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姜岐拎着麻袋去入库，傻柱登记过后，笑道：“赢了吧？”
姜岐龇牙一乐。
“赢了，蒋科长还当真将羊脑袋砸费科长身上了。”
傻柱哈哈大笑：“费科长赚了！”
“要是会弄的话，那可是一道好菜！”
“尤其是羊眼睛！”
姜岐想起刚刚那血呼刺啦的羊头，浑身抖了抖。
“那还是算了，我不可吃那玩意。”
傻柱拎起麻袋就走：“我去整理一下摆盘子，等会就要用。”
姜岐问道：“这是谁来了，大冬至都想着跑咱们这里吃涮锅爆肚？”
傻柱道：“部里下来的两个领导，昨儿就说好的。”
姜岐皱皱眉，轻声道：“柱子哥，送菜进去的时候，看看席间气氛。”
“尤其注意聂副厂长跟魏副厂长的脸色。”
这两位背后有人，而且正治敏感度要比杨厂长跟赵师傅高得多，对风向更为敏锐。
傻柱问道：“怎么了？”
姜岐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稍微留意一下而已。”
“要是等会我也去了包间的话，千万别乱说话。”
傻柱点点头：“成，我知道了。”
姜岐道：“那我先回采购科去报账。”
采购科里。
蒋科长得意洋洋，口沫横飞，正在跟张会计李出纳说刚刚去大采购部的事。
见姜岐进来笑道：“小七，食材都跟傻柱入库了？”
姜岐连连点头，夸赞道：“蒋科长，刚刚在大采购部里好威风！”
“那什么费科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认了输！”
他将功劳全推蒋科长身上，半句不提自己背后那四尊大神。
上回冯副城主来过之后，虽然姜岐当众撇清跟冯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魏副厂长心中却愈加坚信了姜岐就是未来冯家郡马爷……
不然冯副城主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红星轧钢厂？
由是对姜岐更加关怀备至。
蒋科长眉花眼笑，拍着姜岐手臂，乐呵呵地道：“还是你采购回来的羊品质好！”
“哈哈哈哈哈，我有日子没看见姓费的那家伙脸这么绿了！”
李出纳一边给姜岐报账，一边笑道：“那可不！”
“西疆伊利羊可比口外羊的品质要好得多！”
姜岐才报完账，也就听见广播站里的广播响了。
“走了，去工人食堂吃饭，然后回家休息！”
蒋科长笑道：“去吧，去吧，明儿不用来了。”
“多睡一会，没有采购单子。”
姜岐朝蒋科长一拱手：“多谢，多谢！”
这大雪寒天的，团火炕上睡睡懒觉多好！
他这几天连箭扣长城都没去。
正说着，赵师傅大步流星走进来。
笑呵呵地道：“小七，今儿冬至，带你去混招待餐！”
“今儿吃涮锅爆肚，你不是最中意这一口？”
姜岐原本不喜欢这些应酬的场合，想要拒绝。
只是一看见赵师傅过来，心里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又跟上回那种生死攸关的警兆有所不同……
他可不是叶清灵，看不出气色……
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问道：“师父，今儿招待餐都有谁啊？”
赵师傅拉着他边走边走道：
“就是我跟你杨叔聂叔魏叔，另外就是谠委那边几个人。”
“再就是那两個部里下来检查工作情况的领导。”
“昨儿不是你帮着做了报表，就是要交给他们的。”
姜岐原本只是觉得今天还要跑来红星轧钢厂吃涮锅爆肚的人，要么是脑袋里有坑……
要么就是带了什么别的目的……
等他一看见赵师傅的时候，瞬间肯定了那什么领导是别有用心！
自家这位师父大大咧咧的性子，可完全没有正治敏感度……
他不过去亲眼看着是不成了……
所以跟着赵师傅一路去了工人食堂二楼包间。
进门首先看看聂副厂长跟魏副厂长，见两人虽然都在满面春风跟部里领导应酬。
眼里却都带着有几分戒备警惕。
谠委那几位却笑呵呵的，坐在一旁跟着寒暄。
姜岐微微皱了皱眉。
上前微笑招呼：“几位部领导好，谠委领导好，杨叔好，聂叔好，魏叔好！”
这两位当然不是上回来盘问姜岐那封匿名举报信的人。
不过姜岐一样不认得，面生的很。
杨厂长果然跟赵师傅差不多，完全不知道座中暗流涌动。
乐呵呵打趣道：“老赵，你还真是宠小七啊！”
“吃个中饭也将徒弟带来？”
赵师傅笑道：“那当然！昨天这孩子可算是帮我大忙了！”
其中一位部里下来的领导，眼光闪了闪。
连忙问道：“姜岐同志，你帮了赵厂长什么忙啊？”
赵师傅正要说话。
姜岐连忙笑道：“今儿不是冬至么，我昨儿提前帮师父将今天要的面皮子擀好，肉馅也剁了！”
“家里叔伯老爷子都是雇农出身。”
“辛辛苦苦工作劳动一整年，冬至节嘛，总要喝碗羊汤馄饨。”
赵师傅总算反应了过来，笑道：“就是！我家小七手擀的馄饨皮都比别人做的好！”
“馅也调的香！”
魏副厂长也笑道：“上回冯城主来我们厂参加送别大会，对小七的厨艺都赞不绝口。”
聂副厂长更是道：“就连我家老爷子都说过，小七这手艺，换老年间那可妥妥就是御医！”
“老赵这徒弟收得值了！”
三个人说话，一个点名赵师傅出身雇农，根正苗红。
