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从人群里走过来，在姜岐肩膀上轻轻一拍。
姜岐回过了神，朝傻柱微微一笑。
“柱子哥，你也在啊。”
傻柱拉着姜岐离开人群，轻声道：“这些人的动作还挺快的……”
“我昨天中午才将东西送去，今早就带走了人……”
姜岐笑了。
“他们这些人下厂来专门就是处理这些事的。”
“动作怎么可能不快？”
傻柱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问道：“小七，你知道李怀德怎么回事吗？”
“听说连他老婆没许进门……”
姜岐撇嘴。
“那老阴比前几天撕咬了那么些人，怎么可能不招人恨？”
傻柱刚想哈哈大笑，又觉得不是笑的时候，急忙忍着。
“胖子那操蛋的玩意可算走了，我得先回食堂安排马华他们做事。”
“小七，你中午要是不回寿比胡同吃饭。”
“就来工人食堂，我打好饭菜等你。”
姜岐笑道：“要回去的，柱子哥不用等我。”
“成，去寿比胡同记得帮我跟师父两位师姐问好！”
傻柱乐呵呵地回去工人食堂。
姜岐收了面上笑容，悄悄藏在厂办不远处。
暗夜蝙蝠之耳刚刚好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又不至于被围在厂办外面的人们看见……
副厂长办公室。
双手被绑在椅子上的李怀德，双目无神看着那本小册子。
精神萎靡，面皮蜡黄，双颊凹陷，面无人色。
组员喝道：“李怀德，你承认吗？”
另一名组员也冷笑道：“李怀德！”
“我们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急先锋！”
“原来……”
“还好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挖出你这条大蠹虫！”
李怀德仰着脖子，一言不发。
加上行动不便，就连去厕所都要被人跟着……
李怀德仰头想了半晌，满脸嘲讽地道：“认？认什么？”
“我什么都不认。”
“事，我不认。”
“字，我不认。”
“人，我也不认。”
“老子如今反正活的生不如死……”
“不过早一天，迟一天的事……”
“已经拉了那么些人给老子陪葬，也算是够了本……”
藏在不远处偷听的姜岐直嘬牙花子……
李怀德当真是存了必死之心……
不过现在一腔热血干工作的人又岂能放过他？
果不其然。
两名组员登时勃然大怒！
“李怀德！”
“我怕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死到临头还敢说这些胡话！”
此时。
组长笑容满面，拿着一叠信纸走了进来。
“各位组员同志，工作先放一放。”
“你们也来看看，学习学习！”
“我就说要深挖思想根源是重要的吧？”
“看看这位的觉悟，看看人家的立场！”
“相比这位，我们进步的空间还很大啊！”
两名组员先将李怀德放在一边。
一起看那份交代材料。
两人越看眼睛越亮。
“组长，这就是典型啊！”
“我们不下来，怎么知道就在这红星轧钢厂里还有如此人才！”
“报上去，一定要报上去！”
“给老人家过目，也让领导放心！”
“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目标是伟大的！”
“广大群众干部跟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
等到两名组员都看完了。
组长问道：“怎么？”
“这个家伙还是不肯签字画押？”
组员脸上笑容淡了下去。
“这家伙非但不肯认，还说了些难听的话……”
“我也不好跟您复述……”
组长皱着眉头：“既然如此，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
厂办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还在嘶声大喊的仓管部钱主任也被其余组员带了进来。
“组长，另外一個刚刚送去保卫科那边。”
“这一个说要见您，还有重要事要说。”
钱主任指着精神萎靡的李怀德大声道：“各位领导，我有话要说！”
“所有的事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说着将李怀德干的那些阴私事，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两名组员听钱主任说的一些事正好能跟小册子上的记录对上。
急忙道：“钱志高！”
“你愿不愿意写份举报材料当个人证！”
