卫鸿之手已是许久,几经磨砺之下,他催发的剑光可刚可柔,不虞有误伤之可能。
刚柔并济的剑光极速穿破岩层,不多时就要回返。
恰此时,这魔头蓦地一冲,直直往剑锋而撞去。
咔嚓一声,葬恶岩成了两半,魔头自也陨灭。
一缕极微薄的黑气拓了些气机,脱离葬恶岩而去。
与此同时,卫鸿将眉头一皱,觉察到了一股微弱的窥视感。
他有些狐疑,放眼扫了四面一次,未发现什么异状。
过了些时候,明光如鱼分水,自岩层中跃出,倏忽间没入卫鸿袖中。
他拿住被分作两块的葬恶岩,沉思了一会儿。
这魔头死得稀奇,飞剑离身之际,寄托着卫鸿些微神意。
虽然远不如贴身时细微,但也有查探之能。
他催发剑光断不至于犯下这等浅陋的错处,卫鸿越想越觉着其中有古怪,思索其中意味。
没想多久,一声道贺打断了其人思绪。
“守正道兄剑术如神,果是马到成功!”
“此等飞剑斩魔的威势,叫我辈好生羡慕呐!”
......
卫鸿与众位同道交际几句,依然有些心疑。
他继续行路,忽而扭头冲着傅化问了一声,
“傅兄,此地真无蜕凡乃至其上的力量盘亘吗?”
傅化有些奇怪,摇头答复道,
“我可担保,绝无蜕凡层级的魔头。此间有阵禁笼罩,若是真生出这等孽物,我等的纳阴葫芦第一时间就会示警。
“看守的上境道人得了讯息,亦会立刻动身前来扫荡。那等无声无息潜伏其中的上境魔头,该是不会有的。”
卫鸿微微颔首,回了一句,
“那便好......”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忖道,
“若无蜕凡层级的力量,以星环岛链的开脉层次,些许麻烦倒也能应付,且看一看吧。”
他拿定心神,将一身灵机运转如意,与空明剑勾动紧密,时刻可催发出悍然一击。
......
黑气穿过层层岩洞,无视诸般阻碍飘至了一处深深裂隙。
无光之所,黑气在空洞盘踞,忽然被一只大手拿住。
“那探路的卒子竟是没回来?看来这一路有些凶险啊。”
荀永面色如常,一把捏散黑气,将心神浸入其中。
这点黑气力量微薄,只承载了寥寥数个画面。
荀永凝神一察,先见风雪,而后见着那头顶炎阳罩的少年道人。
好,看来这守正道人却是为我等诓出来了!
看到此处时,他心中闪过喜色,颇为欣喜。
这人入了地窟,那他的谋算就成了七八成。
接下来若是这卫守正被骗到裂隙中为阵势所围剿,那便是再好不过。
即便此人不来,那他也有充足的余地追杀过去。
不论怎么讲,总算是有照面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荀永如饮甘醇,心神振奋到极致,他心中忖道,
“下面似乎还有些画面,且带我看看——”
荀永查探黑气所藏最后一幅景致,一抹耀目无比的剑光直戳他双眼而来,其锋锐不可当,简直要将他的心神一并斩杀去。
啪嗒,荀永下意识后退几步,才回过神来,这不过是幻景而已。
饶是如此,细密冷汗也从背部冒出,打湿了衣物。
“倒是好剑术,好剑器。过了今日,这些便都可为我所用了!”
荀永轻声低语,惊扰了另外三人。
“荀师兄,可是见着那守正道人了?”
夏翼期待问道。
他虽然对荀永有百般怨气,但心中始终藏着一丝妄想。
万一其人这次真顺遂拿下卫守正,那岂不是能腾出空来。
说不准真能帮他也降服个道人、护法之流,他届时也能进心宗瞧一瞧修行盛景呢!
“不错,这人手段不俗,使得一手好剑术,你三人等会儿要小心些!他身畔跟着的道人都是土鸡瓦犬,不足为虑,但切莫被其人的剑术给杀了!”
荀永沉声嘱咐师弟几句,生怕他们行事疏忽,扰了他的大计。
......
又过两个时辰,计永元总算是携着众人来到了裂隙之前。
在此地,他长叹一声,
“计某不负所望,辛苦这许久,终是来到此处了!众位同道莫不如入内一观?”
卫鸿驻足,并没有仓促进去。
他粗粗一扫,眼眸中闪过金乌、玉蟾的虚影。
元气视角之下,此地如一处水洼,积蓄了远超他处的浊气,甚至于......有种独特的秩序。
浓重浊气结成层层云霭,又如鬼火飘摇,实在是不祥。
卫鸿联想起方才的魔头与微薄窥探之感,心头忽上一计。
只见其人微微一笑,轻声言道,
“众位,此处裂隙浊气浓重,狭小深邃,看着不似善地。若是遭了些伏击,可就不好了,我等还是回返吧。正好,我与几位蜕凡长老相熟,若是其人有空,便可请这几位尊长来探一探。若是无缘,那先前所得的葬恶岩业已足够,贫道再不贪求。”
言说之间,卫鸿细细看向众人,神意照落之下,众人神态形貌纤毫毕现。
多数道人都是意外、不解,好端端的浅层地渊,何来什么埋伏?
再者,若不是浊气深重,这等灵材怕也是不会生出呢,这又是什么理由?
莫非这守正道人竟是这般谨慎小心之人,丁点风险也不敢冒么......
一众人心思各异,倒也无人驳斥卫鸿之话。
在卫鸿眼下,有一人神色显出不同,此人正是计永元!
其人先是错愕,夹杂着几分不愉,旋即立时与众人神色混同。
若不是卫鸿有意在此,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他心思微动,就要携众人回返。
此时的计永元有些焦急,他貌似一番公心,开口言道,
“守正道兄,此地寻来何其艰难,恰又未曾坍塌,正是机缘所在,如何能因一二因由而返?实在不行,我可为前锋!”
他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让众道人一番侧目。
“是极,大道在争,岂可困顿于些微之坎坷?何况,这里还未见得有什么风险呢!”
有人出言附和,深以为然。
卫鸿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禁起了试探的心思。
他一句话不曾出,倏然驾云往外处腾飞,动若脱兔!
幽深裂隙遭此惊变,浓重浊气先是一顿,随后如惊涛般蓦然席卷而上,便要将几人一并擒捉。
此地,果是有着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