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哐哧”到四九城的时候。
已是次日黄昏。
今次他出差不是采购，不用赶急赶忙去红星轧钢厂。
背着背包，施施然骑着自行车回到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８月的四九城还没入秋，天气有些热。
周末放假，倒座房里的两三个大喇叭居然都没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中院。
前院。
闫阜贵的二八大杠擦得铛亮，放在一旁。
正在低头专心致志摆弄他的花花草草。
这个夏天雨水多，几盆盆栽长得甚好，一派欣欣向荣。
“三大爷，您吃了吗？”
姜岐故意提高音量，跟闫阜贵打招呼。
闫阜贵果然被他吓了一跳。
“小七，回来了？”
“这回出差出了这么久？”
姜岐苦笑道：“三大爷，快别提了，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都去了……”
“一直跟在师父师姐们的屁股后面追……”
“最后快到大漠才找到他们……”
他这次出差是奉卫生部之命去寻找师父师姐。
整個南锣鼓巷９５号院都知道。
闫阜贵下意识往姜岐身后看看，并没跟着吴九狮师徒。
问道：“不是找到了吗？”
“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姜岐愁眉苦脸地道：“师姐不肯回来啊……”
“她目前最缺的几味药材都在大漠里……”
“我说我在四九城给她买……”
“她说一般的郎中炮制不得法，会降低药效……”
“明儿去了卫生部还不知道怎么见钱伯……”
闫阜贵还认真的替姜岐想了想。
这才笑道：“也没事，这次不肯回来，下次又去找总会回来的。”
“那可是大漠瀚海，出行不便，你师父他们不愿意半途而废也是有的。”
“上头领导不会说什么。”
姜岐笑道：“所以说三大爷您是咱们院里最大的文化人呢！”
“这脑子就是好使！”
“谢谢您嘞！”
闫阜贵给姜岐出了个主意，眼巴巴的看着姜岐身上挎着的旧军绿书包。
出差这么远，总该有手信了吧……
总不至于又跟上回一样拿个贝壳凑数……
那大漠瀚海里，可不长贝壳……
姜岐见闫阜贵缠着白胶布的眼镜背后目光灼灼。
微微一笑。
从旧军绿书包里“掏”出一块圆溜溜的石头。
笑道：“三大爷，这是沙漠玫瑰石，挺贵的，您留着玩吧！”
闫阜贵看着那分明是块鹅卵石的所谓“沙漠玫瑰石”……
笑容一点一点僵在脸上……
“小七啊，我是老了，可没瞎啊……”
“这不就是鹅卵石……”
“去趟十渡，去趟拒马河，能捡一麻袋……”
姜岐脸上浮出一抹坏坏的笑意。
装模作样地道：“啊？不是沙漠玫瑰？”
“可我师父说是大漠戈壁里捡来的啊……”
“不管了，横竖是大漠里的，三大爷，您留着把玩啊！”
作弄了一回闫阜贵，收获到一堆堆情绪值。
姜岐的心情忽然变得美丽无比。
笑嘻嘻推着自行车进了穿堂。
今天周末。
中院里，一大群人都在廊下乘凉。
倒座房里三个大喇叭都在。
于莉带着妞妞，吴疤子媳妇跟秦京茹说话。
他这一去将近两个月，秦京茹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
见姜岐推着自行车进来，院里人都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小七回来了啊？”
“这次出差这么久？”
“路上辛苦了吧？看着脸都黑了些……”
其中又以傻柱的嗓门最大。
推开人群，一把拉着往正房廊下走。
“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一大妈天天淌眼抹泪念叨着你吃的好不好，睡的习不习惯……”
“能不能找到师父师姐他们几个……”
廊下，一大妈聋老太太眼泪汪汪看着姜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岐蹲下身子，一手握住一只手掌。
柔声道：“老太太，一大妈，我没事，一切都好……”
“等会咱们一起吃饭再说啊……”
他要告诉一大妈跟聋老太太香江的事，当着满院子的人可说不得……
一大妈含泪点头：“你回来我就放了心……”
小小从正房里出来，往姜岐大腿上扑。
“师父，抱抱！”
姜岐大笑：“哈！终于不叫丝忽了？”
“小小真乖！”
俯身一把抱起小小，停好自行车笑道：“各位街坊，统一回复啊，我挺好的。”
“师父师姐都找到了，不过没肯跟我回四九城。”
许大茂立即觍着一张马脸窜了过来。
“小七，你有没有问清灵师姐我的事啊？”
姜岐看着那张依稀还残留着淤青的加长马脸，不想才一回来就打击他。
叶清灵当日说的是许大茂命里无儿无女……
这就不是什么医药医术能解决的事了……
轻声道：“大茂哥，我找到师父师姐的时候，正在大漠瀚海中。”
“我没来得及问。”
“不过师姐明年开春可能回四九城。”
“到那时候，你自己问问啊！”
许大茂听说姜岐没帮他问，有些失望。
一听姜岐说叶清灵明年开春回来。
复又燃起希望。
“好好好！我等清灵师姐回来再问！”
吴疤子媳妇将许大茂推到一旁。
问道：“小七，帮我问了没有？”
