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拿着那封信,脸色漆黑,宛如墨染。
去年年末,他跟冉秋叶结婚那天,何大清可是没来信……
今天妹妹出阁,那老混蛋倒是记得了……
都不知道何大清是怎么想的……
姜岐问道:“三大爷,这信是邮局里寄来的?”
“还是何大爷托人送来的?”
何大清一走十来年,亲自回来应该不可能。
姜岐估计他没那么好意思再见当年故人……
闫阜贵道:“信是邮局里送来的,上面还有戳子印!”
仰头想了想,接着又道:“算来已经是十多年没见过何老哥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什么样……”
刘海中问道:“何大哥怎么会忽然给傻柱来信?”
何大清比易中海刘海中闫阜贵三人,年纪都要大。
“谁知道呢……”闫阜贵摇摇头。
见傻柱拿着信不动,轻声道:“傻柱,打开信看看吧。”
“那到底是你亲生爸爸……”
“万一有什么事要你转达给雨水的呢?”
当初何大清莫名其妙跟白寡妇跑了,丢下十来岁的傻柱跟九岁的何雨水。
原因直到现在还是个谜……
谁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何大清抽的什么风……
姜岐也劝道:“柱子哥,三大爷说的是,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就算不为了何大爷,也为了雨水妹子……”
傻柱这才皱着眉头,将信封拆开。
看了两眼之后,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本想直接撕了干净,想想还是重新将信纸塞回了信封。
转身交给冉秋叶。
“秋叶。”
“等妹妹三朝回门的时候,记得给她看看……”
“那老混蛋啊,呵呵,呵呵……”
傻柱脸上嘲讽冷笑愈来愈浓,却没具体说原因。
冉秋叶将信封收好,指尖稍微感觉了一下。
觉得信封里面不仅仅是装着两张信纸……
看看傻柱的神情,却没开口问。
此时天色已黑,一行人都进了穿堂。
刘海中先回了后院,二大妈找了个马扎坐在一大妈身边。
先乘会凉再回后院不急。
许大茂想了想,睡觉还早,也懒得回后院。
继续跟在姜岐傻柱身后,就在中院乘凉也挺好。
今年闰四月,端午节比往年迟了一個月。
四九城正式的夏天已经到了。
知了在树上嘶声大喊。
中院的面积比前院后院都要大些。
所以,今晚手里拿着蒲扇,在树下纳凉的人不少。
见姜岐傻柱一行人推着自行车进了穿堂。
都纷纷围了上来。
闫解成问道:“傻柱,小七,许大茂,今天雨水出嫁的酒席好不好?”
“你们都没多喝上几杯?”
刘三根也乐了:“嘿!”
“居然连许大茂都没喝醉?”
许大茂酒量极浅,满院皆知。
一大妈也问道:“小七啊,雨水的公公婆婆看着可和善不和善?”
“雨水嫁过去不会受气吧?”
姜岐先搬了张椅子出来,给娄晓娥一把蒲扇着,坐在院里乘凉。
转身先对一大妈笑道:“一大妈,您就放心吧。”
“雨水妹子的公婆看着都还好。”
“挺慈眉善目的,说话也斯文和气。”
“雨水妹子嫁过去应该不至于受气。”
以傻柱那莽夫性子。
万一何雨水当真受了什么气,他绝壁会拿着疯魔棍将妹妹抢回来。
李兴安也不过是明劲而已。
论实战能力,李兴安跟傻柱单打独斗未必能打过。
一大妈脸上笑容多了些:“这就好,这就好……”
“雨水也是我看着她,从这么点大,一点点长大的……”
“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强……”
一大妈双手比划着孩子的高度。
于莉嘴快,笑嘻嘻地道:“一大妈,您没有亲眼看着雨水出生的啊?”
一大妈笑道:“当然没有。”
“我们分到这院里房子的时候,雨水都已经六岁了……”
“小七刚出生的样子,我也没看见……”
傻柱是35年生人,何雨水44年人,建国后才分的房子。
她自然没有看见这批大些的年轻人出生。
姜岐不愿意说起原身的事,转开话题笑道:“今天李家的喜酒也不错。”
“至少比上回三大爷家的酒席强多了。”
当初闫解成娶于莉那酒席的抠搜劲,只怕是满四九城都能排上名号……
那会子其实还在艰难岁月的尾巴根子上……
闫阜贵索性不摆酒,其实也没人会说什么……
偏生他又算计着院里人的随礼钱……
结果就弄出了空前绝后的一场喜酒……
跟着姜岐等人过来乘凉的闫阜贵,摇着蒲扇讪讪一笑。
“比我家酒席好那是应该的……”
“那会子我家不是日子艰难么……”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道:“三大爷,话可不是这么说!”
“那几年谁家不艰难?”
“也就是三大妈那刀工好!”
“一片肉薄得能透出字来!”
“得亏我还随了一块钱的份子钱!”
“那酒越喝就越清醒!”
“等喝到散席,我还以为我是刚睡醒了!”
满院中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去年闫阜贵那场酒宴,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只有傻柱心情不好,进来中院后就一屁股坐在正房台阶上。
仰着头,默默看着天空出神。
冉秋叶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廊下静静陪着傻柱。
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傻柱扇着扇子,赶蚊子……
院里的热闹,似乎离他们夫妇很远很远……
院里人又围着姜岐许大茂两人,七嘴八舌问了一回。
看看夜越来越深,才纷纷回屋里睡觉。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能听听戏匣子,也就剩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了……
要不就是关上门捅媳妇……
姜岐回头见傻柱还坐在正房台阶上发愣。
知道他心情不好。
牵着娄晓娥回耳房,轻声道:“晓娥,你洗漱后,开着风扇先睡。”
“蚊香也记得点上,这时候蚊子多。”
娄晓娥问道:“小七,这么晚了,你还去寿比胡同么?”
