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楼里可比大中午的时候热闹多了。
几个小些的孩子放了学,在门口嘻嘻哈哈玩耍。
陈梦家下了班。
新请的佣人在厨房做饭。
溥雪斋也从字画铺子回来了。
孙沉逍孙沉遥两兄弟也从大学里回了家。
孩子围过来问道:“爷爷,小七哥,去哪里了?”
“我们放学回来,就没看见爷爷在家。”
孙伴鹤笑眯眯地道:“跟你们小七哥去码头看了看海。”
“原本是遛弯消食,不想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姜岐笑道:“上去吧。”
“大舅舅二舅舅回来了吗?”
孩子们纷纷笑道:“都回来了!”
“上面的陈伯父,雪斋先生也都在家!”
姜岐轻轻扶着孙伴鹤的胳臂,送他上二楼。
“老爷子,我送了请柬跟喜饼就该回去了。”
孙伴鹤拉着他笑道:“都饭点了,也尝尝你大舅舅的手艺。”
“比你是比不上,不过么,还能吃。”
姜岐笑嘻嘻地道:“改天再来,师父师姐还在武馆。”
孙伴鹤忙道:“等等,我送你件结婚礼物。”
姜岐有些好奇。
孙伴鹤原来的收藏还好端端在他技能空间里收着呢。
难道也是从香江古玩街淘换出来了什么宝贝。
孙伴鹤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笑道:“这四方印石啊,原来我一直收在身边把玩。”
“你要结婚了,正好四方,一人一方。”
姜岐打开一看,微微吃了一惊。
一盒四方印石,都是极品黄芙蓉石。
颜色浓郁饱满,雍容华贵。
印文边款都是孙伴鹤亲手刻的。
姜岐轻声道:“老爷子,这四方印石您留着把玩就好……”
“又送我做什么?”
孙伴鹤笑呵呵地道:“你这些弟弟妹妹们都不爱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留给你还能有谁?”
“别客气了,快上楼去送请柬喜饼。”
姜岐将锦盒收了。
孙伴鹤这份礼送得不轻。
芙蓉石号称“石后”,如此纯正黄色的芙蓉石更是少之又少……
“多谢老爷子。”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我安排车过来接您。”
孙伴鹤挥挥手:“知道了。”
姜岐再去对面孙沉逍孙沉遥两家送了请柬与喜饼。
他们俩倒是没弄出什么奇珍异宝……
只是应承到时候一定到……
原先两人收藏的古籍善本都还在姜岐那里收着呢……
再说了,结婚送书什么的也不合适……
三楼陈梦家家中。
屋里多了一個佣人,陡然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厨房里灶台上炖着咕嘟咕嘟的老火靓汤。
切好的蔬菜都摆在盘子里。
张妈笑着跟姜岐打了个招呼,自回厨房忙碌。
姜岐微笑问道:“陈伯父,赵姨,张妈好用不好用?”
张妈并不住家。
每天做完三餐饭,收拾好屋子,就会下班。
陈梦家与赵萝蕤都笑道:“张妈人很好,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等你回去一定帮我多谢谢晓娥。”
姜岐放下请柬喜饼。
笑嘻嘻地道:“陈伯父,您给我的惊喜呢?”
赵萝蕤噗嗤一笑,推着陈梦家道:“快去拿,快去拿!”
“小七都追上门来要了。”
陈梦家去里间也拿出一个锦盒。
“小七,打开看看。”
姜岐打开一看,登时乐了。
“陈伯父,您跟老爷子是约好了的么?”
锦盒里一方鸡血石,一盒印泥。
鸡血石都算了,那盒印泥赫然是传说中的龙泉藕丝印泥!
