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贯空,隆隆音浪被这道遁光甩落在身后。
未过多久,这道横行无忌的遁光撞落天峰之中。
一位须发翠绿的老道人迈步而出,霎时落到柯古兰眼前。
看着柯古兰嘴角的血迹,老道面色立时阴沉下来,他压抑着怒火言道,
“兰儿,你受伤了?守正道人何在?”
百枯道人来得仓促,只扫一眼便觉出此地有一场开脉层级的斗法,而且烈度甚高,少说也是数位龟蛇相盘层次道人的激斗。
看过现场之后,他放出神意一察,蹙眉语道,
“这股真炁的味道......乔苏来过!”
柯古兰面色有些焦急,急促道,
“父亲,乔苏长老将守正仙师强行带走了,听他的意思,是叫您去内务殿与他分说。”
百枯道人面色一冷,弹了一缕灵光落到柯古兰身上。
翠绿华光绽开,柯古兰受阵禁波及留下的些微伤势须臾间弥合。
他来不及与柯古兰再多说,放出十二只木梭合在一处。
一道纤长木梭当空一划,元气如流水,掀起一阵阵的浪头推着青翠遁光狂飙。
这道遁光以远超乔苏的速度迎头赶上,势要在乔苏道人回返内务殿之前截住他!
什么内务殿寻乔苏商议之事,他根本未曾当真过。
内务殿不只有乔苏,还有炼煞长老坐镇!
他去了能如何,能抢人不成?
就算要将卫鸿抢出来,他也要大动干戈,请动师尊,付出的代价极大不说,颜面上还不好看,绝不是正途。
与其首鼠两端,倒不如当下就付出些代价,将这位拦在山门之前。
......
纤长木梭当空蹿跃,在云海之中掀起阵阵狂澜。
不知多久,木梭之前忽而出现一道贯空而过的灿然紫霞,色极美。
然而木梭却丝毫不顾忌,直直往紫霞撞去,看这架势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将紫霞逼停!
轰~~
青翠遁光来势汹汹,直将紫霞撞碎。
两股强横气机骤然撞击到一处,如两道拖曳焰尾的陨铁对碰,荡开一块碧空。
原本倾泻着瓢泼大雨的余韵忽而撕开一个口子,日光自此垂落。
凡民抬首望天,骇然发现乌云中央竟是透射了一道日光下来,有个圆形空洞在其中炸开,随之而来的隆隆之音。
有老汉拉着垂髫孩童不住叩首,心疑是天上仙神显灵。
阴云之上,乔苏有些失了仪态,他大喝一声,
“百枯,你莫非是疯了不成?!李长老赐下的穿空梭就被你轻易用在此处,用以同门内斗?何其浪费,何其莽撞!”
灿然紫霞罩住乔苏与余下五人,此刻的他有些狼狈,道袍破开两道口子,长须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削去两缕,没有了先前的齐整与美观。
乔苏与百枯道人的道行本事相若,斗法手段也差不离。
但是百枯道人这个疯子毫不顾忌驱策仅能动用数次的异宝——穿空梭撞杀而来,甚至点滴也不在乎乔苏手下拖曳着的五位开脉道人。
乔苏一要护住手下道人,二要面对异宝,能不受伤已然是不易!
饶是如此,他仓促间催发了一门护体道术,也是大大消耗了真炁。
“乔苏,你先开的口子,就不要来怪我。”
百枯道人冷冷言语道,先是催发真炁化出一道木梭,木梭绕身而行,短短数息之中几次分化,合天罡之数,共计三十六枚木梭飞舞。
木梭结成阵禁,蛮横围住乔苏,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架势。
平息真炁的动荡之后,乔苏抬手放出两片薄如蝉翼的晶莹玉尺。
“你为的是这位守正道人?他值得你耗费穿空梭的一次运使机会?这是法师赐予我等护命的珍宝,随意浪费一次,待到日后用时,或许就是生死之别......”
他意味深长,暗讽百枯道人有些不智。
“这就不需你来管教了。守正道人且不说,此人为我请来客卿,你如此不由分说就掳掠去,岂非是在挑衅本座。另外,我女儿的伤势......你如何解释!”
“下边人动手失了分寸,非我之本意。至于这位守正道人所行是否合乎规矩,也不是由你一人说了算的。此为我内务殿职责所在,无需你来多言吧......”
交流数句之后,乔苏忽而打出两片玉尺,玉尺一前一后如同流星,倏忽间打向百枯道人顶门。
而这位须发翠绿的道人怡然不惧,只将三十六枚如意长青梭一舞,自身便化作枯叶飘散而去。
玉尺打了个空,乔苏当即变色,挥动灿然真炁织就道道屏障,防止百枯道人的攻伐。
果不其然,他方才设下三道屏障,飞跃如电的如意长青梭就依此贯空而来,噼啪打在真炁屏障之上。
只三枚如意长青梭便将屏障轰碎,乔苏虽然多次补充,却也有些吃不消。
他开局就被穿空梭撞至劣势,现下还要拖着五个累赘与发疯似的百枯道人动手,实在有些力有未逮。
斗了片刻,乔苏终于出言止战,
“够了,百枯!这人,还于你,再敢蹬鼻子上脸,本座也不客气!”
他将卫鸿甩给百枯道人,当即驱策玉尺撞开一道离去的道路。
而后紫霞飞过,百枯道人未曾拦阻。
乔苏被百枯拦住,便知事不可为。
他们两人手段实际上难分轩轾,生死搏杀说不出哪个能活。
但是,这场斗法之中,两人的决心是截然不同的。
百枯道人连穿空梭都用了,再要打下去怕会把底牌一层层揭开,很多异宝、丹丸、符箓都是一次性的物事,用完轻易不可补充。
看这人的架势,怕是根本不顾惜。
乔苏不愿意付出这等代价,于是乎认栽走人,仅此而已。
他这回的颜面是丢大了,被百枯道人截留住的一刹那,就注定捡不回来。
既然如此减少损失就是最为必要之事。
而百枯道人不阻拦也是因为,真要拦是拦不下来的。
找回场子还要靠别的手段。
这位乔苏长老靠着内务殿,行事可不是多么干净。
要去揭他的底子,有的是方法。
远的不说,应修远就是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