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才要开口说话。
吴九狮宛若一只大鸟，从二楼窗户里扑了出来！
“臭小子！你终于过来了！”
姜岐见吴九狮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看着比在四九城还年轻了些。
不由得心中大喜。
香江之地，时不时就挂八号风球，闷热而潮湿。
吴九狮的旧患非但没有复发，看着还又轻了些，当然是件大大的好事。
“师父，您身体大好了？”
吴九狮笑道：“你那本劳什子破书，一到香江清灵就能自己看。”
“我的旧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你看看这些人，都是来找你师姐看病的！”
“原来是跌打馆，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医馆了。”
如今这年头，开跌打馆不用什么中医证行医证。
只要有水平就能开。
所以这条队伍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跌打损伤。
其他的疑难杂症也是有了。
叶清灵看着姜岐皱皱眉，师弟经过了什么？
怎么道心有损……
只是当着这么多排队的病人，她又不好问。
微微一笑：“师弟，你来香江，没先去太平山？”
她其实早已隐约感觉姜岐要来。
之所以一直忍着没跟吴九狮等人说。
就是想给吴九狮等人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一见姜岐却是道心有损的样子……
姜岐虽然尽力伪装，脸上笑容满面。
只是能瞒过吴九狮，又怎么可能瞒过她？
姜岐笑道：“这不是横竖要过海么，不如接了你们一起过去。”
“师父，师姐，晓娥跟蘑菇蛋最近可好？”
“上回冯丹回四九城，我看了他的照片，正在学走路。”
吴九狮笑的满脸发光。
“好！哪里能不好？”
“蘑菇蛋长得比寻常孩子高大，学什么都快！”
“再过得一两岁，就能正式打基础！”
姜岐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
“蘑菇蛋这聪明劲儿随爹！”
再看见隔了好几个月不见的的师父师姐。
他的心情极好。
就连那天在前世家乡，因为找不到爷爷痕迹的茫然无着，都悄悄消散了不少。
吴九狮跟叶清灵两人，总该是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他幻想出来的吧……
师徒三人正说着话。
宫素素也从二楼窗户上跃出了来。
一见宫素素，整条队伍都自觉的朝旁边挪了挪。
威慑力十足……
宫素素看着姜岐大笑：“小七师弟！你怎么能来的？”
“快给师姐看看，修为有没有长进？”
刚刚被姜岐扔回原位的纹身大汉，听见宫素素的话脖子缩了缩……
难怪这么强……
原来人家才是一家子……
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想要找回刚刚那個场子的心……
姜岐微微一笑：“素素师姐，想要长进可没这么快……”
“不过修为没落下就是了……”
吴九狮拉着姜岐往武馆里走。
“站在这门口做什么？”
“都进去说话。”
宫素素看着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皱皱眉，转身就轰人！
“我家师弟回家了！”
“今天不看诊了，不看了！”
“明天再过来排队！”
排了那么久的队伍，眼看就要排到自己看病了。
这些一身病痛的病人，哪里肯散……
纷纷出声哀求：“叶大夫，叶大夫……”
“求您发发慈悲吧……”
“我这腰腿实在疼的不行……”
“还有我……我都发了两天热了……”
（实在懒得再打粤语了，就这么看着吧……）
叶清灵想了想，才道：“素素师姐，算了，让他们看完。”
“后面的就不用再来排队了。”
吴九狮先拉着姜岐上了二楼。
里面还有二十来个青年人，正在武场中捉对练劈挂掌。
姜岐问道：“师父，就招了这么些人？”
“有没有出色的好苗子？”
吴九狮想了想才道：“是分班学的，不然这里场地不够大。”
“好苗子虽然有，但是最多止步暗劲……”
“先教着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收亲传弟子。”
二十来个正在练拳的青年人，见了姜岐纷纷收住势子。
围了过来问道：“吴师傅，这位是？”
吴九狮得意洋洋地道：“我小徒弟，姜岐。”
“他修为可比素素还高！”
“你们练不好拳，且得担心被疯魔棍揍！”
一群青年人连忙拱手：“姜师兄好！”
姜岐听这群青年人说话的口音。
带潮汕口音的有，带客家口音的有，带闽越口音的，带广府口音的也都有。
现在都被吴九狮教了成带着各式口音的国语。
忍不住直笑。
“师父，您最开始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沟通的？”
如今的香江，官方语言是英语。
上流社会则是流行说国话，尤其是申城那曾经的十里洋场，更是香江人心中的摩登之地。
就连看电影都有个鄙视链……
有钱有文化的人看英文片，有钱没文化人的看国语片，没钱没文化的才看粤语残片……
而真正说粤语的大都在新界一带。
在九龙半岛与香江岛上的人心中，那边是农村……
要到七十年代后，粤语才风行一世……
吴九狮笑道：“就说国语啊，又不是听不懂……”