传说中的藕丝印泥制作极其繁琐。
秋月,取鲜荷叶一担备用。
制藕丝时备一锅沸水,将荷叶梗一截一截地折断、拉开。
将梗中拉出的藕丝揿入沸水中,反复如是。
待一担荷梗折完,煮沸数分钟。
将锅中藕丝用网勺捞起,晒干,剪寸许为段,轻揉,积绒如棉。
印油则是取麻油一斤,另取白芷一钱、川椒一钱,白芨三钱切片。
和油入砂锅煎沸数次,去渣,置盆内,晒三夏九伏。
稠如浓胶水,如是则印泥不会沁油。
一担荷叶可制印泥半两。
所制藕丝印泥,细腻色艳,俱备“三德”,极为宝贵。
该种印泥泥胎细腻非常,且弹力上佳,上章容易且极好。
水浸不烂,火烧留痕……
这还仅仅只是后人重新研发的……
真正夏自怡氏制藕丝印泥“其法秘不示人”,如今早已失传……
陈梦家问道:“小七,老爷子送了你什么?”
姜岐取出那盒黄芙蓉石印章给陈梦家看。
陈梦家笑道:“还当真跟我想一块去了。”
“不过啊,我这鸡血石可买不起四方……”
一寸田黄一寸金,这鸡血石同样价值不菲……
姜岐连连拱手。
“陈伯父,这份礼已经够贵重了……”
“我代替晓娥,丹丹,素素谢谢您……”
陈梦家爽朗大笑:“只要你喜欢,我跟你赵姨这份礼就送着了!”
姜岐眨巴眨巴眼。
“等我回去,必定在王伯父跟朱伯父跟前好好显摆显摆!”
“好好馋馋他们!”
提起两位老友,陈梦家愈加笑得开心。
问道:“畅安与季黄都还好?”
姜岐笑道:“王伯父老顽童性子,万事不萦心怀,挺好的。”
“朱伯父也算好。”
“今年冬月,我还悄悄带他们去寿比胡同涮了回锅子。”
陈梦家想起昔年芳嘉园胡同3号院,文人雅士汇聚一堂的盛况。
轻声道:“桃红又是一年春……”
“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四九城聚聚……”
姜岐轻声道:“很快的,放心……”
盘桓片刻,姜岐再去溥雪斋家中送请柬喜饼。
溥雪斋果然送了他一幅唐伯虎真迹。
还是那幅原本该在湾岛博物馆的《山路松声图》!
姜岐乐得哈哈大笑!
今天这请柬喜饼送得值了!
溥雪斋神秘兮兮地道:“应该是从那边岛上流出来的……”
“来的人是个落魄长官,穷困潦倒,又不相信这幅画是真迹……”
“连同其他几幅画一起贱卖了……”
姜岐问道:“还有几幅是什么?”
溥雪斋笑道:“都是名家巨作。”
“仇十洲的有,沈周的也有,明四家里只少了文徵明。”
“算是捡了个大漏。”
“不过现在都在铺子里,下回你过去再细看。”
姜岐忙道:“一定,一定!”
从唐楼出来后,姜岐心情大好。
春风满面回九狮武馆。
学徒与病人都散光了,吴九狮与叶清灵宫素素还在等他一起回家。
吴九狮道:“臭小子,窜出去就是一下午!”
“要不是素素非要等着你,我早就自己走了。”
姜岐笑容满面。
“师父啊,我今天送请柬喜饼,算是赚大发了!”
吴九狮问道:“又混了人家什么好东西回来?”
姜岐笑嘻嘻地道:“回家再看。”
“不过师父不一定会喜欢。”
吴九狮半生江湖,半生行伍,平生爱好唯有烟酒。
送他什么都没这两样好。
吴九狮道:“稀罕!”
“走了,先回家!”
姜岐哈哈一笑。
几人上车回太平山。
娄晓娥跟冯丹也问道:“小七,怎么今儿又迟了?”
姜岐笑眯眯地道:“今天挣了好几座四合院!”
娄晓娥吃了一惊。
“你这一下午去哪里剪径截道了?”
姜岐大笑:“剪径截道可弄不来!”
冯丹瞪着他道:“到底是什么?”
“说不说?”
姜岐满脸坏笑:“先做饭,等会说!”
“全世界都饿了!”
“尤其是我宝贝小儿子也饿了!”
