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回过神，将入库单子给姜岐。
姜岐临走前填充小库房的食材，当然要还出来。
傻柱问道：“小七，那你今晚会不会正房吃饭？”
“老太太跟一大妈可记挂着你！”
姜岐想了想，才道：“要陪师父去趟棉花胡同，应该回来的晚。”
“中午在食堂陪师父吃完饭后，下午就回院里去看老太太跟一大妈。”
傻柱笑道：“成，那等你忙完这几天，咱们兄弟再喝几杯。”
回采购科报账，老规矩自然不能少。
蒋科长，张会计，李出纳个个喜笑颜开。
李出纳乐道：“到底还是咱们小七会做人！”
张会计问道：“小七，过年那两天，你可住哪里呢？”
姜岐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唉……”
“那几天我正在粤省港城的一個海岛上，岛上公社忙得不可开交……”
“都没人理会我，只能找个招待所住下……”
“这一住，连渡船都没了……”
“只能等他们上班，才办完事，赶着回来……”
“除夕那晚听见满岛上的鞭炮声，可把我给凄惶的……”
蒋科长忙道：“小七，你也太实诚……”
“少上几样有什么要紧，怎么着也回来过完年啊……”
姜岐摊摊手。
叹了口气：“我横竖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双亲早没了，儿子也不在身边……”
“走到哪里不是过年……”
蒋科长，张会计，李出纳三人听他说的愈见凄凉，一时间心里都难免替他难过起来……
其实今次姜岐一去那么久，漏洞有些大……
只不过被这小子这么装模作样一番，谁都没好意思再追问出差细节……
蒋科长沉默了一阵，忽然鼓起兴致笑道：“小七快别凄惶了，你不是还有师父？”
“你也算是儿徒，这师父师娘啊，跟父母双亲也没什么两样！”
“等会上午下班的广播就要响了，我猜赵厂长要来接你去吃饭！”
张会计也安慰道：“小七，咱们科长说的是。”
“等过段时间，我在厂里帮你踅摸个好对象！”
“还这么年轻，不怕身边没孩子！”
“这小日子不就又过了起来么！”
姜岐笑道：“张婶，承您吉言！”
“不过找对象就算了，还是再过几年再说……”
张会计猛地八卦起来……
“小七啊，你那位橙子姑娘……”
正说着，中午广播已经响起。
随即便见赵师傅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小七，走了，跟师父去吃饭！”
姜岐笑嘻嘻地道：“来了，来了！”
“蒋科长，张婶，李叔，回见！”
蒋科长三人先给赵师傅问好，又笑道：“小七，你休息几天再上班，不急。”
姜岐应了一声，跟着赵师傅离开采购科。
赵师傅边走边问：“在这边说什么呢？”
姜岐道：“都问我怎么没赶上回来过年……”
“我说困在粤省港城的海岛上了！”
赵师傅乐了：“什么岛能困住你这飞天蜈蚣？”
姜岐嘿嘿一笑。
第一工人食堂还是这么热闹。
队伍排得长长的，打好饭菜的工友东一桌西一桌，聚在一起说八卦。
原先钳工食堂的女工见了姜岐都是眼前一亮。
只是有赵师傅在姜岐身边，她们不敢过来。
打菜的人还是马华。
“小七师叔，今儿打几个菜？”
姜岐笑道：“请师父吃饭呢，两个肉菜，一个素菜，四个馒头！”
马华乐呵呵地道：“得嘞！”
他给姜岐打菜自然堆得高高的。
许大茂悄悄将饭盒递给姜岐：“小七，趁傻柱那孙贼没在，给我打份肉菜！”
姜岐先说了声：“大茂哥，新年大吉！”
见许大茂嘴角一团淤青还没散去，低声问道：“过年也挨揍啊……”
说着将饭盒连带钱跟粮票都塞进窗口。
“马华，再打一份肉菜。”
若是傻柱在的话，许大茂这份肉菜又得成萝卜片子白菜帮子……
还好，傻柱这会子出去了……