钱主任只求能将自己摘出去。
巴不得将所有黑锅全部扣在李怀德脑袋上。
一条条记录亲笔做实，签名画押。
工作组组长拿着钱主任的交代材料，看着李怀德满脸冷笑。
“李怀德，你不是坚决不认么？”
“难道是这个人污蔑你？”
李怀德冷笑着，一言不发。
说也是死，不说也死，这件事他早就想明白了……
甚至，他还巴不得早些一死……
也省得受这些零碎罪……
组长冷冷地道：“既然这样，让红星轧钢厂宣传队将小册子上的事情全部公之于众！”
李怀德身败名裂不打紧。
还害了那本册子上一堆人……
还好易中海拉皮条那会，姜岐已经取走了小册子。
不然他跟秦淮茹的名字又要在红星轧钢厂大门口贴一遭。
姜岐在暗中听见组长说的话直撇嘴。
钱主任满怀期翼地问道：“各位领导，那我……”
组长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随传随到！”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钱主任大喜，千恩万谢，点头哈腰的离开李怀德办公室。
李怀德盯着钱主任的背影，满是嘲讽。
又是一个蠢货……
这些人要能放过钱志高才是咄咄怪事……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啊……
麾下招揽的都是些什么疯狗……
等资料贴出去后，就让李怀德去厂门口站着。
也好接受来自人民群众的批评教育……
此时，一名组员匆匆跑进办公室！
“组长，冶金部那边来了电话！”
“说他患有重病，需要保外就医！”
“不能再接受询问！”
组长先是愣了愣。
旋即脸色难看的骂道：“乱弹琴！”
“一个头上流脓脚底生疮的人，还要什么保外就医？！”
那名组员连连朝组长打眼色。
“组长，这样不好啊……”
组长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挤眉弄眼！”
“做这矫揉造作的样子给谁看？！”
“先将李怀德拖出去，再去厂门口！”
“听清楚了吗？”
“是！组长！”所有组员，立即行动起来。
一哄而上，将只剩了半条命的李怀德拖了出去。
姜岐见李怀德被拖走，倒也没什么热闹可听。
转身回去采购科。
蒋科长急忙拉着姜岐进了小办公室。
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好险，好险……”
“我都忘记那边小库房的登记册上还有些纰漏……”
“还好傻柱让胖子顶了雷……”
“不然，要是傻柱受到牵连，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小七啊，你等看见傻柱的时候，帮莪描补描补……”
“我当真是不记得这事了……”
“并不是存心的……”
毕竟现在的情况还好。
姜岐轻声道：“蒋科长放心，我早就提醒过柱子哥。”
“事情横竖也过去了，柱子哥应该不会介意……”
他可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暗中帮了忙，自然也要放在明面上让人知道。
蒋科长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小七，今次谢谢你跟傻柱！”
“这份人情，我蒋锋记下了！”
姜岐微微一笑：“蒋科长，瞧您这话说的！”
“咱们以后还要在一口锅里搅马勺！”
“能帮把手，就帮把手不是！”
“又不是李怀德那老混蛋，死到临头还在胡说八道！”
提起李怀德，蒋科长悄声道：“李怀德那混账王八蛋，今次怕是混过不去了……”
姜岐也低低地道：“我听说等会宣传队会放出李怀德的那些破事……”
“蒋科长，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厮这些年来得罪的人可海了去了……”
蒋科长只当姜岐是从厂办那边得到的消息。
也没细问。
听听广播里慷慨激昂的广播声，再度响起。
蒋科长笑道：“小七，咱们一起去第一工人食堂吃饭？”
“我也正好给傻柱道个歉”
姜岐摇摇头：“谢了，我中午得回家给老婆做饭……”
“她还没出月子呢……”
蒋科长哈哈一笑。
“小七还真实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啊！”
“就午休这点时间，都要去陪老婆孩子？”
姜岐笑道：“必须的！”
片刻后。
姜岐推着自行车进了寿比胡同１９号大门……
秋日正午的阳光明媚而和煦。
影壁后的小院安静祥和。
跟外界风雨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