姜岐笑道：“吴嫂子，是素素师姐帮你问的，师姐说你就是太瘦。”
“多吃些营养东西，调养好身体，孩子自然就来了。”
“不用吃中药。”
“不过，养身体是养身体，可别养成贾大妈那么胖！”
“那也不成的！”
吴疤子媳妇满心欢喜。
“好！好！好！”
“以后每天一个鸡子，每半个月去排队割上点肉！”
这已经是这年头很好的伙食。
姜岐悄悄拉了吴疤子媳妇一把。
压低声音道：“等晚上吴大哥回来，我去你屋子里坐坐。”
“素素师姐给你带了点东西……”
吴疤子媳妇愈加开心：“好嘞！”
姜岐刚刚点了贾张氏一句，按照惯例她早就从西厢房里窜出来了。
此时西厢房里却是房门紧闭。
鸦没鹊静……
嗯……贾张氏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秦京茹挺着腰走来，笑道：“小七哥，我还等着让清灵师姐帮我看看男女呢！”
于莉嘴快，急忙笑道：“小七，你别理她！”
“这还是头一胎，男女都好！”
“什么时候让清灵师姐帮我看看几时怀二胎才好！”
姜岐抱着小小满院看看，没见闫解成。
乐道：“解成哥呢，让他晚上多努努力啊！”
一句话说得前院几个小年轻立即起哄！
“解成哥够努力了！”
“我们都能听见倒座房里的动静！”
于莉是多么彪悍的一个人啊，将妞妞也往姜岐怀里一塞。
反手从腰间取下一条鞭子就揍人！
前院几个小年轻，一边逃，一边嘻嘻哈哈打趣！
“于莉嫂子，肯定是你太虎！”
“吓得解成哥没用了！”
这边鸡飞狗跳。
月亮门前给刘海中推轮椅的刘光福，忽然过来问道：“小七哥。”
“您帮我问了脸，还有爸爸的病吗？”
他这半张脸极具威慑力，前院几个小年轻立即不敢闹了。
就连于莉都扔了扫把。
避开刘光福，过去跟秦京茹吴疤子媳妇说话。
姜岐道：“明年开春，我师姐会回四九城。”
“二大爷的病，她会帮着看看。”
刘海中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大声笑道：“小七，帮我多谢你师姐！”
刘光福又指指他狰狞恐怖的半张脸，问道：“小七哥，我呢？”
姜岐道：“师姐说，等你完全放下心中执念才能治……”
“不然热毒炽烈，就算好了，也会反复……”
刘光福皱皱眉，他可没听过这种说法……
更想不到姜岐是在骗他……
兄弟阋墙，尚不知鹿死谁手……
姜岐不想给他治，就是担心好心没好报……
反而沾染上这两兄弟之间的破事。
毕竟这俩跟二大爷一脉相承的凉薄无情，冷血自私是流淌在血管里的……
刘光福想了想才道：“等明年开春，我去求求清灵师姐……”
说着又站回刘海中身边，一动不动。
傻柱见姜岐回来，早就在厨房忙活。
饭菜的香气从正房里传了出来。
许大茂皱皱鼻子，问道：“傻柱，晚上做什么好菜给小七洗尘？”
“莪也过来喝一杯！”
傻柱骂道：“孙贼，怎么哪哪都有你？”
“只要不怕被鞭子抽，那你就来呗！”
许大茂瞬间像被一桶冰水泼了个透心凉……
鲁小梅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抽烟喝酒影响那啥存活率……
挥舞着长鞭让他戒酒戒烟……
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多月没碰过烟酒了……
鲁小梅的话当然没有错。
只不过许大茂一时半会哪里能戒掉？
只要被鲁小梅闻见烟味酒味，那一顿狠狠鞭子是少不了的……
许大茂垂头丧气地道：“算了，算了，不喝了……”
“我正戒烟戒酒……”
姜岐将小小跟妞妞都放了下来。
笑道：“大茂哥，你这是要干嘛？”
“准备戒了烟酒让小梅嫂子生娃娃？”
许大茂连忙问道：“小七，你文化深，小梅说的是不是真的？”
“烟酒会影响她怀孕？”
姜岐点点头。
压低声音道：“是真的，而且大茂哥你这情况还特殊。”
“抽烟喝酒，怀孕愈加困难。”
许大茂脸绿绿的进了月亮门。
只见秦淮茹挎着个篮子，春风满面从穿堂进来。
看见姜岐忙笑着打招呼。
“哟，这不是小七回来了么？”
“你姐我今天去割了块肉，晚上来我这喝一杯？”
贾张氏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
“贱货，你那卖皮肉的钱割的肉都是臭的！”
“小七干干净净一个人，不稀得吃你那臭肉！”
姜岐满脸诧异。
“贾大妈，您这是又作什么妖？”
贾张氏一把推开门，指着秦淮茹鼻子骂道：“这贱货肯定又在外面有了人！”
“天天早上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上班！”
“晚上回来还哼小曲！”
“还敢说不是在发情！”
秦淮茹冷笑道：“棒梗奶奶，棒梗他爸爸走了三年。”
“我三年没改嫁已经够可以！”
“你管我找谁呢！”
“别忘了，我跟你可是连一点关系没有！”
“连房子住的都是我的！”
“不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滚回乡下老家去种地！”
贾大妈的召唤亡灵大法重现江湖。
“老贾啊，东旭啊……”
秦淮茹不等她嚎完，冷冷地道：“再嚎一声，我就去派出所！”
“告你宣扬封建迷信！”
“跳大神！”
贾张氏的嚎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