看在姜岐面子上，马华给许大茂饭盒里满满打了一份肉菜。
许大茂眉花眼笑。
“小七，一起吃，一起吃！”
姜岐指指赵师傅。
“大茂哥，我陪师父呢！”
红星轧钢厂里的这些刺头们，最怕的就是赵师傅。
许大茂缩了缩脖子：“等回院里，咱们再喝酒啊！”
姜岐笑道：“好。”
说着将饭盒摆在桌子上。
赵师傅皱眉道：“那个放电影马脸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还跟他一起玩？”
姜岐低声道：“大茂哥娶了个厉害不得了的媳妇儿，见天被媳妇揍的鼻青脸肿。”
“如今冒坏水的时候，可比原来少多了。”
一边说，一边将饭盒里的大白肉片子都挑给赵师傅。
赵师傅笑道：“还是不肯吃肉！”
“看你瘦得都没这饭盒里的肉多！”
姜岐啼笑皆非的看着赵师傅。
“师父……这饭盒要是我的肉，那还能吃啊？”
赵师傅忽然道：“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姜岐大惊失色！
“啊也！师父被师母夺舍了吗！”
“居然会背诗！”
赵师傅拿筷子敲了一下眼前没个正行的小徒弟。
“你师母这几天带春云春秀背唐诗，我就记住了这两句。”
姜岐皱眉道：“白乐天那么些好诗呢，教妹妹们背这个做什么……”
这样的人间疾苦几年前已经来过一次，姜岐再也不愿意还有……
赵师傅道：“你师母的原话我可记不住……”
“你明儿回家吃饭去问她。”
师徒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姜岐道：“师父，我下午得回院里歇会。”
“明天不上班，晚上直接回家啊。”
赵师傅乐呵呵地道：“好！”
南锣鼓巷９５号院。
姜岐才进大门，就见倒座房门口，秦京茹跟吴疤子媳妇叽叽喳喳说话。
心中暗暗好奇。
这两人居然没有因为那间倒座房翻脸？
还能站在一起说八卦？
姜岐推着二八大杠过去笑道：“吴嫂子新年大吉，京茹妹子新年大吉！”
秦京茹见姜岐回来，笑成了一朵花。
“小七哥回来了！”
“大过年的，快进屋喝杯茶，吃点心！”
穆老师没下班，姜岐当然不可能进屋。
看着倒座房房门上贴的大红喜字，笑道：“京茹妹子，这是喜酒摆过了？”
吴疤子媳妇道：“她跟穆老师腊月廿九摆的酒，可惜小七你出差还没回来……”
秦京茹笑嘻嘻地给姜岐塞了两块喜糖。
“小七哥，吃喜糖！”又伸出了手：“我要新婚礼物！”
姜岐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几尺的确良。
“原本是给秋叶嫂子准备的新年礼物，先送你了！”
“让你姐给你做件布拉吉！”
这年头的确良正流行，姜岐给出的这块料子，足够做条布拉吉。
秦京茹顿时眉花眼笑：“多谢小七哥！”
“等会穆老师下班，记得过来喝茶！”
她当然知道姜岐不方便进屋。
姜岐看着眼巴巴的吴疤子媳妇，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稻香村点心。
“吴嫂子，新年礼物！”
吴疤子媳妇消瘦的脸庞堆满了笑容。
拉着姜岐低声问道：“小七啊，你素素师姐什么时候能回四九城？”
“我想找你师姐给我看看……”
她嫁过来也有段时间了，肚皮一直没动静……
姜岐道：“不知道呢，如今我也联系不上两位师姐……”
吴疤子媳妇叹了口气：“唉……”
姜岐安慰道：“生孩子这事也不急，等再有间房再说吧……”
“不然可怎么住？”
吴疤子媳妇想想也是，连忙低声笑道：“小七啊，房子的事，靠你了啊！”
姜岐看在宫素素的份上，总不可能不管……
尤其是知道宫素素的心意后，只怕这位圆规般的媳妇子，他以后还得跟着叫一声四姐……