姜岐捂了捂了额头……
他从罗湖口岸处过关，说了一路广府话……
不过那边是新界，说广府话倒也没错……
宫素素也笑道：“不过，这边算是市中心，说广府话，说申城话，说两江话的也有。”
“反正五花八门就是了。”
姜岐看见宫素素，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霍秀秀。
问道：“师父，您知道不知道霍家迷踪拳？”
吴九狮道：“津门青县小南河那边的嘛，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年间出过一名大大的高手，名叫霍元甲。”
“跟大刀王五还是至交好友。”
“后次大刀王五被八国联军所害，头悬城门，还是霍元甲专程去收的尸。”
吴九狮说起这些武林秘辛那是张口就来。
姜岐笑道：“师父，我前几天见了霍家后人，是个姑娘。”
吴九狮也来了几分兴趣。
“霍家后人？”
“修为怎么样？”
“能不能比上你两位师姐？”
姜岐摇摇头。
“那可差远了，年纪倒是跟素素师姐差不多，才只是明劲境界。”
宫素素八卦了一下。
“小七师弟，你去津门出差了么？”
“是怎么能见到霍家后人的？”
姜岐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怕是王姨帮我安排的相亲……”
“弄得不尴不尬的……”
“这话师父跟素素师姐可别告诉晓娥……”
“免得她担心……”
吴九狮哈哈大笑。
“王家弟妹不愧是从街道升上去的，就爱做这些事！”
宫素素也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问道：“小七师弟，你还没说你怎么过来的呢！”
“难道就大摇大摆的过了关？”
姜岐道：“我去粤省广府出差啊，爬个千米不到梧桐山有多难？”
“半夜时分，趁人不备，悄悄跃过来不就是了？”
“横竖边防战士又发现不了我……”
“今天上午去排队领了身份证。”
“然后就过来找你们了。”
他才不会说他的香江身份证跟香澳同胞回乡介绍书都是统子同学给他抽中的……
太过匪夷所思。
正在武场里练拳的二十来个青年人里，自然也有从鹏城偷渡过来的。
听姜岐说起爬铁丝网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难免都将信将疑……
他们有爬铁丝网的，也有游鹏城湾的……
无不九死一生……
尤其是６２年之后，边防这边管得更紧，抓得更严……
姜岐接着又问道：“师父，您的身份证跟回乡介绍书都有了吧？”
吴九狮道：“我们过来的第二天，就都办好了。”
姜岐诚恳地道：“师父，我虽然是求您守护蘑菇蛋十年……”
“不过有了这些正规证件，偶尔回回四九城还是可以的……”
“趁现在还能走动……”
再过两年，哪怕有身份证通关也没这么容易……
不过么，继续用偷渡的法子，以他们师徒的身手，还是轻而易举……
吴九狮笑道：“回四九城也就跟你聂叔，宋叔，还有几个战友喝酒。”
“他们都还好吗？”
姜岐点头道：“都很好，宋叔聂叔都常常提起您。”
聂副厂长还罢了……
宋奇志有事没事就想看吴九狮拿疯魔棍揍他……
也不是什么好人……
吴九狮想了想问道：“你这次来香江，住几天四九城？”
姜岐正要说话。
只见叶清灵从楼梯口飘然而至。
轻声道：“按照师弟的想法，起码要住过蘑菇蛋周岁生日罢……”
姜岐朝叶清灵竖起大拇指，笑着打趣道：“师姐，你是越来越成精了。”
叶清灵道：“这有什么难猜的？”
“就才几天而已……”
“师父，下面的病人都看完了，咱们下楼说话。”
吴九狮笑道：“你们先下去，我再看看这几个皮猴子练拳。”
“下午还有一批猴子过来学拳，小七记得去做中饭。”
“我可是好几个月没吃你做的菜了。”
这武馆的一楼隔出了厨房跟休息厅。
只是没有再隔出卧室。
吴九狮跟叶清灵宫素素中午不回太平山。
就在这边厨房自己做饭。
开始还勉强自己吃了几天茶餐厅。
最后吃的吴九狮脸都绿了，叶清灵只好每天亲自下厨。
好在她的厨艺也练了出来，只不过比不上姜岐而已。
姜岐笑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跟叶清灵下了楼。
叶清灵虽然如今已经不用再跟着姜岐才能看医书。
这会还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
就像是在寿比胡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见吴九狮跟宫素素都没下来。
还在楼上看那群青年弟子练拳。
叶清灵压低声音道：“师弟，你这次过来的正好。”
“师父也就这几日能够突破了。”
“到时候，咱们带师父出海突破，还是上大帽山？”
姜岐道：“等到时候看师父的意见吧……”
“我个人倾向还是上山比较好……”
“一来咱们没船出海……”
“二来也不安全……”
“暗劲突破化劲的动静不算大小……”
“一般的船也扛不住那劲力……”
叶清灵点点头：“好。”
看了姜岐半晌，忽然问道：“师弟，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道心有损？”
姜岐悚然一惊，瞪圆双眼看着叶清灵。
“师姐，连我道心有损，你都能看出来？！”
叶清灵忽然结了一个奇异的手印。
轻轻一指点在姜岐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