姜岐笑道:“今天不去寿比胡同,我就在外面。”
“柱子哥心情不好,我陪他喝一杯。”
打开碗柜“取”出一瓶酒,又拿出一包油炸花生米,一包卤猪耳朵。
见傻柱还在发愣。
就连许大茂也靠在廊柱上,觍着张马脸不知道想什么。
姜岐道:“柱子哥,别发愣了,来喝一杯。”
又问道:“大茂哥,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许大茂挠着头发,嘿嘿笑道:“我也喝一杯,再去睡觉。”
他就知道傻柱心情不好,姜岐一定会陪着他喝酒。
所以磨磨蹭蹭不肯走……
姜岐忍俊不禁,也给他一个酒杯。
三个人都坐在台阶上。
傻柱仰头干了一杯,眼里忽然冒了出了泪光。
“我向来只当那老混蛋是死了……”
“没想到他还居然记得雨水结婚……”
“隔着这么远的路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告诉他的……”
姜岐轻声劝道:“柱子哥,何大爷到底是亲生父亲。”
“记挂着你们也是应该的……”
“毕竟血浓于水……”
“不像我,想被人记挂都没了……”
两世为人都是父母双亡啊,前世好歹还有个爷爷……
傻柱骂道:“他会记挂我个屁啊……”
“一门心思想着那个白寡妇……”
“跟寡妇走的时候,可怜雨水才九岁……”
“我才十八,还在饭庄给人干学徒……”
傻柱顿了顿又骂道:
“老混蛋走的那天,家里连一个钱都有,就只剩半缸子棒子面……”
“一走十来年,连一分钱都没看见过……”
“这回雨水出嫁,知道来信了?”
“我呸!”
“老子又当爹又当妈的时候,那老混蛋正抱着白寡妇风流快活!”
东厢房里。
易中海忽然有些心虚……
何大清并不是不管不顾,当初寄过钱养儿子女儿……
不过被他给挪用了……
一来是怕傻柱太傻,管不住钱,养不活妹妹……
二来也是他自己那时候手头不宽裕……
傻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仰脖子喝酒……
心里有事,醉的就快……
没多久,傻柱已是酩酊大醉。
姜岐跟许大茂搀扶傻柱回房睡觉。
冉秋叶嗔了两人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傻柱心情不好,她当然知道……
姜岐回耳房前,忽然砖头看了已经关灯的东厢房一眼。
想起那个前世同人小说里的广为流传的说法……
易中海那老小子难道真贪污了何大清给傻柱兄妹的生活费?
……………………
次日。
姜岐下班。
中院雨水那间东厢房门口,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
有人手里拿着榔头,有人拿着板砖,有人拎着马扎。
大有门一开,就冲进去占住房子不出来的势头……
傻柱靠在正房房门上,一张大黑脸上满是冷笑。
至于冉秋叶,傻柱让她在正房里歇着,不许出来。
就连娄晓娥也被傻柱请去正房里面坐着。
他怕等会要是闹出什么事来,伤到两个孕妇……
何雨水嫁了人,易中海隔壁自然而然就空出了一间东厢房。
一时间。
院里那些禽们都打上了主意。
贾张氏想着能占住那间房,以后好给棒梗结婚用。
闫阜贵想着能多占间房,将自家三个孩子分开睡。
就连刘海中都是这个意思,刘光天刘光福说话也快毕业了……
一毕业就要找工作,准备结婚。
包括前院中院后院住的挤挤挨挨的那些人。
倒座房里的刘三根,他一间房挤了老婆孩子五口人。
所以刘三根媳妇双手叉腰站在东厢房门口。
“你们一般都是两间房,像傻柱还是整整三间大北房!”
“我们一家五口人才一间倒座!”
“这间东厢房怎么着也该轮到我家了!”
哪怕平时关系再好,说到挣抢房子都成了乌眼鸡。
吴疤子媳妇自然也不干了。
“我家老吴前头那媳妇子还丢下两个孩子呢!”
“不一样也是一间房子住四个人!”
后院张婶他们也住的逼仄。
纷纷嚷了起来。
“谁家住得宽裕了?!”
“后院除了许大茂家三间西厢房,老太太三间倒座,谁家不是一间两间房?”
“二大爷也只两间东厢房!”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道:“我家三间西厢房,那是因为我爷爷奶奶过世了!”
“要不,你们家里也死个一口半口人?”
“那不就能就住得宽敞起来了?!”
赵大妈骂道:“马脸孙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你家才死一个半个的人好腾房子!”
聋老太太的三间房是私房,有私人房契在手上。
压根不是红星轧钢厂或者街道办分配的。
这些禽们争抢不着……
每每这个时候,姜岐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聋老太太的身份,到底是怎么隐藏下来的……
前院里的老冯头也道:“我还一家六口挤着呢!”
“这间东厢房要按住房困难分,我家排第一!”
中院里吵成一锅粥。
任凭院里如何争吵,傻柱只冷笑着不出声。
只是紧紧攥着的拳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姜岐看着群情激愤的院里人,满是讥讽笑意。
这才是四合院里的禽兽们嘛!
平时可以一起吃吃喝喝,聊天打屁。
当真触及到利益,个个都神勇无双,功参造化!
易中海被吵得脑门子生疼。
喝道:“都吵什么吵!”
“雨水是嫁了人,柱子还在呢!”
“你们就争着抢着要房子?!”