“好的，我记得的。”
“京茹妹子，吴嫂子，你们聊着，我去看看老太太跟一大妈。”
秦京茹急忙一拉姜岐。
压低声音道：“小七哥，去后院的时候小心被吓着……”
姜岐知道她说的是刘光福，却装做毫不知情。
“怎么了？”
吴疤子媳妇叹气道：“后院二大爷的三小子，那张脸毁了……”
“你过去的时候，留神些……”
姜岐笑了笑，推着二八大杠进了垂花门。
这个年易中海应该过的不错。
从前院开始，积雪都扫得干干净净。
正房门口，姜岐笑道：“一大妈，您在这边吗？”
带着小小的一大妈听见姜岐声音，眼圈瞬间红了。
急忙从房里探出个脑袋！
“小七，总算是出差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
还在新年里，聋老太太跟冉秋叶都坐在炕上喝茶吃点心。
小小也在炕上摇摇晃晃的走路。
炕桌上的戏匣子放着现代京戏。
聋老太太也是眼圈红了……
朝姜岐招招手：“乖孙……怎么过年都没回来……”
姜岐先跟聋老太太鞠躬拜年。
“老太太，新年大吉！”
说着往聋老太太手里塞红包。
“老太太，今年我没回来，让您跟一大妈担心了……”
一大妈抹着眼泪道：“小七，中午吃饭没有？”
“饿不饿？”
“柱子过年做的吃食都还有，我给你热热吃啊……”
姜岐忙道：“一大妈，您先坐下，我好拜年啊……”
“莪昨天半夜到的，在寿比胡同歇了一夜。”
“中午在厂里陪师父吃饭，还不饿呢。”
等一大妈上炕坐下，姜岐也拜了年，送上大红包。
然后又给冉秋叶拜年。
冉秋叶给姜岐倒了杯热茶，笑道：“去厂里上班，你柱子哥没给你红包吧？”
“嫂子给你一个大的，今年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姜岐只收了冉秋叶给的红包，聋老太太跟一大妈的却怎么都不肯收。
一边从背包里掏东西，一边笑道：“老太太，一大妈，这次出差久了些。”
“这里是几罐子点心。”
“还有三匹料子，老太太，一大妈，秋叶嫂子，你们一人一匹。”
“做件新衣裳。”
他这回送出来的可是成匹的……
一大妈吓了一跳：“小七，怎么这么破费……”
这年头能有几个人能买得起成匹的料子……
姜岐悄声笑道：“香江那边买得，不用布票，也不贵……”
“等带回去的时候，秋叶嫂子拿个小筐装上，可不能被人看见……”
看着在炕上走来走去的小小，笑呵呵地道：“小小，快给师父拜年！”
小小听话的很，立即跪在炕上给姜岐磕了个头。
“丝忽，大吉大利！”
姜岐大喜：“好！这句大吉大利说的半点没歪调！”
先给他一个大红包，又“掏”出个玩具小车子。
“小小，喜欢吗？”
小小笑嘻嘻地道：“喜欢！师父最好了！”
聋老太太问道：“香江那边可还好？晓娥跟蘑菇蛋的照片呢？”
姜岐又从背包里“掏”照片。
一大妈看着蘑菇蛋的照片又是抹眼泪，又是笑……
“蘑菇蛋长得真好，这看着都有三岁孩子那么高大……”
姜岐笑道：“可不是么！”
“等过了元宵，师父准备给他打基础练武了！”
一大妈忙道：“蘑菇蛋骨头还嫩着呢，怎么这么快就习武？”
“伤着可不成……”
姜岐道：“一大妈，您放心，横竖有师父师姐看着呢……”
“蘑菇蛋的师父是我师姐，她的本事，您知道的……”
一大妈这才放了心。
姜岐坐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
笑道：“老太太，一大妈，秋叶嫂子，晚上我去棉花胡同吃饭。”
“晚上不定多早晚回来，让柱子哥别等我了。”
说着从正房离开。
才推着二八大杠要走。
只见月亮门前站着一个柱着拐杖的人，半边脸狰狞无比，状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