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目含日月,观摩元气奔涌。
其色彩若斑斓长河,肆意倾泻至诸多九曲池鼎之上,为承托灵机所阻,而后被泄去势头,徐徐缓流。
心湖之上,一道灿然清光横挂,洒下点点甘霖。
在一气清光加持下,卫鸿只觉神思清明,思绪运转到极致,频频干涉着经行不同鼎器的元气。
随着他一点点导引驾驭,诸般元气开始内耗争斗,奔腾声势渐弱。
盏茶功夫后,他手头的鼎器愈发轻飘,而后竟有余力分出半数的清灵气。
最后一只兽蹄足鼎器被缓缓拔起之时,元气长河的径流蓦然增长了十二成,卫鸿神意一绷,定定托住鼎器不放松。
数息后,五十只鼎器气机相互连通,凝而为一。
尔后,哗啦啦涛声响彻,那另一层面的长河似是透出了些微声响到现世,转而又远去。
涛声去,虎啸来,低沉而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声遍传全场。
旋即,一抹胜过东源所得十倍有余的水色灵华倏尔蹿出长河,水蟒也似粗细,混入卫鸿灵气中再难分离。
“好,总算是得了此物,不枉我费这许多力气!”
体会到纯粹清灵气凝就的灵精被吞吸入三阳清气之中,卫鸿心中泛起喜色。
此时,被扰动截停的元气洪流滚滚冲荡而下,他不再强为,提前一步收摄灵机。
铜鼎接连坠落,如陨星击地,隆隆如雷震。
凹凸不平的实质地面炸开道道裂纹,激起烟尘滚滚。
烟尘似黄沙卷席地表,吹拂到诸位道人身前时,皆为动念驱离。
此次举鼎,终是落下帷幕。
感受体内勃勃欲动的灵精,卫鸿恨不得插上翅膀便飞回洞府,即刻炼化这纯之又纯的清灵气精粹。
“守正道友果是了得,真个破开了限制。以三十五口清灵气拔起五十只鼎器,这般成绩乃是我宗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人。如无意外,当也是此次头名。既如此,道友便先取二件物事吧!”
宣布了举鼎的结果,李湛竟也不等众人将流程走完,径直定了头名。
不过,他后来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若是那位弟子也有如此成绩,甚至将守正道人也甩在后边,那本座也不吝惜,该有的法物自会补上!”
众人对这等结果并无异议,这等断崖式领先的成绩,自然是可拔得魁首。
靛蓝真炁横扫而过,将烟尘涤荡干净。
李湛赞了一声后,把手一指,鼎器复归原位,而数十件法物井然有序地飘飞至卫鸿眼前。
卫鸿也不细致挑选,取来古旧道书、黑铁小瓶。
接下来,他告别众人,便要往天峰回返。
他刚架起清风,傅化便缀了上来,二人远离称鼎的众人后。
傅化有些拘谨地与卫鸿言说,
“方才斗鼎之事,还要多谢卫兄出手相助。这枚鲨齿与草虫续命丹,道兄权且收下,待那三支明神紫檀香到了之后,我也尽数转交道兄!”
对于些许小利,他放手的很痛快,但董文也不是一物都不取。
“那枚离尘元心丹,在下师妹正寻着此类物事,贫道便厚颜收下了,不知道友觉着如何?”
傅化的态度令卫鸿很是舒心,他按住傅化的手,开口道,
“这是傅道友赢来的灵物,我如何能尽取?鲨齿予我即可,余者还是收好吧!”
平心而论,这些东西颇有价值,但对于卫鸿到底也不是必需之物。
吃相太过难看,长远看未必是好事。
卫鸿如此客气推脱,傅化却不依不饶。
真要说来,此事是因傅化而起,赌约源头是傅化,但真正奠定胜局的那人,无疑是卫鸿!
他这般分配物资,肯定是有交好卫鸿的成分,若是自己拿得多了,他也确实会心里过意不去。
几经推脱,卫鸿终究架不住傅化好意,得了一枚鲨齿,一颗草虫续命丹,以及未来的一支明神紫檀香。
而傅化则是分了两支明神紫檀香,一枚离尘元心丹。
单论法物的价值,卫鸿所得胜过不少。
鲨齿且不论,此物需要的人不多,虽然稀少,价值并不很高。
但李湛道人舍下的草虫续命丹就真是很珍贵的灵丹了,在特定的场合,这就是多给的一条命。
即使卫鸿自身的根底实在浑厚,种种秘术、禀赋加持下,很难被打死打伤,即便受了伤,自愈能力也极为强横,但这等灵物也是有相当价值的。
与傅化分别之后,卫鸿加速催发遁光,不多时便落到天峰之上。
动用符牌升起禁制后,他立刻席地而坐,磨砺起灵气之中混杂的灵精。
堂皇盛大的三阳清气浮升而起,不断发散出光与热。
流转在灵气之间的水色灵华在辉光炙烤下,离析出驳杂的元气,渐而往纯粹的清灵气转化。
而后,卫鸿又鼓荡天峰阵禁,激荡出清气,不时按着《三阳命书》中法门,自天峰清气中汲取相应属相的元气,一点点抟炼至灵华之中。
......
日升月落,六日过去。
这回,那一抹水色灵华在元气的掺杂与三阳清气的锻打之中,质地早已发生巨大变化。
细细考究,这与卫鸿所修习的三阳清气,品貌也极为相似了。
望着火候充足的灵光缎带,卫鸿忽而抬手一招,将这一缕莹亮飘带托在双掌之间。
他看着辛苦几日后得来的果实,满面笑意地轻声自语,
“九曲池鼎馈赠的灵精虽然不及度过劫数后的遗赠纯粹,但比之天峰又高出太多!”
言罢,他双手猛地一拉,而后再撕扯两下,将灵华均分成五条长短相若的辉耀缎带。
未见有什么后续动作,这些缎带自然腾空,收缩成一团耀目明光。
霎时间,天上好像多出五个小太阳,肆意挥洒光芒。
过了十数息,明光渐熄灭,五口清湛灵气徐徐降下,混入卫鸿灵气之中。
顷刻间,卫鸿的功行从三十五口清灵气暴涨至四十口清灵气,进境极为迅猛。
敛去声势后,他当空而起,与飞鸟相戏,在云海遨游。
在云端中往来穿梭了盏茶功夫,他这才让心中的喜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