姜岐照旧卖了个关子,一阵风般卷去厨房。
不多时,佣人将饭菜先端上这边餐桌。
娄广业带着陈慧娟在座。
正在殷勤无比的给陈慧娟盛汤。
见姜岐进来,娄广业张嘴欲跟姜岐打招呼。
他瞒着陈慧娟还跟那舞女暗中来往着……
姜岐忙道:“爸爸妈妈慢吃啊,我去隔壁送饭!”
说着拎着食盒窜去隔壁吴九狮院子。
他连娄广业跟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五月花,销金窟。
想娶里面的头牌舞女,谈何容易。
且不说价格奇贵。
就连那些舞女背后的社团背景,娄广业都搞不定。
隔壁,吴九狮院子。
姜岐笑道:“师父,师姐,先吃饭。”
又唤道:“大熊,大黄,快来!”
说着取出骨头蹲下喂狗。
宫素素过来摆碗筷。
见姜岐只顾拿着大骨头棒子喂狗,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奇道:“小七师弟,孩子们跟晓娥丹丹都在隔壁。”
“你怎么只顾着喂狗?”
“不过去陪娄叔谭姨吃饭?”
姜岐理直气壮:“今天心情大好!”
“我且得陪师父喝几杯!”
“那边又没有人喝酒!”
宫素素轻轻戳了姜岐一指头。
看得叶清灵抿嘴一笑。
“师弟,又撒谎!”
“就欠晓娥过来揪耳朵!”
姜岐嘿嘿一笑,喂完两条大狗,这才洗手上桌。
边陪吴九狮喝酒,边等着娄晓娥冯丹带着孩子们过来。
吴九狮笑道:“小七,今天可是周末,二棒槌不是来接虎子回家?”
“你该不会是不想见他吧?”
姜岐忙道:“师父圣明!”
他跟不断作死的娄广业的确没什么话说。
哪怕那二棒槌将自己折腾到天桥底下呢,也关他腿事。
不多时,娄晓娥跟冯丹带着蘑菇蛋小小回来。
娄晓娥道:“小七,二哥找你说话。”
“你怎么喝上了?”
姜岐道:“最好让那二棒槌一个字都别说。”
“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将他扔别墅楼顶尖角上挂着!”
娄家别墅也是西洋哥特风建筑。
屋顶有三角形装饰。
娄晓娥吃了一惊:“二哥又怎么了?”
姜岐道:“我懒得说他那些破事,你让小唐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娄晓娥皱皱眉。
“成,那我明天一大早也去武馆。”
娄广业毕竟是她二哥,完全让她不管不顾也不可能……
新房已经全部布置好。
各人的衣服首饰也都搬了过去。
那边新房里有门房,保安,厨子等佣人们住在下人房里。
娄晓娥暂时没有什么事。
姜岐道:“问小唐之前,最好先问师姐要颗丸药吃着。”
“可别气得动了胎气。”
吴九狮随手敲了姜岐一下。
“敲木头,吐口水重说!”
“晓娥,要不你明天别去问小唐。”
“那二棒槌的破事,可不值当动胎气!”
娄晓娥忙道:“师父,莪这胎怀得稳妥的很!”
“才不会跟小七说得那样!”
吴九狮道:“那清灵去看着。”
叶清灵道:“成。”
等到吴九狮喝完酒。
姜岐才收拾好桌子,铺上桌布。
将今天送请柬喜饼收到的新婚礼物放在八仙桌上。
娄晓娥大惊失色!
“不是今儿去送请柬喜饼?”
“怎么跑去打劫字画铺!”
她到底是经过娄一啸自有熏陶的人。
一看即知,这几样东西昂贵非常!
难怪姜岐说能换四九城里的四合院,还当真能……
姜岐龇牙一乐。
“晓娥啊,你怎么不盼着我点好?”
“我没事去打劫字画铺做什么?”
“这些啊,是老爷子,陈伯父,雪斋先生送我的新婚礼物!”
娄晓娥一愣,头顶上冒出漫画似的个个问号……
“这么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