一个随口将冯副城主说了出来……
聂副厂长更是提了一嘴老爷子……
同时都只将姜岐的厨艺摆出来夸，却不说赵师傅一个字……
姜岐心中愈加觉得哪里不对……
他可从来没有去海子见过聂家那位定海神针……
聂副厂长提这一嘴，很明显在保护他跟赵师傅……
两位部里下来的领导，互视一眼，脸上笑容变得真实了些。
笑呵呵地道：“那今儿我们有没有口福啊？”
聂副厂长笑道：“今儿吃涮锅爆肚，主厨的那位还曾经教过小七厨艺。”
“两位只管放心，保证手艺极佳！”
杨厂长终究不是白痴，见这情况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朝那边几位领导看了看。
笑道：“老赵，快带小七坐下。”
“老魏去看看何雨柱同志那边好了没有。”
“两位领导辛苦这一上午，咱们招待总要到位。”
魏副厂长下楼，正好碰见傻柱带着人端着一溜小铜锅，身后马华刘岚几个都捧着托盘。
忙道：“傻柱，就等你了，快来！”
傻柱奇怪的看了魏副厂长一眼，也没说话，带着人进了包间。
魏副厂长笑道：“这可是咱们厂的创新吃法，一个人一个小锅子。”
“免得上个大铜锅不好涮。”
傻柱安排摆好铜锅，将各式羊肉，爆肚摆在转盘上。
马华刘岚等人上完菜先退出去，傻柱自然也转身要走。
魏副厂长拉着傻柱，笑道：“这位何雨柱同志的厨艺可是咱们厂里头一份。”
“来，来，来，大家都试试！”
傻柱憨憨站在屋里，他牢牢记得姜岐开始的提醒。
只要姜岐在座，一句话都不说。
部里下来的一位领导夹了筷子羊胸口油先润锅，再吃了口散丹。
赞道：“好，好，好，这火候刚刚好！”
“麻酱也调得地道！”
“可将爆肚冯给比下去了！”
“何雨柱同志是吧，当真好手艺！”
“不但川菜，谭家菜做的好，连爆肚都一绝！”
傻柱呵呵一笑，依旧不说话。
杨厂长连忙笑道：“各位，吃这水爆肚要趁热，锅子慢慢涮着不急！”
席上一顿劝酒劝菜，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姜岐朝傻柱打了个眼色，傻柱急忙悄无声音的退了出去……
难怪小七刚刚要事先提醒他一句……
连他都觉得席上气氛有些泾渭分明……
谠委那几位的脸色明显没那么好看……
万人大厂嘛，这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不太和睦也是寻常……
酒过三巡后。
部里一位领导有意无意问赵师傅昨天姜岐做的报表上的各项数据……
赵师傅只是不会弄报表上的那些表格，不知道怎么填写。
对生产技术这块的具体数据，可是如数家珍。
他回答的越流利，两位领导脸上的笑容便越真切。
杨厂长聂副厂长魏副厂长三人也笑得越开心……
以书记为首的另外几位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怎么可能……
这赵大力明明是个大老粗，那么精细的报表怎么弄得出来……
若说是他这个高中毕业的徒弟弄得还差不多……
不然他也不会影影绰绰的在部里领导跟前打小报告了……
这么一来，不是里外不是人么……
以后两套班子还怎么开展工作……
姜岐接受到对面贡献的一波一波情绪值。
默默涮了一筷子羊上脑，放在赵师傅碗里。
“师父，您尝尝这个。”
心里却默默将那位给记了下来……
还未至风起，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姜岐当然不会留他过年……
两位部里下来的领导，笑呵呵地道：“赵厂长还真是文武全才！”
“本身技术已是八级钳工，满四九城都没有比这更高的！”
“就连管理工作也做的一丝不苟，好，好，好！”
“赵厂长，来，我们敬你一杯！”
赵师傅连忙站起来：“不敢当，还是我敬两位！”
他可不会说什么场面话，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姜岐起身笑道：“两位领导为愅命工作殚精竭虑，不辞劳苦！”
“我敬两位一杯！”
说话间，杨厂长，聂副厂长，魏副厂长等人连连敬酒。
那边几位也只能起身敬酒。
不多时，两位部里的领导都带了几分酒意。
有些大着舌头，看了那边几位一眼，含含糊糊地道：“干愅命工作嘛，有些分歧是正常的，到底还是要团结！”
“捕风捉影可是不好……”
开始贡献大票情绪值的那位，脸色涨得通红……
他哪里想得到，这位喝了两杯酒，会当众将他抖落了出来……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
杨厂长聂副厂长魏副厂长三人早已心知肚明……
更不用说姜岐了，他心里更明镜似的……
就算神经最大条的赵师傅，也明白了什么……
魏副厂长一顿打诨插科，将场面圆了过去。
将两位部里领导送出红星轧钢厂后。
姜岐陪着赵师傅回副厂长办公室。
关上门，看着赵师傅叹了口气。
“师父，刚刚好险……”
“差一点，您又要写材料交代问题了……”
赵师傅挠着头发道：“小七，我还没完全明白……”
“快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